《陌上年少》逸世公子

14、十四、背天逆命也无妨？

　　自皇宫出来，韩紫星心情复杂，特别是皇上那句“就地格杀”让她有些恍惚，兀自在马上出神，雪龙不见主人约束竟在大街上撒欢跑了起来。
　　待到回神的时候却是被人硬生生阻了下来，雪龙被人踢中脖颈，一歪，险些将韩紫星掀翻在地，韩紫星惊起，急忙稳住身形勒住雪龙。才看见一身男装的洪雪晴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怎么？险些撞了人家的摊子都不知道吗？”
　　“哦。”韩紫星心不在焉地看着她，顺手扔了一锭银子给摊主。
　　“你这是什么态度！”洪雪晴低低吼道，涨红了一张俏脸。路边卖面人的摊主接了钱慌慌张张挪开了位置，生怕这看起来面色不善的公子会再骑马踏翻他的摊子。
　　“有没有时间一起喝酒？”
　　“你这人，说的什么话，我说你差点撞到人家摊子！”
　　“本王不是故意的，本王说，有没有时间一起喝酒？”韩紫星低声说。
　　洪雪晴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本来如寒渊一般的眸子里竟然染上了浓浓的犹豫，一时间也顾不得发火，疑惑着点了点头。

　　韩紫星还是到了天一酒楼，老地方，坐下之后也不答话，只是一味地给自己添酒，喝酒。
　　“你有心事。”洪雪晴夺下她手里的酒杯。
　　“本王——无事。”想了想，韩紫星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犹记得当日洪雪晴醉后无意的那几句，和自己心里闷闷的感觉，本想或许有个人聊聊天也是不错的，可是几杯酒下去反而清醒了起来，对面的人她是洪若风的千金。
　　“哦。”洪雪晴也没有多问，既然是喝酒，那么干脆喝个痛快，讲多错多，问多烦恼多。于是利索地给韩紫星满上酒，对饮了起来。
　　良久
　　“睿亲王，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洪雪晴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呵，相府千金也会感叹不公么？”韩紫星冷冷反问。
　　“不要奚落我，我是真的这么觉得，有的人生来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如你我；可是有的人生来似乎就是被人践踏的。”洪雪晴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咽掉了半句话。
　　“地位家世悬殊，古之以来便是如此，何必感叹。”韩紫星淡淡地说，此刻仿佛刚才要来喝酒的不是她而是洪雪晴。
　　“是啊，是啊，可是就算如此，你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做些什么才好啊！”洪雪晴说罢眼圈竟然红了起来。
　　韩紫星则是被她那句“你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击中了，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有点慨叹，似乎说给自己听似的：
　　“那就去做吧，人，能有多少发自内心想去做的事情呢？”
　　洪雪晴抬头定定地看着韩紫星，忽的笑了：
　　“是了是了，人能有多少发自内心想去做的事情呢？背天逆命，违背世俗也无妨。睿亲王，雪晴这里谢过了。”洪雪晴举杯一饮而尽。
　　既然洪雪晴如此豪爽，韩紫星也没有不陪着的道理，一杯杯，觥筹交错间，洪雪晴已然醉意朦胧。
　　“背天逆命吗？”韩紫星同时暗暗问自己。
　　“对了，你不要，不要顾及我父——亲，咱们，是，是，朋友。”洪雪晴喝完最后一杯，倒了下去。韩紫星微笑，这个人还是这般不胜酒力啊，不过竟然也敢跟自己喝酒。朋友吗，不顾及洪若风，这人倒也是性情中人，值得一交。
　　“背天逆命，违背世俗也无妨吗？罢了，本来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瞒天过海的存在，那些世俗，那些命运在自己面前统统都是云烟，自己想做的就是命。”韩紫星暗暗想，也许自己真的需要做些什么。豁然开朗，星眸微眯，或许自己该去看看那个人。
　　当下站起身来，下了楼，嘱咐了掌柜找个丫鬟暂时照顾着洪雪晴，自己出门上马，绝尘而去。
　　刚走没多远，却被人迎面掷来一把雪亮的宝剑，她左手食指并中指捏住了剑尖，对面跟着一个身影凌空而起，抬腿便欲把她踢下马来，韩紫星右肩尚未痊愈只能在马上仰身堪堪躲过了这一腿，那人落地。
　　“大冰块儿，你这个混蛋！害的盈盈妹妹那么惨，竟然还悠闲地逛街喝酒。”那人见打不中韩紫星，遂破口大骂，来人正是李清茉。
　　韩紫星并未答话，只是催马继续走着，身后李清茉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心里有些烦闷，不禁催快了马。

　　“告诉你家老爷，本王睿亲王。”将雪龙拴好，韩紫星对洛府门卫说。
　　洛双成喜出望外亲自迎了出来。
　　“不必多礼，本王要见洛大小姐。”韩紫星并不多话。
　　“小女正在房中养病，恐怕尚在昏睡中……”
　　“本王自会负责，带路。”习惯了命令，她一向懒得啰嗦。
　　“这，小民给您带路。”洛双成猜不透韩紫星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认命地带路。
　　“你们都出去吧，本王想跟大小姐独处一会儿。”看了看仍在原地犹豫的洛双成，“本王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洛盈盈闺房的门被洛双成从外面带上了，洛盈盈尚未清醒过来，韩紫星瞧着她脸色果真不好，心想也许可以让冰泽过来帮她看一看病。
　　“鲤儿，倒杯水来。”
　　韩紫星看了看出声的洛盈盈，还没睁开眼睛呢，也没想许多，摸了摸桌上的茶倒还是温热的，就倒了一杯，去唤洛盈盈。
　　迷迷糊糊地被人扶起来坐着，又喂了半杯水，靠在那人的怀里休息了一下，洛盈盈终于睁开了眼睛，意识也开始清醒起来，抱着她的这个人身上有让人心安的檀香味儿，难道是……
　　眼睛倏地睁开，眸子里满是震惊却隐隐可以看出一丝丝喜悦：
　　“王爷，怎么是您？”
　　韩紫星并不答话，只是用枕头把洛盈盈的后背垫高，轻轻地让她靠在上面，复又坐回了桌边，保持着距离。
　　沉默，良久的沉默，空气里只有似有若无的香料燃烧的味道陪着墙上的字画一起沉默。
　　“本王得知洛大小姐为本王投湖自尽，深觉不安，故来看望。”良久，韩紫星开口，那话语里如往昔一般带着淡淡的嘲讽。
　　“民女不敢劳烦王爷看望。”洛盈盈听了这语气愣了一愣，这与那夜救了自己的人有着天差地别，果真是，一场梦啊！心里也暗潮汹涌，有些事情正向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
　　“哦？好一个不敢呐，那这一出又是给谁看呢？苦肉计不成？”韩紫星嘲讽。
　　“若是王爷如此认为，民女无话可说。”洛盈盈眼里有雾气氤氲，胸中气血翻腾，暗暗为自己有些不值得，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真的是那种人？罢了，罢了。
　　“号称珞一才女的你无话可说？”韩紫星自己也不知为何总是想拿话戗眼前的女子。
　　“以民女的身份恐怕做王爷的婢女都会玷污了您的身份。”洛盈盈瞬间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便也不去在乎他要怎么说。
　　“哦？你果真这么认为吗？”韩紫星没来由地对这番话很是抵触，虽说自己似乎是这么觉得的，却没料到这人敢如此对她说话。
　　“难道王爷不是这么想的么？”韩紫星竟然在洛盈盈的脸上看到了冷笑。
　　“可是本王对你很有兴趣呢，倒不如洛大小姐嫁与本王如何？”韩紫星嘲讽的口气里似乎是带了一星半点的试探，不就是欲擒故纵么？要玩儿本王便陪你玩儿。
　　“请王爷不要戏耍民女，民女自知高攀不起。”洛盈盈竭力忍住眼眶里的泪，挣扎，两难的挣扎。
　　“本王倒不觉得你会认为自己高攀不起。”韩紫星霍地站起身来，望向床上人的眼神冰冷，心想，如此沉得住气，果真是没有辜负珞一才女的称号，呵，心机够深的。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撞上来的，不要怪本王。
　　“来人，给本王备轿。”韩紫星见此情状不再多言，心里的烦躁更甚，于是冲门外吩咐着。就算要娶，自己也不能娶这样一个病病殃殃的人，当然，更不会让她嫁的体体面面。
　　洛盈盈一时被她这一举动弄懵了，却在下一个瞬间连同身上的锦被一起跌进了一个带着檀香的怀抱，韩紫星不发一语，抱起洛盈盈走了出去。
　　洛盈盈的思绪很混乱，韩紫星从洛府“强行”带走了她，把她安置在那日的别苑，名叫“冰泽”的女医者负责给她调养身体，叫“白虎”的管家则是把鲤儿和鸢儿接了来负责她的日常起居。一切看来，韩紫星安排得都是滴水不漏，俨然已经是把她当做了这所别苑的女主人。
　　可是，韩紫星把她送来之后并未理她，安排完一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洛府的那些话，韩紫星当时表情都在脑海交错，这个人到底想要怎么样？是，自己爱慕他，那人就算不稀罕自己，也不必将她像一个玩具一般作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究竟是为了哪般？还有那个不得不帮的理由，自己究竟要怎么去做才是对的？
　　是夜，洛盈盈躺在精致而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久不能寐……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章存稿，断货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