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苍白年华里的一道光》笨蛋alice

1、第 1 章

　　窗外阳光仿佛快用尽电池的手电筒，哪怕开到最大档位，却仍旧渐渐昏黄。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同学们，下周再见。”周老师到底是同学们最爱的老师，知道大家归心似箭，听到下课铃响，试卷上还有一道题未讲解，也笑着说下课。作为市里私立的重点中学，全日制是它的特色，所以半个月一次的假期对同学们来说尤为珍贵。
　　夏默桐就那么坐着，像没下课一般地坐着，看着他们收拾，看着他们呼朋引伴，看着他们离开，看着天黑……然后感觉到铺天盖地而来的孤独。抬了抬头，按按麻木了的脖颈，既然无家可归了，那就好好照顾自己吧。其实也不是无家可归，可是一想到在那里吵吵着要离婚的两个人，那也不像个家了。
　　校园里到了放假格外冷清，跑到平素最爱的粥店里点了个粥，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了，发了个短信给黎小羽，滚烫的粥变得冰冷都没等到回音……原来一个人是这么难熬的。带着杯奶茶，晃啊晃的就又回到了教学楼，抬头发现教室里居然有光。
　　推开门，却是平常不熟的几个“尖子生”，大概是参加明天物理竞赛的吧，唯一说过话的就只剩在讲台上捣鼓电脑的班长顾迟了。那也聊胜于无吧，总比一个人呆着好。坐定后却发现不对劲，他们大约是准备放松下看看电影来着，可是看的居然是夏默桐最怕的僵尸片。看着那些惨白的脸，僵直的四肢，听着诡异的音乐……默桐只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过……不行了，呆不下去了。可是看到去往寝室的路却是如此漫长，间隔着路灯冰冷的光，树叶被风吹着簌簌的响……默桐的脸就皱的和苦瓜一样了。
　　硬着头皮，挪到顾迟跟前，挡住他聚精会神的目光，“那个，那个，班长好。”
　　这是什么问候？听得电影里一声尖叫，再看前面战战兢兢的人跟着就一抖，顾迟失笑，“啊，你好。有事？”
　　“那个，你有空没？”
　　“在看电影啊。”说着还侧了下身，显得多嫌弃似的。可是其实看面前这张皱的苦瓜样的小脸，比恐怖片有趣多了。
　　“我请你喝东西吧？”
　　“可是我在看电影啊。”
　　“哦，那好吧。”默桐瘪了瘪嘴，转身顿了一下，还是走了。
　　顾迟看着那瘦弱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妞真不经逗，但还是拿起外套追了出去。
　　追出教学楼才发现这小妮子走得极慢，捏着袖子，念念有词。秋风簌簌，看着她孤零零的样子，想起老师的嘱托，终是不忍。
　　“嘿，跑这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默桐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啊！！！！不要来找我啊！……不要……不要……”捂着耳朵，席地就蹲下了。畏畏缩缩的，像只受惊的兔子，听这声音，只怕眼眶也红了。
　　不要？不要什么？不过是拍了她的肩膀，吓到她了？看她瑟瑟缩缩的样子，终于是觉得自己过了火。
　　“咳，咳，是我啦，没有鬼，没有僵尸。”蹲下身，看着仍不肯抬起头的她，会不会真的被吓坏了？
　　强迫她抬起头，却发现，她已经哭得如雨打过的梨花一般，惨兮兮的，小脸惨白。这种情况顾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想叫她不要哭，想给她擦眼泪，却发现自己连纸都没有带。顺手拿起外套，也就递了过去。
　　可是夏默桐已经坐下来，开始抱着膝盖哭，从开始咬着嘴唇，莫无声息的流泪，到慢慢的哭出声来……顾迟觉得很头大，可是貌似是自己惹哭的，又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就在她身边也坐下了，幸亏周末的校园几乎没有人，不然他顾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顾迟时不时拿过外套给她擦眼泪，虽然已是初秋，虽然时不时会有呼啦啦的风，可是月亮却还挺亮堂。或许是清亮的月色，又或是昏黄的路灯，顾迟看着哭得累了靠在自己肩膀上一抽一抽的小女生，眼睛哭得肿了起来，鼻头红彤彤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偶尔给她擦眼泪的时候，还会蹭到她毛茸茸的头发，和自己硬得竖着的头发的手感完全不同，是柔软的，温暖的，还带着洗发水的幽香。第一次看到一个女生这样的样子，和坚硬的自己完全不同，软软的，小小的，像只小猫。忽然就有一种英雄情结油然而生，觉得自己有义务让这张小脸笑起来，那小小的嘴，还是咧开，没心没肺的笑着比较好看。

　　不知道坐了多久，默桐的抽噎也停了下来，想清楚自己的处境，觉得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并且不知道怎么收场了……一个呵欠憋在嘴里，脑袋瓜子转啊转想转出个理由来，就听见旁边的人“啊……啊……阿嚏……”
　　这下她也绷不住了，哈哈的大笑起来。
　　顾迟看着她一脸狼狈却还笑的这么欢，面子上过不去，虽然确实觉得她笑起来好看，在萧瑟的秋天里，仿佛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温暖。但也还是端起架子：“这不都是你，把我外□□得脏兮兮的！”想把话说得严厉些，却忘了把扬起的嘴角给拉下来。
　　默桐朝小气吧啦顾迟努了努嘴，抢过被自己弄脏的衣服，“给你洗干净还不行啊，小气！”
　　顾迟觉得这小姑娘这么活色生香的样子比怯怯诺诺的时候好看多了，“那好啊，我要检查的。那个，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寝室吧。”
　　磨磨蹭蹭的到了女寝门口，顾迟准备等夏默桐进去再走，可是看着她站定不动，左手拉右手的忸怩样子，只听到她“今天谢谢啊，拜拜！”说完飞一样的跑了。

　　写完物理试卷上的最后一个答案。交完试卷，就往教室赶。到了却发现只有几个在做功课的人，心里微微有些失落。走出教室，掏出手机。
　　“嘟……嘟……嘟……”
　　“喂……”
　　“你还在睡觉？”
　　“嗯，今天不是周六？你哪位啊？”
　　她竟然没存他号码？“我是顾迟。”
　　夏默桐噌的一下就清醒了，他外套还丢在桶子里呢。“班长大人好！那个，那个外套还没干啊……”
　　外套？谁管他什么外套。可是……除了外套，可以找她干嘛？“咳……咳……不是外套，我感冒了，你给我买感冒药来！我在奶茶店等你。”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喂？”挂了？抽风呢？毕竟是因为自己才让人家感冒的，认命的爬起床，拖拖拉拉的洗漱好，买了药，顺便还买了一个粥。

　　默桐趿着拖鞋赶到奶茶店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顾迟已经等到脾气都没了。
　　“喏，感冒药。”把药往桌上一丢，坐下开始喝粥。
　　哈哈，老板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哇！热气腾腾的粥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啊！煮的烂烂的迷糊，鸡丝的香味还有皮蛋的鲜味沁入每一个角落，软软糯糯的，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啊……哇！太美好了。
　　默桐开心的默默喝粥，旁边一直被忽略的人不干了，故意抬手捂嘴咳了一声。默桐无奈的从粥碗里抬起头，这位大爷是想怎样？给他买了感冒药还不够么？万恶的统治者！
　　认命的拿出药盒子，按照医生的嘱托，每盒拿出几颗，又出去买了一瓶水，拧开盖子送到顾迟面前。低眉顺眼的，只差点头哈腰了，“班长大人，您吃药哈，为了您老圣体安康，别与我等小小P民计较啊！”
　　要不是昨天你陪我呆了那么久，要不是把你外□□脏害你感冒，谁管你？快点吃药快点好。
　　顾迟不知道默桐心里的小九九，看到她忽然变得奴颜婢膝的小样子，忽然玩性大发。接过药吞了。
　　“学校里空气不好，我要去爬山。”
　　“唔，嗯，好啊。”默桐嘴里包着一口粥，话都说得不怎么清楚。
　　“那就走吧。”
　　“嗯，嗯？去哪？”嘴里含着的粥终于吞了下去，瞪着眼睛盯着顾迟这个恶魔，捂着胸口，顺了顺气，刚刚差点被呛到！
　　“你去就是了，干嘛带上我？”
　　原本愤怒的默桐在看到顾迟捂着嘴作势要咳，气势顿时就化整为零了，瘪了瘪嘴，哪有那么虚弱？病秧子！药罐子！感冒活该！
　　“欧……”哀嚎一声，“让我……”回去换双鞋。
　　顾迟抓着桌上的手“那就走吧！”
　　嗯？默桐全部的感官，全部的注意力，全部的思维全都被这紧握自己手腕的手所控制，它温暖干燥，指节分明，手心有薄薄的茧子，是因为长期打篮球的缘故吧，现在这只帅气控球的手，潇洒传球的手，在黑板上自信书写的手，紧握住的是自己。
　　默桐呆呆傻傻的，甚至都忘了，脚上还拖着双人字拖……

　　默桐混混沌沌的跟着顾迟搭上公交，来到山脚，看到巍峨的山，终于回过神来。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拉到了这，然后呢？爬山？穿拖鞋？不好吧。看着一脸兴奋的顾迟，瞄一眼被他抓过，现在还烫人的手腕，终究没说什么。
　　作为景点来说的岳麓山，公路已经通到了山顶，穿着拖鞋倒也还勉强能走，大概是因为周末，爬山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在看到几个高跟鞋风情万种的摇曳生姿后，默桐立马对自己穿着拖鞋的畏难情绪狠狠鄙视了一把。
　　跟着顾迟左拐右拐的，走上了一条人迹相对罕至些的石板阶梯，听着顾迟的侃侃而谈，默桐虽然老接不上话，可是却也不觉得尴尬。听着偶尔的鸟啼虫鸣，呼吸着新鲜空气，几个深呼吸，仿佛近段时间的浊气都被排出来了，人也开心了。
　　忘了烦心事，默桐蹦跶的越发欢畅，可是俗话说乐极生悲，必然是有道理的。右脚踩左脚鞋后跟的事，说起来无比丢脸，可是做起来默桐却毫不含糊……在蹦跶着想要提起左脚而提不起来的瞬间，默桐看着面前的石阶，默默地闭上了眼……“石阶啊，你可以柔软些么？”
　　顾迟看着疯子似的夏默桐，无奈的笑，看着她直挺挺的往前扑，从兜里掏出手来想抓住已经来不及，亡羊补牢般的拉住她的手肘，也阻止不了她“虔诚”的跪拜……至少是免除破相了吧……虽然只是磕到了，可是裤子被磕破了，露出惨兮兮流着血的白嫩膝盖。
　　至此，顾迟有一种“天要亡我！”的痛苦感叹！看到默桐咬得嘴唇发白的痛苦模样，泪珠溢满眼眶，终究还是滚落下来。无奈的把这位大小姐挪到旁边坐着。这是怎么了呢？这才和她呆了两次，每次都看她哭，要么凄惨无助，要么可怜兮兮……哎。
　　休息了好一会，看看时间居然到了十一点，顾迟瞄了一眼苦哈哈的夏默桐，认命的蹲到她身前。
　　默桐倒是也不扭捏，还挂着泪痕的小脸扬起一笑，屁颠屁颠的就趴到了顾迟背上。终于一颠一颠的启航了，趴在顾迟背上的默桐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趴在爸爸背上，宽厚，温暖，抱着爸爸的脖子就像抱住了全世界。虽然和爸爸比，顾迟显得不那么有力，甚至有些咯到，可是却给了默桐久违的安全感。虚环着顾迟的脖子，感觉着顾迟的步步前行，默桐忘记了腿伤，忽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这可是连黎小羽都没告诉过的，她的恐惧，不安。
　　“小时候啊，我爸爸对我可好了！每个星期不管多累，多忙，都会抽时间来陪我，去公园，去游乐园，给我讲故事，背着妈妈给我买好多好吃的，每次挨妈妈骂，他都会护着我，带我去奶奶家里蹭吃蹭喝的，带我躺在爷爷的藤椅上午睡……可是，为什么我长大了他就不爱我了呢？他曾经那么包容我和妈妈，我们曾经那么幸福的，要是我不乖，他可以骂我啊，我会改的……可是为什么他会有另外一个家呢？他为什么不要桐桐呢？他是不是把爱都给了那个家？那个小孩为什么可以拥有我不再拥有的温柔呢？为什么呢？……”
　　听着默桐哽咽的声音，感觉到脖子上忽如其来的湿润，顾迟觉得很难过，可是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这种事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难堪，又要如何才能安慰到她？何况，这种安慰就像隔靴搔痒，欲盖弥彰。顾迟只是紧了紧有些脱力的手，让每一步走的更稳一些。
　　听着默桐断断续续的诉说，毫无逻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顾迟却几乎将每一字每一句都记下了。

　　回到寝室后的默桐觉得无比懊恼，那么恶劣的一个人，我怎么就在他面前哭了三次呢？怎么就把深埋内心的恐惧给说出来了呢？而且还是短短的两天不到，晚节不保啊！想到这，默桐故意的把顾迟火热的手心，宽厚的背给置诸脑后了，因为，夏默桐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了。

　　新的一周到来，顾迟利用职务之便，安排座位的时候，把默桐安排在了自己前座，“看着她毛绒绒的脑袋就想揉揉。”顾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因为和顾迟那样独处了两天，距离遥远的班长忽然就变得有血有肉亲切起来。看着他让人如沐春风的笑颜，讲题细致又耐心，对每个人都那么彬彬有礼。对自己却是粗鲁得要死，每次问他题目总是要嫌她笨，可是他哪里知道，每次他站在她身边，逆着光，仿佛整个轮廓都在闪闪发光，而他隐匿在逆光的黑暗里，气场强大，身上是阿迪达斯征服的味道，总会让默桐心猿意马，目眩神迷，哪里听得进他在说什么？总是逃不过头发被揉成鸟窝的结局。默桐总是忍不住默默在心里吐槽：装吧，装得天使一样，其实恶劣得和路西法一样，傲慢，自负。却仍光芒万丈。
　　默桐渐渐爱上了这种奇怪的相处方式，除了奶奶的唠叨，小羽恨铁不成钢的碎碎念，顾迟的这种粗鲁仿佛能给默桐日渐荒芜的内心带来丝丝温暖，那种不离不弃的陪伴与强大的安全感。

　　默桐对顾迟频率渐高的凝望，还有提起他时似语还羞的神态终于让小羽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怀疑。
　　“说，你和那个木头班长是不是有一腿？”
　　“啊？哪有！”
　　“还‘哪有！’看他欺负你和欺负小丫鬟一样，你还甘之如饴的一脸灿烂肯定有问题。坦白从宽哟！”说着，作势要使出看家本领：碎碎念。“你看，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和你睡一张床长大，我什么都告诉你，连我……”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我都告诉你还不成？”受不了小羽碎碎念，默桐终于投降，在正午暖暖的阳光里，把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一五一十的说给小羽听。
　　“所以你喜欢那根木头了？”
　　“他哪里木头了？真是的。”
　　“是是是，他不是木头，他是你的黑暗天使路西法。”
　　“……”
　　“默桐，你不觉的吗？顾迟那个人，看上去对谁都彬彬有礼，其实他和谁都保持着距离。看上去在笑，可是他的脸上却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进’。你怎么会喜欢他的？”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他身上有阳光的温暖，让我不自觉的想靠近，哪怕只是仰望，我也会觉得很幸福，就像那天趴在他的背上，会感觉到很安心。”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看上他了呢？哎，谁叫你是夏默桐呢，我挺你，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要帮你追到他！”
　　“蛤？追他？不要不要。你喜欢太阳的温暖就好，不需要藏在家里啊，是吧？”
　　“是是是，等他被藏在别人家里你就哭去吧，你没看到咱们学委叶晴晴同学一直在对你家路西法放电哪？还有隔壁班那个跳芭蕾的文娱委员叫什么文静的，对你家路西法垂涎欲滴呢，你就等着吧。”
　　默桐惊诧的看着小羽巴拉巴拉地说着，面露难色“真的……吗？那怎么办？”
　　看着动摇的默桐，小羽贱贱的笑了“当然是，收归己有咯！”说着还五指一抓，仿佛真的抓住了点什么一样。
　　默桐沉默了一会，好似任督二脉被打通一般猛然站起来。吓了小羽一跳，“干嘛啊，你。”
　　“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要展开攻势？”
　　“攻你个头啊，尽出馊主意。”戳了戳小羽的笨蛋脑袋就跑了。

　　默桐想好了，顾迟那么棒，大约是要去北京的，而自己这段时间在顾迟的督促下，自己的数学和物理进步很大，考个普通的大学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不能和他去到一个学校的话，同一座城也是好的。
　　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迫不及待的想去谢谢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告诉他，自己的决定。默桐觉得自己一分钟，一秒钟都等不及，仿佛耽误了的话，顾迟就会被人抢走，而自己或许将会再次回到那种寂寥无光的世界。
　　当默桐一步三跳的赶到教室，却发现顾迟不在座位，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同桌的程笑笑说数学老师汪老师刚刚派遣课代表来叫她去办公室。
　　汪老师？会有什么事？默桐懵懵懂懂的往办公室赶。到了办公室门口时，默桐大约是觉得自己气喘吁吁的样子有碍观瞻，尝试着深呼吸，试图平复下未消的激动与疑虑。
　　深吸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吐出来，就听到周老师与……那是？顾迟的声音？
　　“我和夏默桐没什么。老师上次不是说她家爸爸妈妈在闹离婚，要我多注意她。我只是不想她把功课落下，才对她关注的比较多。”顾迟用一种很平淡的，近乎冷漠口吻在叙说着。
　　“老师知道你懂事，也相信你。只是高三了，老师还是希望你在帮助同学的同时，能保持好自己的状态。你知道学风建设是很重要的，你作为班长，我希望你能以身作则……”
　　默桐脑袋嗡嗡的响，试图从一团乱麻的脑袋里抓住些什么。所以说，顾迟对自己的特别关照是周老师交代的？是他知道自己爸爸妈妈要离婚了，觉得她可怜，担心她的成绩才关注自己……
　　“哦，原来如此。”

　　抬手敲了敲门，“报告。”咧嘴朝周老师和班长笑了一笑，径直前往汪老师的办公桌。
　　“汪老师，您找我？”
　　原来是自己月考数学成绩有了进步，汪老师很开心，毕竟是收了爸爸那么些礼，默桐老是稀里糊涂的成绩大约是让王老师觉得面上无光，所以对于默桐的进步，汪老师大有扬眉吐气之感。
　　因为默桐反应不大，汪老师觉得无趣，便也把默桐放了回去。
　　回到教室，顾迟已经在后座坐着。默桐想起之前自己的行为真是傻气，幸亏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幸亏，幸亏。抬眸望向顾迟，发现顾迟也正看着自己，标准的木头脸，毫无表情，残酷无情。尝试着把嘴角往上扬，觉得太困难，只好作罢。
　　此刻顾迟看到的默桐，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就是很不对劲，平时狡黠的眸子里仿佛星光坠落，然后，整整一个下午，再没见到默桐回过头来。顾迟很为难，自己和周老师的对话，她是听到了吗？自己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可是解释什么呢？解释说，自己不是因为老师的吩咐才关心你，不是因为听说你的家庭变故才对你好。那么，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心疼你，不自觉的想要关心你。
　　顾迟被自己心底的声音吓了一跳，多年以来的骄傲不允许自己的情绪太多的被他人影响。顾迟暗暗地对自己说：冷静些，冷静些，我要先把这件事想清楚。

　　默桐不知道该用如何的表情去面对顾迟，索性懒得面对。顾迟也很火大，自己的心思她难道就不明白吗？还是，不愿意明白？
　　终于熬到又一次的换座位，默桐直接找到周老师要求换座位，周老师当然求之不得。直到搬座位时，两人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高三的时光跑得飞快，稀里糊涂的高考过去了，默桐填完志愿就匆匆跟随妈妈回到苏州，妈妈是为了爸爸嫁来的长沙，既然这段感情已经结束，这座城市也就不再值得留恋。
　　填志愿那天，默桐是有话想对顾迟说的，听说他是真的准备考去北京的，可是自己却是决定填苏州的学校，妈妈在离婚后，憔悴苍老了很多。其实，哪怕自己考去北京又怎么样呢？所以在看到顾迟和叶晴晴谈笑风生的时候，选择了转身离开。

　　这是爱情吗？默桐也不知道，只是在不甚美好的年华里，遇上一个很好的人，给了自己一段很好的岁月，哪怕只是片刻，也让人觉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