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游史》游史官

4、耀舞长安（二）

　　“乎——”瞬间一条白色练带从舞台后方飘向台中间，抖动起台边的水晶珠帘，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响声，初听只以为是随意挥舞的白带，但是认真一听却是每个声响都是不同的音高，她，竟然正在用练带和珠帘弹奏一曲《清音》！场内观众不禁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忽练带收回到台后，与此同时，一抹淡黄色的倩影闪现于台中间，双臂向两边一伸，长长的白色水袖散开，像一朵绽开的白莲花，摇曳在舞台中间。观众如痴如醉，仿佛也闻到了一股无比清新的香味在空中散开。“是国女吕悦！是她的莲步舞！好美！”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句，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是的，吕悦自从去年以一曲莲步舞夺头魁，便在众人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毫不夸张地说，很多人今年就是奔着吕悦去的，所以，认出她也不奇怪。果不其然，台上的舞者立刻舞动身姿，步伐轻盈，宛如一朵白莲在湖中轻轻荡漾，回旋在周身的白色水袖像是微澜的湖水泛起的圈圈涟漪，画面空灵之极。一舞毕，吕悦飞身入帘，消失在舞台上。人们才恍然大悟，这次吕悦竟没有揭开面纱，心里不禁暗自嗟叹，果然运气只有一次，失不再来啊。
　　接下来上场的国女一个比一个身姿妖娆，舞姿曼妙，大家看得眼花缭乱，春心荡漾。正当大家沉浸在一片桃园春色之中时，音乐声戛然而止，周遭的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了，空气宁静得只微微透露着呼吸声。人们都停下动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受了这气氛的影响，只是静静望着空荡荡的舞台。“铮——铮——”一声古筝的乐声传出，那更像是月夜里传来的一声优美而清冷的莺鸣，继而乐声不断传出，听得人心里竟是清凉不已，本来狂热的心情在瞬间竟平静的波澜不起。全场观众都不自觉地放柔了目光，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静静看着空荡荡的舞台。乐声如山间清泉水流过苔石，细滑如丝拂过脸庞；乐声似漫天飘落的雪花，轻轻落在手掌间，缓缓化于指尖，凉意入心。这一片刻间，全世界本该最喧嚣的地方却沉静无语，本是世界最肮脏的心灵也透彻无比，这一片刻间，无仇无恨无痛苦。
　　人，原该是这样。
　　乐声早已停止良久，只是沉浸在其中的人们还不曾发觉。等人们终于从乐声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湖蓝色，仿佛掉入了一汪湖水间，又似飞翔于蓝天之上，周身轻松异常。忽的，湖蓝色不见了，只见舞台中间站着一个蓝衣少女，双脚赤裸，白皙的足踝裸露于外，却不另人起丝毫不轨之心。她转动身姿，一袭柔软的青丝飞舞于空中，恰似翔于天空的飞鸟，不知何往。唯一能让人毫不遮掩凝视的就是她的一对乌亮乌亮的黑眸，那深深的黑眼珠子里，平静地波澜不惊，仿佛还微微透露着笑意。一寸蓝纱遮住了她的脸庞，令人不能窥探到她的容貌，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怀疑，她就是绝世佳人。若说，吕悦是荡漾在湖心的一朵清新白莲，那么这位女子就是飘摇于蓝天上的一抹无拘无束的流云。多么恰当的名字啊，沈流云，当真是如云一般奇妙的女子。今年，裙衣舞会的花魁毫无意外，就是第一国女沈流云了。
　　一切那么隽永又那么短暂，人们依依不舍地看着众位国女离去，只剩华丽的舞台见证这一场盛会。观众依稀退场，不无留恋，只好立志明年定如期再来一睹红颜。在舞台中间上方的贵宾席间，一位身着深蓝色锦绣长衣的男子还呆呆坐着，纹丝不动，仿佛并不知道舞会已经结束。“沈流云，沈流云——”两片饱满唇线明朗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这样两句话。突然间，迅速起身，八尺身高，略显清瘦，但是步伐稳健，男子微微皱眉，随后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自此，沈流云以一曲《月音》和一只云袖舞赢得了全国人的追捧，天下人，莫不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