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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真情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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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嵩山派左冷禅的儿子来了,岳不群带着夫人女儿,以及华山派所有弟子,亲自出门迎接,把左挺请入正气堂,听令狐冲说了刚才在山道上比武一事,当场训了三个弟子一顿,让他们给左挺赔罪,之后又大赞左挺相貌人品,气度武功,左挺也投桃报李,嘴巴比涂了蜜还要甜,把左冷禅夸到了天上去,他是文武双全的,虽然不打算靠进士,但四书五经,儒家经典还是看过不少的,跟岳不群之乎者也说了一通,老岳大是高兴,把弟子们都叫过来,让他们以左挺为榜样,向他学习。
左挺在华山上住下来,岳不群安排令狐冲相陪款待,正中他的下怀,每天早上起来跟华山弟子一处吃饭,然后就由令狐冲陪着游山玩水,左挺身上有钱,经常到山下的镇子上买来酒菜跟令狐冲野炊饮宴,既有帅哥陪伴,携手笑傲山水,左挺真是觉得自己平生再无所求。
他为人和气,又大方豪爽,华山派上上下下都对他极是欢迎,然而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岳灵珊,在左挺到来之前,都是令狐冲陪她练功,师兄妹两个人青梅竹马,出双入对,此时令狐冲要陪左挺,她就只能跟其他师兄师姐练剑,好没趣味,暗地里对左挺颇有微词。
虽然觉察到小丫头的敌意,不过左挺不在乎,他仍旧隔三差五就跑下山去买几坛好酒和调料,然后在山里打些野味,施展自己从小在嵩山上锻炼出来的厨艺,做些烤鱼炙鸟,乃至铁板煎蛙,或是在山峰顶,或是在溪流边,或是在瀑布底下,跟令狐冲论剑饮酒。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没觉得什么,后来逐渐看出不对来了,首先这个左挺来到华山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始终不提告辞回程的事,大有一副在这里常住安家的势头,其次是他对其他的都不甚在意,唯独对令狐冲实在是太好了,买就买肉还是其次,还给令狐冲买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高档崭新的,甚至还拿出玉佩送给他,双龙玉佩,一人一半,能合在一起的那种,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去找令狐冲,一直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这时候华山派的五弟子,成天拿这个算盘,向来以精明著称的高根明又提出当年嵩山上的一幕丑闻,于是大家一片哗然。
华山上下谣言四起,大家看左挺的眼神都变了,岳灵珊红着眼睛去找母亲哭诉:“那个左挺是个腌臜汉子,不男不女的家伙,成天勾搭大师哥,五师兄说他身上还有花柳病,娘你快跟爹爹说,把他赶下华山去!”
“不许胡说!”宁中则低声呵斥。
“谁胡说了!”岳灵珊倍感委屈,“他成天像个女人似的黏着大师哥,还给大师哥买这买那,明显没安好心!大师哥现在都没有时间陪我练功了。”
宁中则也看出不对,不过还是让女儿不要乱讲话,暗地里来找岳不群,岳不群领完权衡盘算了一番,然后把令狐冲找来:“左大公子最近在山上住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令狐冲天资聪颖,立刻就明白师父在问什么:“左师弟每天只是跟徒儿在游山玩水,切磋剑法。除了对弟子比其他师兄弟略好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岳不群点点头:“这样便好,人家远来是客,咱们只有竭尽所能,盛情款待,即便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咱们也要拿出主人公的心胸,大度容忍,至多为师给你左师伯去一封信,请他处置,咱们这边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弟子明白!”令狐冲大声答应。
从正气堂出来,就被岳灵珊一头扑进怀里,哭得两眼通红:“大师哥!你不要再跟那个左挺在一起了!他身上阴阳不全,又有瘟病,会害死你的!”
“别胡说!”令狐冲赶紧把小师妹的嘴巴堵上,四处看看,见只有站在门口的两个师弟听见,这次啊松了口气,赶紧把岳灵珊拉到一边,跟她说,“你听谁胡说八道嚼的这些舌根子!人家左师弟是咱们华山派的客人,再不许这么编排人家。”
“哪里有编排!现在华山派上下都传遍了,大师兄你知道吗?这个左挺,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跟他们嵩山派的一个师兄睡在一个被子里,还像个女人一样地在做那事……”岳灵珊说到这里满脸通红,她这些话都是从师兄们口中听来的,只知道男女之间那些事猥琐不堪,不是什么好话,但到底“那些事”具体都是些什么事,又不堪在哪里,却朦朦胧胧,并无所知,“五师兄说他阴阳不调,身上还带着温病邪气,常跟他在一起,也会变得跟他一样……”
令狐冲赶紧制止她说下去:“那些无稽之谈不许再说,五师弟我也要说说他,华山的门规他都望到脑后了!”他知道小师妹在担心什么,便柔声安慰她,“左挺是客人,他是嵩山少主,不可能总在这里的,迟早有走的一天,他是晚辈,总不能由师父亲自陪着,我是咱们华山派的大师兄,理应由我招待,不过是些场面上的事,他真有病也好,假有病也好,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即便他真有龙阳之好,你大师哥我可也没有那断袖之癖!”
安抚完岳灵珊回来,令狐冲沉思了一路,觉得有必要跟左挺表明态度,他先回到自己的住处,把左挺送给他的衣衫鞋裤整理出来,看了看虽然还清洁整齐,到底是自己穿过了,再送回去不好看,便又放了回去,思来想去,唯有那双龙玉佩可以也应该送还回去,只是自己这些天吃了穿了左挺那么多,单把玉佩送回去倒显得自己是小人了,皱着眉头思忖片刻,终于想出来个办法,急忙跑出去跟师弟们借钱,算算不够,又去师娘那里借了十两银子,跑到山下,找到铁匠铺打造了一柄嵩山铁剑,特地选了上好的木料做鞘,配上黄穗,来找左挺。
左挺正拿着自酿的葡萄酒,全神贯注地制作红酒烤羊排,看到令狐冲来找他还很高兴:“冲哥,你赶紧去把手洗了,我新买的汾酒,还有红酒羊排,保证你没吃过。”
“好嘞!今天正要好好尝尝师弟的手艺。”令狐冲把剑放在桌上,自去洗脸洗手。
左挺把羊排和酒都拿上来,先给令狐冲满上:“今天这酒味道不错,咱们先连干三杯!”说完自己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令狐冲只得随着。
“来,看看我做的这羊排合不合师哥的口味。”左挺又递过一块羊肉。
令狐冲接过去,先咬了一小块,直觉的酥香满口,夸赞不绝。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半日,俱都有些醉意,令狐冲拿起桌上的宝剑:“按理说师弟远来是客,师兄应该尽足地主之谊,这些天却是尽吃喝师弟的,为兄心里过意不去,但若要像实地这样烹饪酿酒,师兄确实没有这个手艺。前几日下山,想起师弟还没有一柄得心应手的佩剑,平时跟我切磋较艺,都是用我们华山派的制剑,很不顺手,便在城里有名的铁匠铺里给师弟打造了这柄嵩山弟子常用的宝剑。前些时你曾经说过,嵩山派的几种宝剑之中,你最喜欢用那种前几辈人用过的,两边不开刃,前面打磨锋利的形制,就特地按照你说的打造的,你看看可还趁手?”
“师兄先不忙看剑,听我说点事。”
“你先试试……”
“先听我说!”左挺伸手把剑按在桌子上,不让令狐冲拿起来,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一个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养成的谁也说不清楚,少林寺里的大和尚说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那么多辈子造下的业,这个业力,看不见摸不着,却让我们喜欢这个,讨厌那个。”
“师弟,你……”
“你听我说完!”左挺伸手抓住了令狐冲握剑的手,令狐冲急忙要抽回来,哪只左挺的手就像是铁钳子一样将他牢牢攥住,根本抽不回来,只好听他继续说,“我活一辈子,我喜欢什么那就是喜欢什么,我讨厌什么就讨厌什么,谁也管不着!就好像师哥你喜欢喝酒,别人不让你喝,说喝酒如何不好,你还喝不喝呢?你照样回去喝!只要,只要这坛子酒愿意让你喝,你就会毫无顾忌地喝下去!对不对?”
令狐冲听他这番话说的还挺有道理,便点头认可。
左挺笑了:“所以啊,师哥啊,我现在就挺喜欢你……”
令狐冲几乎跳起来:“师弟你别说了!”
“不行,我必须说完!”他右手攥住令狐冲左手腕,左手压着他的肩膀,令狐冲拳脚上的功夫以及内力都远远不及他,被按着坐在凳子上丝毫不能站起来。左挺举起令狐冲的左手,很是深沉地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然后抬头对着满脸通红的令狐冲说,“我喜欢师哥,就像师哥喜欢酒一样,别人如何说,我都不在乎,只要我愿意,你愿意……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听我说完,如果听完之后你还是不愿意,那我绝不会勉强你。我要说的是,只要我们两个愿意,根本不用顾忌比别人说什么。在华山上这两个多月来,是我这辈子,不,加上上辈子,过得最痛快的,我们两个游戏山水,饮酒论剑,和心爱的人携手笑傲江湖!这就是我毕生的追求了。师哥,你能理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