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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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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還真夠早啊。”
鐵欄內的人語氣相當不悅,讓平日輕浮的態度大大削減,倒是眼神中隱隱透出了戾氣。可惜這點程度的火氣影響不到劍布衣,他仍舊是一副端正嚴肅的樣子,面上表情缺缺,語氣冷淡而平靜的拋出回應。
“如果你想留在這裡過夜,我並不反對。”
“開玩笑!誰要在這裡過夜!快讓我出來!”
簽了字,將所有文件交接完畢,刻意的忽視掉尚風悅略顯八卦的眼神,劍布衣一言不發的把冰無漪帶出了羈留室。
冰無漪走在沉默的劍布衣身邊,覺得有些奇怪,他記得三局的停車場應該在地下層,可爲什麽劍布衣領著他往警局大門外走。
大約五分鐘之後,當穿過了兩個十字路口,冰無漪的疑問得到了解答。他們停在了一個車站,這裡有一路車是到十三分區他家門口的。
“你讓我搭公交?”
相對于冰無漪的咬牙切齒,劍布衣的態度不能更平靜,“有問題么?”
“我被關了一天那麼慘,你現在還讓我自己搭公交回家,送我一下很麻煩么?”
劍布衣點頭,“很麻煩。”
“哪裡麻煩啊!”冰無漪幾乎要氣的跳起來了。
“不順路,我送你回去還得折回來。”
“我不介意客房借你住一晚。”
“原本我上班開車只要一刻鐘,但從你那裡出發至少要一個小時,請問我爲什麽要浪費時間給自己增加麻煩。”
冰無漪聽到這番話,怒上眉梢,抬手指住劍布衣鼻尖教育道,“你這是對長輩該有的態度么?信不信我告訴魑岳啊!”
“自身行事不端,為長不尊者,又怎麼好意思要求小輩的尊重?”
劍布衣本就生有一雙寡情冷眼,此刻眼神里更冷幾分,竟讓冰無漪看的背脊一涼,心內方寸大亂。奇怪了,自己被關了一天,該生氣的是自己才對,他生的什麽氣?還那麼嚇人的樣子?幾年未見,這小子真被貪穢養壞了么?
“我究竟怎麼你了?這麼不給我好臉色?”
“你沒怎麼我,只是在我工作繁重心理壓力巨大的時候還給我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冰無漪覺得這真是太稀奇了,不禁驚訝道,“呦,你還會有心理壓力。”
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劍布衣也不解釋,“總之,麻煩你自己坐公交回家。還有,以後如果再被掃黃打非抓進局子,麻煩你去被其他分局抓,不要給我增加負擔。”
“哦,我明白了。”冰無漪露出自覺十分瀟灑的笑容,“你是氣小叔我自己玩不帶你,誒呀,放心,我下次一定喊你一起。”
劍布衣的臉色又冷了幾分,“我沒興趣。”
“年紀輕輕還是多出去玩玩,幾年沒見越變越古板……”
“你的車來了。”劍布衣果斷打斷他的胡言亂語。
冰無漪回過頭,沒看到有車,“哪兒來了?”
“三條馬路之外,正在等紅燈。”
“你的視力還是那麼恐怖。”
“你的故作風流也仍是可笑。”
嘖,真是沒大沒小。現在後悔從小沒豎立起長輩形象做規矩,不知道會不會有點晚?可是自己也就比劍布衣大個三歲,加上這傢伙從小世故老成,自己根本沒法擺長輩架子嘛。
車還有一兩分鐘就到站,冰無漪稍微收斂了一些臉色,決定還是問一下那件事。
“那個……小布衣,這次他的事……”
劍布衣果斷的不等他說完就回道,“我不准備插手。”
“可是,他畢竟……”
冰無漪的話再次被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你怎麼不先去問問天閻那頭的意見。”
“質辛他連王這個姓都不要了,這事兒他肯定不管。”
“他這個親生的都不管,我憑什麼要管。”
“你們不一樣,他是半道兒才發現,你畢竟從小……”
“無須多言,我說了不管就不管。”劍布衣皺起了眉頭,“但令我覺得奇怪的是,一直信誓旦旦說劃清界限,甚至遠赴國外好幾年的你,爲什麽倒反而這時候回來了。”
“畢竟兄弟一場,說實話,要是貪穢和魑岳的事我就不理了,但他的話……”身後車靠站的聲音讓冰無漪的話頓了頓,但他沒轉身上車,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沒有他我也長不到這把年紀,早死在路邊了,所以總要出份力。至於你,還是好好考慮吧。”
“快上車吧,司機不會等你。”
“那麼多年不見,也太冷淡了。”
“你快上車。”
“誒呀不急啦。”
車門關上,公交車駛離了站頭。
劍布衣的臉色堪稱又冷又黑了,“冰無漪,那是末班車。”
“所以,小布衣,只好麻煩你家客房借我住一晚。”
劍布衣利落的掏出錢包,“給你五百塊,找家酒店。”
“不要這樣吧……”
“不是看見我一定會倒楣,還纏上來幹什麼?”
“真是小時候比較可愛,給塊糖吃就能哄的甜甜軟軟的喊小叔叔。”
“我走了,你保重。”
冰無漪眉頭一挑,對著劍布衣背影揚聲喊道,“走吧,你走了之後我就去夜總會喊個小姐上時鐘酒店。然後立刻自己打電話報警喊你們局來掃蕩,我看尚風悅再抓我一次你到底來不來保釋我。”
聞言,劍布衣轉過身,眼神已至冰點,“無理取鬧。”
“我以為你早習慣我這點了。”
“我同事都很忙,請不要隨意浪費警力資源。”
“沒人看著,我真的沒什麽信心管住自己。”
“客房給你住可以,但如果讓我發現你借機在我公寓里裝任何不該裝的東西,我就觸衰你十年。”
“放心,我是個好客人。”
冰無漪暗想,他也就是想找個機會看看死小子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的生活環境而已,才不會蠢到做出什麽徹底惹惱他的事害自己倒楣呢。天知道爲什麽劍布衣咒自己特別靈,他要是說自己斷腿絕對不肯能折手,說自己摔個嘴啃泥絕不會屁股落地。
劍布衣大概就是爲了剋自己才被生出來的,有時候冰無漪實在不能不這樣想。
凌晨一點,劍布衣在無奈的情況下將冰無漪帶回了家。
而蒼局長的家中,累的不行的銀鍠法醫正強撐著精神確認自己的假期期限。
“還有五天。”蒼語氣平平的說,然後問,“你想幹什麼?”
“我得跟左門談一談,如果他沒有來苦境,我得知道剩下的假期夠不夠飛過去。”
蒼從他的話中很快的推測出了意圖,“你並不完全信任朱聞挽月的說辭。”
“雖然我對左門沒有特別深刻的印象,但對挽月太過瞭解,她所敘述的故事讓我很難理解。挽月並非毫無抵抗能力的柔弱婦孺,雖然強度並不苛刻,但她自小也經歷過體能和體術上的訓練,並且能力不差。左門是伏嬰師的手下,雖然是組織的傭兵,但卻並非是第一梯隊的水準。以他同挽月的實力做比較的話,雖說有實戰經驗的左門會有些優勢,但也不應像挽月所說……她無力還手,受到單方面的施暴和虐待。”
既然朱武說到了這個程度,蒼也就陪他繼續進行推斷,他提出一個自己並不怎麼認同的可能性,“除非有一種極低的可能,朱聞挽月非常的愛她這個丈夫,導致在發生暴力事件的情況下,無法確實的還擊。因為太過投入感情,所以只能被動的承受。”
“你用了極低這兩個字。”朱武知道蒼是在案情推斷方面用詞相當嚴謹的人,“其實你覺得根本沒有這種可能。”
“以你往日所描述的朱聞挽月的性格,我覺得這個可能性,發生概率接近於零。”
“所以我才想聽聽左門的說辭。說實話,如果挽月是故意欺騙,我不明白她的意圖是什麽,她究竟想做什麽?”
“但你有不好的預感。”蒼斷言。
朱武點頭,“相當不詳的預感。”
見他眼皮搭起只剩條縫了,蒼便伸手按了按他糾結的眉心道,“眼下只有她一個人的說辭,我們掌握的東西還太少,不好推斷。此刻多慮無益,還是早些休息養好精神,明天開始把這件事好好梳理一遍。”
“嗯。”累的快失去知覺的人表示相當認同這個看法,卻又因為想到一件事頓感沮喪,“可是我還沒去洗澡……好累不想動,可是不能不洗,好煩。”
“沒關係,我過會兒在浴缸里放好水,把你扔進去。”
“太殘忍了,會淹死的。”
“淹死了算你出息,英明天縱,警界之光。”
朱武發現這句話和語氣都略顯耳熟,“我怎麼感覺這話像我說的。”
蒼笑著拍拍他的臉頰,“本來就是你說的。”
然後朱武想了起來,哦,沒錯。那次三局和九局的飯局上,蒼和羅喉拼酒回來之後,貌似自己就是這麼吐槽蒼的。
“行,那我就英明天縱,警界之光一把,淹死算了。”
“哈。”真是胡攪蠻纏,“今天一天到現在都沒停過,我也略感疲倦,等你洗完大約太久了,何況放兩次水也很麻煩。”
“哦?所以呢?”
“所以愛護屬下的局長我決定,跟你一起洗。”
“局長聖明,真是感動苦境好領導。
這世上許多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的,雖然將鬧鐘調至十點,還把手機關機,打定主意睡足八小時養精神,結果兩人卻在只睡了四個半小時左右的六點十分被電話鈴聲給吵醒了。
當電話鈴聲堅持不懈的響了一分鐘後,朱武用被子蒙著腦袋鉆到蒼懷裡試圖減輕噪音,但效果並不理想。
“我能不能砸了電話。”
眯著眼睛摸摸他的腦袋,蒼說,“不行,你這樣是多給自己找事做,之後還得買個新的。”
“那求求你把那個該死電話接一下。”
蒼沒睜眼,摸索著找到了聽筒一把抓起就放在枕頭邊,“您撥打的用戶暫時不在服務區內,請稍後……”
那頭傳來赭杉軍嚴肅的嗓音,“蒼,我打的是你們家庭電話,不是手機。”
朱武趴在蒼身上忍不住悶笑了兩聲,真是新發現,原來十全十美的蒼先生在沒睡醒的情況下跟他喝醉宿醉一個德行。那真是二的十分出眾,天然呆的相當可愛。
“赭……這次就算出現比殺僧不留佛還要殘忍變態的兇手,我也決定再睡兩小時,局長不用去案發現場。如果你需要朱武,我倒是可以讓他起來立刻出發。”
赭杉軍剛要回話就聽到朱武的聲音含混的飄過來,“掐死你啊局長大人,有你這樣賣老公的嘛?”
“乖,優秀的法醫要有職業道德。”
赭杉軍輕咳了兩聲引回電話對面的注意力,“不,并非發生大案。只是,我覺得這件事需要告知你們。”
“怎麼?”
“我派去保護朱聞挽月的屬下剛才告訴我,他們發現昨晚安全屋的電話有通話記錄,是撥出的。我想朱聞挽月應該不知道安全屋內的電話都是有錄音監控的,所以才會在被沒收行動電話的情況下無奈使用。總之,我的屬下調查了錄音發現,她主動通話的人就是左門佑軍,她說對自己施以暴力欲逃避的人。她向警方尋求保護,但卻有主動聯繫加害自己的人,我覺得無法理解她的行為。加上她身份特殊,我的屬下也不知要是否要訊問她,我這邊也不好判斷。所以,我看這件事還是留給朱武親自來解決比較好。”
“多謝,我會處理了。”
“好。”
將聽筒放回,蒼將朱武蒙在被子里的腦袋扒拉出來,“赭的話你聽見了?”
“一清二楚所以無比憂愁。”
“憂愁什麽?”
“挽月果然是麻煩的化身,讓我頭疼的代名詞。”
“你猜得到她的想法么?”
朱武搖頭,“五年不見我發現她真的好似變了個人一樣,這樣的行為怎麼都理解不了。挽月的性格一直很自私,也就是說她會為自己謩澴詈玫穆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