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朱]Doctor&Boss》Maryanna

58、3

　　“局長，在回警局這條不長也不短的路程里，要不要跟我聊聊狐狸精的問題？”

　　正在開車的蒼局長目不斜視，聽見這句語氣里滿滿調侃的話，故作不解的反問道，“哪個狐狸精？”

　　“黛髪如雲、眼似秋水、靡顏膩理……一身風流態，春色染桃花的那個。”

　　蒼很輕的笑了一下，這可是個危險的陷阱。這時候如果順勢道“哦，九章啊”，那他身邊這位很愛演的銀鍠先生一定會幽怨委屈貌的表示，果然，在你心裡他那麼美。但如果避開這個可能性，回答“嗯？這是說誰？”，那很愛演的銀鍠先生就會露出嘲諷的臉表示，沒良心盡裝傻。

　　這兩個可能性蒼都不太喜歡。相較下來，他更喜歡看每次自己躲過了陷阱之後，計质〉你y鍠先生一瞬閃過的不甘和惱怒。

　　蒼沉默了一會兒，在下一個十字路口轉過彎之後才說，“昨天晚上的平靜，反而讓你覺得不妥么？”

　　嘖，繞過去了，而且還直接切入了正題，都不給一點打趣的餘地，真沒意思。

　　“一點都不配合，不好玩。在這點上，完全不可愛……”小聲的嘀咕過後，朱武皺起眉頭，跟著進入正題，“昨夜宴會上人多，場面上他只好暫時妥協，可心裡肯定不甘願。照理說，即使不能動手對你幹什麼，他也不應該會這樣放你一晚上輕鬆。但這一夜下來，他那邊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今天一早他就悄然離開。怎麼看，都覺得透著有古怪。”

　　“確實不像他的性格。”

　　“哦，果然局長很清楚他的性格呢。”

　　嗯，一時失誤，被很愛演的某人抓住機會了呢。蒼為求脫身，也只好……小一哥，莫怪不厚道了。

　　“其實最清楚他性格的人是素還真，爲了預計九章之後可能會有的舉動，最好儘快找素還真聊一聊。”

　　“素還真？關他什麽事兒？”

　　“當時總局長很看重那次行動，九章是個很狡猾的人，心思縝密。總局長怕我一個人力有不逮，所以讓素還真也變裝進入了苦大，并成為九章的摯友。”

　　朱武想了一下，然後用很是沉痛的表情說，“友情和愛情的雙殺，你們這樣搞不會太凶殘了一點麼？我突然有點同情九章伏藏誒……”

　　“總局他說……利用學生的販毒分子罪大惡極，再嚴厲的處罰都不為過。我們無需有任何心理負擔，爲了苦境未來的安定和潔淨，要不計代價與手段的徹底搗毀該集團。”

　　“你們不僅徹底搗毀了該集團，還從身心雙方面徹底粉碎了人家九章，太可憐了……這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可憐的犯罪分子。”

　　開車中的蒼局長依然是目不斜視的，“如果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不是在笑，可信度會高很多的。”

　　收住笑臉，驚訝的看了專注目視前方道路的人一眼，“你都沒看我怎麼知道我笑了？”

　　“我感覺到的。”

　　“瞎扯。”

　　蒼的聲音乾淨而柔和，“你的事情我總能感覺到。”

　　朱武先是一愣，然後疾速的默默低頭掩面，掌心觸到臉頰上有些微的發燙。饒命，局長竟然突然發大招，這是犯規的好麼？不帶這樣的，太壞了！

　　掩面的人口氣很急躁的說，“你會心一擊之前能不能發個警告？”

　　“有預告就沒效果了。”被埋怨的人坦然的回答道。

　　放下了掩在臉上的手，朱武歎了口氣，“設身處地的想一下，我覺得我能理解他的感受，他會那麼恨你不是沒理由的……而且比起恨你，他會更恨那時候天真的自己。”

　　因為朱武瞭解，蒼所給的愛情，是會讓人死心塌地的那種。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讓人安心、幸福覺得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好。所以被這樣的人背叛，被這樣的感情拋棄，明白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雖然銀鍠先生很愛演，但蒼聽得出，他現在這番話是認真的。所以蒼也認真的回答了，“理字之上，我無愧於心。情字之上，或有虧欠。但總的衡量下來，一頁書的決定無誤。雖然手段是欠光彩的，可卻是必要的，那些真正無辜的受害者容不得拖延。有時候爲了達到正義的目的，卑劣的手段也有其必要性。我不會去粉飾這種手段上的卑劣，但也不會覺得羞愧。他要報仇，我便應對，至於勝負，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朱武不太喜歡這太過沉重的氣氛，至少爲了這樣一件事，讓他們之間緊張到這個地步是不值得的。所以他態度一轉道，“櫻花昨天很八卦的告訴我……九章也是獅子座的。”

　　蒼笑了笑，跟著鬆弛下來，“是的，所以感謝銀鍠先生在當年那起重大案件中起到的間接卻決定性的作用。基本上，一些偏好性的共性，讓我的快速攻略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哼。”朱武略顯不悅的說，“當年拿了多少獎金啊？快交出來。”

　　“我當年可是好市民，無償的，總局只給報銷禮物和約會的花銷。”

　　“虧死了，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記得要獎金知道麼？”

　　“行，你說了算。”蒼略略搖頭，這種事，最好他會願意再干一次。感情欺騙這種局，可是相當棘手的事情啊。要騙過別人，得先騙過自己……戲裡戲外精神上的轉換太累人，太耗費精力。再來一次，他妥妥的得精分。

　　蒼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聽鈴聲是赤云染打來的。

　　“幫我聽一下。”

　　朱武扭頭看了一下蒼掛著的藍牙耳機，皺眉說，“自己聽。”

　　“我在開車，駕駛途中不講電話，別讓警察局長知法犯法嘛。”

　　“有什麽關係，你又不會被分心。”

　　“一頁書最近特地更新了一套道路交通的公益廣告，還給十字路口更換了超清攝像頭，你不想我被抓個正著吧？快接，云染要挂了。”

　　歎口氣，朱武一臉拿你沒辦法的表情把手機從蒼兜裡掏出來，按下通話鍵跟云染聊了起來。

　　“你哥開車呢……呃，這樣吧，其實我們大概還有五分多鐘就能到警局了。你先回辦公室吧，讓你哥一會兒自己去你那兒拿……好吧好吧，知道你們這群弟弟妹妹最疼他。但你這樣跑上跑下給他送多累啊？還是讓你哥去拿……行，行，行！不讓你哥受累！你在大廳等著，我們一會兒就到。”

　　看見朱武掛了電話，蒼問，“云染什麽事？”

　　朱武把手機放回他兜裡，“云染剛到警局，在前臺給你收了個包裹，因為有急件標示所以打電話來問我們什麼時候到。我讓她先回辦公室等著，叫你一會兒到了去取，她偏不肯，非說不能讓你麻煩受累。不就在去五樓之前先去一次四樓么，有電梯的累什麽呀……這群孩子真是太護著你了。反正最後說定，她先在大廳等我們，等把包裹給你再回辦公室。”

　　蒼很愉快的笑了，腳下油門加大了一點，“那就別讓貼心的云染等久了。”

　　蒼和朱武回到三局的時候，已經是早上的八點五十分，赤云染看到他們便從大廳擺著的沙發上站了起來迎向他們，手上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赤云染走過來的時候挎在肩上的包掉了下來，於是她站了住，空出一隻手先把包重新背好，另一隻手托著盒子底。背好了包，云染放下另一隻手，並沒有像最初那樣兩手在盒子兩邊捧著，而是順著一隻手托著盒子的架勢，另一隻手按在了盒子頂上。

　　就在她手掌按上去的同一時刻，云染突然覺得掌心一陣劇烈的刺痛，讓她“啊——”的驚叫一聲之後，彈開了手。

　　從赤云染空出手整理包到她發出喊叫不過幾秒鐘，蒼和朱武這時走到她十來米外還未能完全看清發生了什麽，聽見她的叫聲后連忙奔了過去。此刻，赤云染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

　　赤云染在手掌被扎之後，立刻就感到視線模糊，渾身的肌肉乏力酸軟，手上盒子也因為無力而掉落，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迷迷糊糊間，她看見蒼和朱武朝自己方向衝過來，好像還喊著自己名字，不過他們的聲音仿佛像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赤云染腦子里一片空白，就感覺自己往下倒，不過好像沒摔在地上，她不解的看著蒼和朱武焦急的表情。

　　蒼在赤云染摔在地上前接住了她，云染原本健康的透著粉紅的膚色已經有些微微發青，眼神也迷離失焦起來。蒼拿起她的右手掌心向上，看到她掌心里有一個很小的紅點，而且顏色慢慢轉暗，眨眼間已經變成了暗紫色，而且有繼續變暗發黑的跡象。

　　赤云染一團迷糊的腦袋已經不太靈光，不過她感覺到蒼在看她的手，云染想起自己剛才手被扎到了，於是有點委屈的說，“哥……膠帶上好像……有刺。我怎麼好累……想睡了。”

　　說完這句話，赤云染閉上了眼睛。蒼抱著她一時怔住，竟是連晃動她的力氣都沒有，他想喊她的名字，卻又無法承受她的不能回應。

　　“喊Doctor Sky下來！”朱武先對著前臺的女警員大喊，然後伸手探了探赤云染的頸脈，微弱而急促，脈律散雜。不過，暫時應該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以他自小經過毒物測試的經驗來看，這是一種有潛伏期的毒物類型。不會讓人立即死亡，而是會讓人經歷一段時間的痛苦之後，再奪取性命。

　　這時蒼衣兜里的手機傳來了郵件提示音，蒼抱著赤云染還沒有反應過來。朱武本來想開口提醒他，但看到他的樣子之後決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調整情緒。

　　朱武伸手掏出蒼的手機打開了郵件收件箱，與之前兩封郵件一樣的地址，來自于九章伏藏。郵件上的第一句話，讓朱武瞬間回頭環視整個大廳，最后透過警局透明的玻璃門看到了門外一輛藍色的跑車搖起了車窗，然後飛速駛離。在車窗搖起的那個瞬間，朱武看見了九章伏藏的側臉。

　　追之不及了。

　　朱武只能低頭看完了那封郵件。

　　整封郵件的原話是『真可惜，那本來是給蒼局長你準備的禮物，沒想到卻被令妹誤收了。這樣，我只能再想別的遊戲了。在我想到遊戲前，請耐心等待。放心，我會儘快與你聯繫的。另外，提醒一句，如果沒有我的解毒劑，令妹的時間就只剩七天。所以，當我與你聯繫后，請努力配合我的遊戲，不要再做任何討價還價。』

　　在朱武看完郵件的時候，天不孤已經帶著簡單的器械下來了。這裡提一下，天不孤從上個案件開始，被朱武以某個理由說服，重新回到了警局常規工作，每天與朱武早晚交班。

　　天不孤趕到后，看了一下赤云染略帶青灰的面色皺了下眉頭，然後說，“局長，先帶赤警員去休息室，讓我稍微詳嘁幌隆！

　　蒼此刻已經從衝擊中恢復過來，冷靜的點了點頭，橫抱起云染跟在天不孤和朱武身後前往四樓的休息室。

　　半個小時后，在天不孤與朱武的詳細詳嗪螅_認了九章郵件里的內容。赤云染身中的是一種特殊配置的慢性毒物，會在人體內潛伏一段時期之後最終奪取人命。而且，可能在潛伏期內會給赤云染帶來一定痛苦，至於具體情況，要等到送去鑒證科的毒物樣本分析出來之後，根據所含成份才能判定。不過可能在那之前，毒性就已經發揮作用，使云染遭受折磨。

　　之後，天不孤接受加班回法醫室坐鎮，幽溟和白雪飄被喊來在休息室看顧赤云染。而朱武則跟蒼一起，去給其他人交代情況。不過由於紫荊衣的堅持，這次家庭會議沒有通知金鎏影。紫荊衣的說法是，他來了也沒幫助，查案子是警察的事，等抓到犯人再讓他來釘死。

　　知道紫荊衣最近盡可能的不想看到金鎏影的臉，大家給予了理解。

　　在蒼交代完了事情的始末後，幾個小的都沒開口說什麼，只是都一臉凝重的緊皺眉頭。而赭杉軍則一臉嚴肅的說，“一切都等九章伏藏的步調，我們太被動了，難道就沒有什麽其他的方法？”

　　“我也希望有別的方法，但我們不能拿云染的性命來賭。”蒼的嚴肅比赭杉軍更甚，“荊衣組里還在分析毒物的成份，等得到成份后我們才能兩邊下手，看能不能自己解決解毒劑的問題。但這只是個後備的方法，因為以我對九章的瞭解，他既然敢下毒，就肯定有自信不被我們破解。我想……除非長生殿內部的人幫助，我們不可能自己製作出解毒劑。”

　　蒼說到這裡的時候，紫荊衣本來就皺緊的眉頭攢的更深了，幾乎能夾死蚊子的那種深度。

　　朱武察覺到他的遲疑，便說，“你別猶豫了，你再不講我替你講出來好了。”說著朱武面向蒼，“紫三認識一個土生土長于長生殿組織中的人，而且只要他開口，對方一定會幫忙，不計代價。”

　　紫荊衣抬手暴躁的揉了揉頭髮，但因為髮型的改變，一時讓他自己也不太習慣，於是反而更加暴躁了。

　　“你明知道我不想去找她！當初我讓你幫忙造假身份給她的時候，你保證不會說出去的，你……你怎麼食言！”

　　“是，我答應你不說的，但也要看情況啊！現在云染這個樣子，你猶豫著不說，要是我也不說……幹嘛，大家眼睜睜看著蒼去一命換一命么？讓你去找她又不會要你命，再說我看她也沒什麽不好，對你一片癡……”

　　“打住了啊够了啊！我可以去找她，你這邊嘴裡收一收別說了！”這下，紫荊衣更慶倖自己先見之明，沒讓他們喊金鎏影來了。說起來，金鎏影也認識她，而且還頗為介意此事。切，想到這裡紫荊衣就生氣。他跟人家沒什麼金鎏影就瞎介意，金鎏影自己跟蒼還真有過什麽呢，自己介意了么？個死小心眼兒，想到就氣！

　　如果在平時，聽到這樣的事，墨塵音肯定已經來找朱武討八卦了。不過現在云染這個情況，大家也都沒這個心情，只是都心內了然了一下紫荊衣原來有段桃花債。

　　蒼聽到紫荊衣願意去找長生殿之人，於是便把之後的大方向給定了，“那就這樣，九章那邊我會盡力牽制。荊衣你說服長生殿之人與你合作，想辦法制出解藥。兩邊同時進行，根據進展隨時調整行動計劃。小翠你組里最近不忙，你把工作都交代一下給隊裡人，帶云染回家，好好照顧。其餘人，如常工作，需要配合時我會喊你們支援。”

　　眾人應下，就此散會。

　　其他人都走了之後，朱武看著沉默的蒼，有些無奈的問，“我阻止不了你，是不是？”

　　“你本來就不會阻止我。”

　　“這是一命換一命的買賣，我怎麼會不想阻止你？”

　　“你想，但你不會，因為你瞭解我。”

　　是的，他不會阻止，因為他知道赤云染他們在蒼心裡的分量。這些跟他自己一樣，從小就失去父母和家庭的弟弟妹妹，對他是那麼的重要。只要給他機會，他絕對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換他們的幸福。當然，蒼也不是個蠢貨，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不會無侄鴦印３潜槐频浇^路，他是不會以命相博的，他總能找到退路。

　　因為瞭解他的性格，信任他的理智，所以，朱武不會阻止他去同九章伏藏交易的。不過，雖然不會阻止，不代表他一點都不在乎。

　　“你記得那天我在天臺上讓你保證過什麽？”

　　一直緊繃的嘴角稍稍揚起一些，蒼點點頭，“記得，你讓我保證，不會再離開。”

　　“你發誓后我說過，你如果違背承諾，再次從我眼中消失……這一次，我絕不放過你，掘地三尺，我會將你挫骨揚灰，然後我會……”

　　蒼替他說了下去，“如果我再次從你生命里走開……別原諒我，掘地三尺將我挫骨揚灰，然後用你最殘忍的方式來恨我。忘記我，永遠不要再想起曾經有過這樣一個人，至死也別再記起。”

　　這氣氛真是致鬱的讓人想撞牆。

　　深呼吸后調整了一下心情，朱武說，“所以，如果不想死了都不安寧的話，麻煩局長大人你保住自己的小命。”

　　蒼站起來，從背後抱著朱武，在他耳邊說出蒼式風格的承諾，“我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