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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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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中劍瞄準了盤子里最後一塊草莓蛋糕,簫中劍舉起了糕餅夾,然後落空了。噹——的一聲,夾子敲在了瓷碟上。簫中劍的視線隨著被夾走的草莓蛋糕行動,看見指骨修長的手優雅的夾著那塊夾層和頂端滿是草莓的蛋糕,放進了另一隻手中的小碟。視線往上調,對上清秀文雅的臉,以及一雙仿佛睜不開似的高深莫測的眼。
簫中劍的表情沒變化,但他綠色的眼睛有些執著,他時不時的看一眼那蛋糕。夾走它的人卻將碟子放在手邊的小圓桌上,仿佛沒有吃它的意思。
“喂,你不吃的話不要跟人家搶啊。”紫荊衣橫眉豎眼的責問自家上司。
紫荊衣這個人,對後輩總是很關照。這從他當年為了替二局的燕歸人隊長趕一個化驗,利用私人時間加班并不惜放了金鎏影的鴿子就能看出。而且放鴿子那天還是金鎏影生日,為了這個,當初金鎏影跟紫荊衣冷戰了兩個多月。最後幾乎無法正常協調局內的工作,導致對工作格外認真的赭杉軍一人巴了他們後腦勺一下。就此,冷戰告終。
於是此刻,他看見某位局長兼親戚搶了人家年輕人蛋糕又不吃,也不知道是什麼破心態,便跳出來捍衛正義了。
“荊衣,話不能這樣說,我一會兒也許想吃呢。”
“騙鬼啊你又不喜歡吃蛋糕!快給人家!沒看見人家想吃么?”
簫中劍沒有說話,不過他的綠眼睛又瞥了一眼碟子里可口的蛋糕。
在紫荊衣和簫中劍的雙重壓力下,蒼淡定的拿起叉子,從三角形的蛋糕尖上挖了一口。
他吃下去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就喝了一口水,那表情仿佛這種糖、奶製品、雞蛋、麵粉和水果組成的食物有多對不起她一樣。
紫荊衣看著他,幾乎稱得上咬牙切齒的說,“你有病啊?不喜歡吃就不要吃,給人家喜歡吃的人多好?搞的這樣有意思么?你是跟這蛋糕有仇還是跟簫中劍有仇啊?”
有點替蛋糕可惜,不過簫中劍卻也沒怎麼生氣,對方先拿到的,不管他喜歡還是不喜歡,要怎麼處置都是人家的事。讓給自己的話算人情,不讓也沒有任何需要指責的地方。不過對於紫荊衣的仗義直言,他還是蠻感激的。
“謝謝你紫隊長,不過不用這樣生氣。”說完他好似突然想到什麼似得,用一種鄭重的語重心長的語氣對紫荊衣說,“不過紫隊長,你挑男朋友的眼光,確實需要更慎重一些。經過了金檢控的事之後,我想你不該再這麼……疏忽的。”
經過了金鎏影之後他哪兒有挑男朋友?不,等等……難道是說?紫荊衣跟吃錯東西一樣青著臉看向蒼,然後看看簫中劍,最後伸手在自己和蒼身上來回比劃了兩下。
“你不會是說我……我跟他吧?”
“不是么?”
這位年輕的偵探先生你腦迴路是怎麼長的?紫荊衣瞪著簫中劍幾乎覺得自己快中風,武癡訓練出來的那群人八卦起來都這麼曲折離奇么?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自己,就把自己誤當做四無君父親私生子的沐流塵。武癡一脈的腦迴路簡直神展開的讓人想失意體前屈,每一個武癡傳人的腦袋裡肯定都連接著無數的黑洞。
“不是。”紫荊衣表情跟牙疼犯了一樣,面部神經一抽一抽的,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蒼的腰眼兒,“局長,你給句話。”
蒼笑瞇瞇的說,“荊衣,Rosen aus dem Süden,你要跳么?”
他這樣說著,甚至伸出了手做出半邀請姿勢。
報復……絕對是報復,他必須是報復自己剛才罵他有病。
“局長,不,大表哥……”紫荊衣嚴肅而誠懇的說,“別鬧。”
簫中劍可是武癡傳人,這個真不能隨便鬧,不然明天差不多半個苦境都會以為他跟蒼開始了一段新感情的。
金鎏影必須一頭撞死在三局大門口……
簫中劍綠色又清澈的眼睛平靜的注視著他們,蒼的手還沒收回來,紫荊衣一臉想暈倒的表情。
銀鍠朱武就是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下從後頭的花園回到大廳的,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作為同行者,他也不好不回到簫中劍那邊去。
“你們幹嘛呢?”
紫荊衣聽見他的問話,眼睛一亮,想也沒想就扯住朱武的手按到蒼伸出做邀請的那隻手裡,然後一氣呵成的把他們推向了舞池的方向。
“好走不送,Doctor你帶局長去轉幾個圈轉醒他再回來,大恩大德就此謝過。”
“啊?什麼情況?紫荊衣你搞什麼?”
紫荊衣理都不理他,只是一味把他們用力的推出去。蒼仿佛頗體諒他現在崩潰的心情,沒有反抗,順應他需求的把朱武帶去了舞池中央。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銀鍠朱武直到某人的手撘上自己腰間,才回過神來抗議,“喂,為什麼我是女步?紫隊長明明說讓我帶你轉幾個圈。”
“我不會女步。”
“說的好像我會一樣……”
“如果我沒記錯,當初道大的舞會你明明跳了女步。”
朱武捏在蒼肩膀上那隻手增加了一點握力,“那不代表我會,是你帶的我好不好,再說當年本來就是你拐我才會那樣。”
“一回生二回熟,我繼續帶。”
“不公平啊!”
“嗯,下次換你帶。”
“為什麼要下次啊我抗議……”
雖然嚴厲的抗議著,卻實際上已經流暢自然的跳過了四個小節。
然而被紫荊衣推出來的時候沒發現,“蒼……舞池里除了我們都是男女配。”
“嗯。”
“嗯你個頭,丟不丟人……”
“現在退出去更丟人,把這一曲跳完,換曲的時候正好可以退。”
“紫荊衣抽的什麼風啊?”
這時候如果說是自己逗紫荊衣造成的後果,大概會被趁機狠狠踩腳。蒼想了想,很不負責任的給出一個結論。
“大概失戀造成內分泌失調。”
“這不瞎胡鬧么?”
蒼帶著朱武連轉了三個大圈,舞姿優雅標準的讓他們身邊兩對大約是雙身企業員工的小年輕停下了舞步給他們鼓掌,朱武瞬間覺得自己胃開始疼了。
“你跟著劍子仙跡發現了什麼?”蒼察覺到他開始泛青的臉色,於是岔開了他的注意力。
努力無視隱隱的胃疼,“挺有趣的東西。”
“哦?”
“你知道今天我們三區那場交通悲劇是怎麼回事么?”
“這麼說就是你知道。”
“是劍子局長在高架上逆行追趕一位朋友。”朱武露出壞笑,“如果我沒猜錯,這位朋友就是剛才劍子在後花園里見的那一位。他的這位朋友,現在在雙身集團工作,好像還是天蚩、女戎的直屬手下。更有趣的是……劍子很詫異他這位朋友竟然還活著。另外,他們提到了集境。不過好像他的朋友并不希望提起,所以圍繞集境的話題,並沒有深入的展開下去。但說起集境,我想你應該會想起什麼。”
“下午關山聆月曾經提過,五年前集境發生那起慘劇時,劍子仙跡也在。”
“而且……如果我記得沒錯,劍子仙跡在實習的時候,曾經去集境當過半年的交流生。”
蒼思索了一下,“好像慢慢的開始拼接起來了。”
“劍子這塊碎片么?”
“不錯。”蒼點頭,“你看清劍子局長那位朋友的樣子么?”
“還不曾,角度不太好,那人完全在陰影里。”
“我認為,憑我們是無法從劍子的嘴裡套出任何線索的。”
朱武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讓疏樓龍宿出手,可不是這樣容易的。”
“那有沒有可能,讓疏樓龍宿自己主動出手呢?”
“可能……”朱武想起了一件事,“劍子局長很袒護他這位朋友,局長你知道他有多袒護么?”
“多袒護?”
“今天他為了讓我不看到他這位朋友,給我寫了一張欠單,讓我將被刮花的車送回原廠。我想,劍子局長是怎麼都付不出這筆錢的。”朱武眨了眨眼睛,“我很想把這筆單作為公費損失報銷,可是……這是劍子局長簽給我的私單,我要怎麼才能把它送去二局的會計部求報銷呢?”
二局管理內務的是疏樓龍宿,這樣一筆說不清道不明的欠單,要是送去了二局會計部,那等同於送上了疏樓龍宿的辦公桌。
蒼微笑,“明天我給你簽個名,敲上公章,就可以送去二局報銷了。”
“局……局長英明。”
“好說。”
“我實在……呼……實在想看看……對劍子這位……朋友,龍宿局長的看法。”
嗯?等等,他為什麼跳個華爾茲跳的喘成這樣喘?最近沒好好訓練體能下降了?不對啊,也不會降成這樣啊。
耳邊深情吟唱的Eres Todo En Mí讓他瞬間反應過來,而且因為換了舞曲風格的問題,舞池里已經沒剩下什麼人了,準確來說只剩他們和天蚩、女戎那對了。廢話……沒事誰要在大庭廣眾黑白兩道面前大跳Rumba啊?會不會太超過一點啊?
“你什麼意識到換曲的?”他不止胃疼,他覺得肝都疼了。
蒼笑的很淡然,“五個小節之後。”
“那你不說?不說就算了你不會直接帶出場啊?”
“五個小節后的Rumba你告訴我怎麼往外帶才顯得不那麼突兀和尷尬?”
“我寧願被人以為跳不下去,也不想跳完啊!”
蒼想了半秒鐘,對正雙臂攬著他脖子,緊貼在他身上扭動胯部蹭著他身體由上往下,再由上往下舞動的人說,“你不想跳,現在就可以停。”
“可是我感覺所有人都看著我們……很難停啊。”
“所以,也不能怪我沒法帶出場。”
“只能跳完了?”
“只能跳完了。”
銀鍠朱武是個做了決定之後就很有效率的人,既然已經不能停了,那就做到最好。他想現在天蚩極業和愛禍女戎的心情大概也不太好,本來這支舞可能是雙身安排的表演秀,結果被他們這兩個因談話而誤了退出點的人攪局了。
反正攪都攪了,還能怎麼樣?
想通的人表情一變,從自我厭棄的彆扭心情中解放,開始全情投入到這癡纏的舞步里。
Rumba是一種暗示很強的舞蹈,充滿了情人間挑逗和熱情。一支好的Rumba不亞於一場完美的前戲,熱烈糾纏的氣息和肢體,癡迷黏連的眼神,缺一不可。
銀鍠朱武是完全豁出去了,蒼雖然沒什麼特別強烈的表情變化,但也相當配合。一時間,舞池裡兩人曖昧、性感的舞蹈簡直大跌眾人眼球。尤其是那些還不知道兩人關係的,不禁都替他們擔憂,這樣跳完明天上班見面不會覺得尷尬么?
作為眼下局面的始作俑者,紫荊衣幾乎捏碎了手上的玻璃杯,他要知道會變成這種不知道該說丟人還是長臉的局面,死也不會為了給自己解圍就推他們出去的。
簫中劍瞥了一眼他捏的泛白的手指關節,安慰道,“紫隊長不用擔心,我想他們只是有對舞蹈的尊敬精神,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紫荊衣現在已經能瞬間明白他的腦迴路,“我跟蒼真不是情侶,所以他們就算跳的產生身體反應,等會兒去廁所來一發,我都沒什麼好介意的。”
“那你……”簫中劍看向被他捏的嘎吱嘎吱的玻璃杯。
紫荊衣鬆開手,“我只是看著自己上司和同事這個樣子,尷尬恐懼症犯了。”
“他們跳的挺好的。”簫中劍的意思是又不是跳很爛,為什麼要尷尬。
紫荊衣翻了個白眼,“就是跳的太好了。”
好的跟倆荷爾蒙發生器一樣,沒看見宴會廳里年輕一點的小姑娘個個都在臉發燙么。而且,女戎還好……天蚩極業看上去完全是很不爽的樣子。大概是因為作為一對舞伴,他的舞技實在差女戎太多,沒法做到某兩位那麼契合。
是說,天蚩極業為了宣傳好像請了媒體的……紫荊衣重重的捂了下額頭,心想不知道赭杉軍看到明天的娛樂版頭條會是什麼反應。不過,赭杉軍沒事應該不會看娛樂版吧?但墨塵音一定會看到,那赭杉軍還是會看到。
不不不,最嚴重的是,一頁書要是看到了,他們會不會被要求全局整風交感想報告?
天吶,紫荊衣……你為什麼要推他們出去跳舞啊?
紫隊長簡直想找時光機,穿越到二十分鐘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曲子的尾聲如壓低在耳邊娓娓敘述的情話,緊貼糾纏的肢體,微微起伏的胸膛,交織在一起的喘息曖昧的猶如淋漓盡致的情事餘韻。
這次切放下一首舞曲的速度并不快,在曲子與曲子之間有長達一分鐘的沉默空白,所以當下一首Tango的舞曲前奏響起時,兩人已經調整好呼吸退出了舞池,只留下改變計劃將下一支舞當做表演秀的天蚩極業和愛禍女戎。
紫荊衣發現離他和簫中劍不遠處的凱旋侯試圖帶他師弟下場攪局,大約是被局長夫夫的傑作調動了積極性,但他師弟明確的表示了自己是陪羅喉前來的,就是下場也得跟羅總下場。一悶棍讓凱旋侯不再嘗試,畢竟不跟他跳舞事小,跟羅喉來一曲熱烈的Tango問題就大了。不過羅喉會不會跳舞……也是一個問題。
紫隊長想去打趣一下凱旋侯,不過從舞池退回來的兩人吸引著各方視線回到了他和簫中劍所在的角落。這實在不是調侃凱旋侯和他師弟的好時候,分分鐘處理不好要因為局長和他家那位被反調侃回來。
“不跳啦?”紫荊衣皮笑肉不笑的問。
“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推我們出去,你以為我很想跳啊?”朱武惡狠狠的回敬。
“我看你跳的很開心嘛。”
“不然呢?哭著跳么?”
紫荊衣看著他們額角微微汗濕的碎髮,不依不饒的調侃一把,“跳的那麼嗨,要不要去廁所來一發啊?”
聽到他的話,朱武笑的非常開心,“荊衣啊,我跟局長如果有需要,能不能把你揪進廁所一人對你來一發啊?”
臥槽,紫荊衣發現某人是真的很不爽,竟然對自己開黃腔,“你們別亂來,當心我告訴赭杉軍。”
“幹嘛,他是你爸啊?”
“他是我哥……”紫荊衣戒備的看看一旁不聲不響但縱容朱武欺負自己的某大表哥,“就算赭杉軍平時袒護你,要是你們對我亂來,他也不會放過你的局長。”
“我們先下手搞了你,他事後追究也晚了。”朱武竟然開始討論起可行性。
紫荊衣一把拉過身邊在吃起司蛋糕的簫中劍,“你們把簫先生帶去廁所好了,他長的比我好看,多漂亮的小青年啊。”
“紫隊長,你怎麼可以陷害無辜的市民。”
“我就不是無辜的警察啊?”
“無人是被你陷害躺槍,你是自己嘴巴壞作的。”
他現在喊表嫂饒命大概真的會被拖進廁所來一發簡單黃暴,紫荊衣認栽的不跟他繼續鬥嘴,“那什麼Doctor你跳那麼久不餓啊?”
朱武拍拍心口,“是哦,剛才被那麼多人看著太丟人了,讓我吃塊蛋糕壓壓驚……還有沒有草莓蛋糕啊?”
蒼拿起剛才從簫中劍手裡搶下的那塊遞給他,“給,最後一塊。”
“怎麼缺了個角?”
“我嘗了一口。”
“你又不吃外面做的蛋糕幹嘛嘗啊……”朱武小聲的嘟囔起來,不過也沒再追問,拿起叉子吃了起來。
簫中劍善意的出聲提醒他,“朱聞。”
“嗯?”已經吞掉了半個蛋糕的人只能發出語氣詞。
“那個叉子你們局長之前用過的。”
“哦。”應著聲,大半個蛋糕就沒了。
“朱聞……這樣不太好。”
紫荊衣翻了個白眼,他伸手拍了拍簫中劍的肩膀,“我說,你小子是不是二啊?”
“什麼?”簫中劍一下子沒明白他的意思。
紫荊衣指指吃著蛋糕的人和站在旁邊看人吃蛋糕的,“他們剛才都跳成那副鬼樣子了,現在又這樣對話,你都發現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我看你就是個井。”紫荊衣翻了個特別大的白眼,“橫豎都二!”
紫荊衣伸手掰住他的腦袋,定定的把他的視線從盤子里的蛋糕轉移到他們局長和法醫身上。
十分“湊巧”的,剛吃完蛋糕放下盤子的銀鍠法醫被蒼局長牽過了左手,舔掉了食指上不小心蹭到的奶油。
這個舉動非常快,快的其他人都沒注意到,但簫中劍被紫荊衣掰著腦袋盯著他們,紫荊衣自己也盯著他們,所以他倆都看到了。
紫隊長已經沒力氣翻白眼了,只是內心嚎了一聲,局長大人你要不要那麼配合?
而且蒼扯著朱武那隻手也是左手,無名指上的對戒,狠狠閃了盯著他們的兩人一臉。
不過兩人的心情是不同的。
簫中劍由衷的為友人感到開心,順便感慨了一下自己對身邊的朋友果然反而會疏忽觀察,仔細和警覺都花在偵探工作上了。
至於紫荊衣,單身狗再次受到了成噸的傷害,紫隊長恨不得手中出現怒燃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