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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被俘·定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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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青被棍子捅得就地一滚,起身时惊见铁衣被白雾喷中,正捂鼻摇摇欲倒。颜青赶紧上前扶他,忽闻周围高喝声起,火把涌出,照得四周通明,苗人已将铁衣等人围在中间。
颜青扶住铁衣,与剩余几名士兵抵背站立,轻声问道:“程兄,能否坚持得住?”
铁衣头中眩晕,知是中了迷药,努力摇了摇头咬牙答道:“无妨,颜大人得空便走,不用管我,反正程某有人撑腰。”
颜青见他此时还言中带刺,倔强的性子真是少见。暗暗叹口气道:“程铁衣,你可要撑着,我颜青回去后定要与你好好一教高下!”
铁衣只觉全身虚软,眼见苗人一哄而上,赶紧一把推开颜青高声道:“比就比!说话算话!你先带这些士兵回去——”话未落音,人已倒地。
颜青来不及抓住铁衣,已被苗人冲开,一番艰难混战,终带着两名士兵勉力脱身。只是铁衣,却无论如何也顾不上了。
苗人打扫战场,见昏倒在地的铁衣身着将服,土湾上前摸他身上腰牌,搜出来一看,见上面写着程铁衣三字,心中不由一紧。他听郭旭提过铁衣,知铁衣与郭旭亲如兄弟,此时他倒在这里,虽未丧命却也是性命堪忧。思虑间,惊觉身侧一人,挥刀向地上的铁衣砍来,土湾下意识举刀挡住,那人道:“土湾,这是个当官的,怎的不杀他?”
土湾收了弯刀,主意已定,道:“既是个当官的,留着他自然有用,先带他回去再说。”
苗寨议事厅内,灯火昏黄。金玉卡面色苍白,神情严肃,大祭司阿诺正在一旁替他裹伤。
金玉卡手拿一封书信,缓声道:“阿诺,融州苗人走到今日,都是我金玉卡的错啊。”
阿诺手中不停,开口劝慰:“这一切都是他们汉人的阴谋,寨主已经尽力了,不必自责。”
金玉卡沉寂良久,抬头道:“靖王派人送来书信,言明只需做两件事,便可放过我苗人。”
阿诺此时已包扎完毕,替金玉卡披上衣衫,问道:“做哪两件事?”
金玉卡轻咳两声,将信递与阿诺:“你自己看吧。”
阿诺接过信,抖开端看,不过短短几行字,却看的阿诺脸色顿变:“寨主,你不可——”
金玉卡抬手止住他话:“我身为苗人首领,未能带给大家安定的日子,若要以我一命换来大苗山苗人的平安,那是千值万值。靖王不日便要接旨奉命平乱,不拿我金玉卡首级,如何说得过去。至于另一条,却不知,他要郭旭性命为何?”
阿诺急道:“寨主,你不仅是我们山寨的寨主,还肩负着整个大苗山四十六寨的安危,切不可一时冲动啊。身为苗人首领,岂能束手就擒?你若身死,让阿珠、金珠尼如何过活?至于郭旭,原是为了我苗人,无辜搅进此事,我们若杀了他,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寨主三思。”
金玉卡扶住阿诺咬牙站起道:“阿诺,我知郭旭有恩于我苗人,此次官兵来袭,也是他派人通知我早做准备。只是,我族人安危,终是大事。况且靖王使者唐弋此刻正在寨中,等我答复。”
阿诺摇头道:“寨主,此事万万不可。且不说郭旭,你万万不能将自己首级献上——”
话未说完,外间来人禀报:捉住敌军将领一名。
金玉卡一挥手道:“押他上来。”只见两苗人将一昏迷汉人将领拖入屋内,扔在地上。
阿诺上前一看道:“他是中了我放置的醉仙草mi药,中了这种mi药,会浑身酸软,内力尽失五日。”
金玉卡冷笑道:“很好!看他服饰,应是个千户,今日与他交手半日,此人武功甚高,居然能被捉住,实是不易。明日将他吊于阵前,挫挫那刘信气焰,为我苗军助威!”
“寨主!”土湾不知何时已入厅内,屈膝半跪下道:“肯请寨主饶过此人。”
金玉卡奇道:“土湾,你却为何替敌人求情?”
土湾咬唇答道:“他,他是土湾的朋友。”
“朋友?土湾,我从未听闻你在融州有做官的朋友。”阿诺问到。
土湾抿了抿唇,抬起头道:“他叫程铁衣,是郭旭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所以,也是土湾的朋友!”
“郭旭的兄弟?”金玉卡皱眉沉思片刻,言道:“土湾,你且回去,我自有安排。”说罢,挥挥手,让人将铁衣也一并抬了下去,关进石牢。
见土湾仍固执的站在一旁,金玉卡又道:“你也累了一日,回去休息,我和你阿爹有话要说。放心,明日我不会为难程铁衣。”
土湾闻他如是说,方暗暗送了口气,告辞退走。
“阿诺,我已有法子保全族人平安。”金玉卡见众人退下,长叹一声,缓缓开口。
阿诺上前扶他坐下道:“寨主莫不是真要将自己性命交给唐弋?!这办法——”
话未说完,已被金玉卡冷笑打断:“我金玉卡不会将自己首级拱手献给那姓唐的,即便要死,也要死在阵前。阿诺,捉住程铁衣,是老天给的机会,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照做,至于郭旭,我金玉卡对不住他,只有来生再还了。”
清晨,白雾缠卷,在晨风里聚了又散,雾气中依稀有冷冷雨丝拂面,让人心思清明。因为昨日一仗下来,寨中受伤族人众多,紫竹一大早便背了背篓上山采药,封平一直跟在后面,不远不近,不发一言。
紫竹明白郭旭让封平来保护自己的缘由,心中虽几分不满,却不便赶走封平,只好任他跟着,自去寻药。封平冷眼相看,只在一旁喝酒。
两人如此一个时辰,封平始终不发一言,紫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么不声不响的跟着我做甚!我有功夫,不要你保护!”
封平收起酒囊,顿了半晌,平静道:“我只是懒见你寨中伤患成堆,哭爹叫娘声一片,上山来寻个清静而已。“
紫竹冷哼一声:“山上这么大,你可以随便去转,不用在这里!”见封平不答,怒而转头继续挖寻草药。
澄光忽盛,破雾而出,瞬间温暖,将林中照了个遍。紫竹眯着眼,抬手搭棚挡在眉前,抬头望天。封平远远站在一旁,看着她明媚脸庞,薄薄汗珠挂在面颊,双额泛起浅浅胭脂色。这片刻静止画面,竟是那样的美好鲜艳,空气中弥漫一股清湿草味,恍若多年前,在那个秋日林间第一次见到的女子那般清新明艳。刹那间心中的悸动,随即又被一闪而过的名字淹没。胭脂——,封平内心顿痛,闭上眼抬手将酒猛灌入喉。
紫竹扭头见封平眼中一丝光亮忽然暗沉,有些不解,却不问他,擦了擦汗,继续埋头挖药。正用小铲刨土之际,忽闻破风声起,一弯飞刀钉在自己身侧。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飞刀下竟然钉着一条挣扎扭曲的黑白环纹长蛇。
“深秋时节居然还有蛇出没,南方的山林果然与北处不同。”封平上前扯下飞刀,提起那环纹长蛇,竟有三尺来长,抖了几抖道:“嗯,许久没有尝过蛇肉的滋味,今日运气不错。”
紫竹见封平救了自己,也不领情,扁嘴道:“这银环蛇,一向是昼伏夜出,此时出来,定是觅食以备冬眠。它虽有毒,却是从不主动攻击人。”
封平笑笑,并不接话。只见他熟练的出蛇胆和内脏,却不剥皮,那长蛇细细盘成圆饼,塞入囊中。
“怎么?还预备拿回去晚间下酒吃?”紫竹头也不回的问道。
封平淡淡一笑:“适才闻你说此乃银环蛇,据说银环蛇泡酒,有疏风通络,解毒散瘀之功效。难得这么大条,回去泡酒,送与郭旭。”
紫竹心中一震,这封平平时不言不语,外表冷漠无情,没想到也会如此关心别人 ,不由感动,当下道:“酒中若加些当归、独活、桂枝,更能增加活血散瘀药性。”
封平点头,紫竹站起身背上竹篓道:“药已采够了,我们下山吧,回寨我拿些酒和药与你炮制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