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在四季》大米之神

6、再见故人

　　次日正午
　　淮城内的人们从清晨开城门的一刻，就在道路两旁夹道等候淮国大军凯旋直至正午，此时大将军洛格骑着白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的脸庞，远比三年前的更加刚毅，不过身上那种温润如玉的气度还是没变。垣宜站在远处注视着洛格，心里如是想着。此时的洛格，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明明是大胜而归，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严肃。是的，他在找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子。可是他寻了一路，终究是没有见到她，在皇城外时，他的眼里多了点落寞。
　　皇城的城门开了又关闭，垣宜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心好痛，痛到乱了呼吸，垣宜背过身去，满眼尽是乌尔河水的绿色，耳边是人群的呼声，这种心痛的感觉又回来了，宛如三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蝉鸣幽幽的夜晚，茗湖边，洛格握住了垣宜的双手，道：
　　“垣宜，我要走了，等我。”
　　垣宜只是在那一个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涌上心头，可是她纵有万般不舍，怎敌皇帝金口玉言的圣旨。垣宜努力眨眨眼睛，将泪水生生憋到肚子里。她点头，说：
　　“我等你。”
　　当中午的毒日头西去，明亮逼人的光线渐渐温柔起来，百姓们也陆陆续续散去，回家享受这难得的团圆之喜。
　　垣宜依旧站在原地，脸色淡淡的，目光还是落在皇城城门处。行人来来往往，脸上都挂了一种失而复得的笑意，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在等待什么，或者说，在今天这样的一个大喜的日子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去在意她。
　　垣宜转身，脸上的笑容带着淡淡的自嘲。
　　夜，还是一如昨夜，辗转难眠。
　　“姐姐，姐姐。”
　　燕宜慌乱的身影撞进垣宜的眼中，
　　“洛格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垣宜点点头，她一早就听说了洛格违抗圣意拒绝赐婚的事情，大臣们纷纷上表，细数洛格倚军功显赫违抗圣命等等三条罪状，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
　　“这可怎么办才好，现在洛格还在刑部的大牢里呢。要不，我们去求求父亲。”
　　燕宜心疼的看着垣宜的脸，却没有主意。
　　“宸皇没有赐他一死，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留的地步。”垣宜倒是很坦然，虽然她也没有办法。
　　“那万一……”
　　“如果有万一，我绝不独活。”
　　燕宜怔怔地看着垣宜，姐姐的脸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她从没有见过垣宜这样，她的眼中，垣宜永远是一个宛若古籍中走出的女子，那个与她一起挥袖起舞的姐姐。
　　垣宜握了握燕宜的手，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无论生死，姐姐希望你好。”
　　语毕，转身离开。燕宜看着垣宜的背影，眼中泛着泪光却无能为力，为了姐姐的幸福，她决定去求求父亲。

　　就在燕宜刚在书房门前站定，婢女慌慌张张前来传话，父亲要她速去主屋。刚一进主屋，燕宜就被母亲拉到身后。接下来的事情，燕宜就像是在做一场梦，全家上下都为她感到幸运，刚刚圣旨上说，宸皇要纳她为妃，婚期定为下月十五。
　　看着全府上下的笑脸，燕宜觉得很无助，她只想找到垣宜，能在这个时候让她清醒的，只有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燕宜算了算日子，这两天垣宜会在皎荷馆内与画师切磋画技。皎荷馆是淮城内算不上历史悠久，也有些年月的茶馆。淮城的许多文雅之士都是这里的座上宾，所有的宾客都可以享有整个淮城最好的笔墨纸砚，最上乘的茶，对于文人，能够成为皎荷馆的座上宾，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荣耀。皎荷馆在淮城西南角，主要分为前院后院，前院主要售卖一些书法画作，笔墨纸砚和茶叶；后院独立的房间供客人们切磋之用。
　　皎荷馆内，垣宜在用心点着伞面，旁边已经点好的扇面静静的躺在桌案上等着风干。伞面和扇面均是踏雪寻梅的图样，扇面上梅枝雄劲有力，一笔促成，红梅点点含苞而立，却只开了三朵；旁边是挥洒自如字迹流畅的草书和落款。这样极富神韵的扇面，整个淮城唯有垣宜的笔下能够画出。
　　“姐姐，我想和你说说话。”
　　“燕宜，怎么了？”
　　燕宜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垣宜，而握在玉手中的笔却一直没有停下，伞面上梅枝已成，花苞也用朱丹点好。
　　“燕宜，你来替我完成这踏雪寻梅的伞面。”
　　燕宜虽然疑惑，还是接过垣宜手中的毛笔，在伞面上画上了一朵朵红梅。
　　“朔风哀哀，红梅花开；朔风凛凛，暗香自来。燕宜，这是你的命，既是别人强求不来的福分，也是你无可奈何的心酸。不过你要记住，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姐姐，为什么是我。宸皇会不会将你我弄错了。”
　　“不会的，我从没有在礼魂节中拿过花魁。而你的琴艺早已全城闻名。”
　　“如果我不好，你会带我走么。”
　　“我会带你离开皇城，离开淮国。”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姐妹两人都默契的保持着一种安静，燕宜研墨，垣宜挥笔为伞面题词，然后慢慢等待墨迹干透，最后按上垣宜的私印，绘有踏雪寻梅图样的雨伞和扇子便完成。或许明天，就有人高价买走这两样物品。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燕宜的心里说不上兴奋说不上痛苦，有点委屈有点不舍。她知道自己人生的大日子就要来临，自己的命运即将转变，虽然这一切令她措手不及，垣宜的话就像是一束阳光，照进燕宜的心脏，温暖而心安。
　　“你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