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简霆轩（四） ...
-
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梦见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在梦里的那种恐惧感。我全身是冷汗是最好的证据。
我的惊喘吵醒了路宁。她睁开眼睛，迷蒙着睡眼看着我。
“怎么啦？”
我突然想起曾经遇见一个艺术界的朋友。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是没有准备结婚。我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只是笑笑说，要结婚，就要找个有话聊的对象。
我很疑惑，这个条件很低啊。
“不是的。你想想，要是你半夜突然很想和她聊聊天，而她已经睡了。回你一句，‘现在都几点了？睡觉，有事明天再说。’那么，想要聊天的情绪就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了。几次下去，什么感情都会开始消磨的。”
我看着路宁，轻轻拥抱她。“和我聊聊天吧。”
她还是睡眼蒙松的样子。
我想，她大概也会拒绝我吧？突然间知道，如果她说拒绝我也会失望。我那个朋友，说得真是对呢。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灯。翻身下床。走出了房门。
我疑惑。躺在被窝里发呆。
一分钟过后，我看见她端了两杯水进来。
“霆轩，喝杯水吧。你流了不少汗呢。肯定是口渴了，说话也有点沙哑。”她看着我坐起来，把水递给我。
是温水，刚好喝的水温。
她也喝起水来。
我还是有些呆呆的样子，喝下杯子里的水。
喝完之后，她接过我手里的空水杯，放在床头柜。坐上床，身上盖好被子。
“好了，霆轩，你可以说了。”
“说什么？”我呆呆地回答。
她“扑哧”笑开。“不是说要聊天吗？怎么忘记想说什么了？”
我怔愣了一下。
原来，她没有嫌弃，她没有拒绝。她甚至准备了水给我润喉。
透过灯光，我看见她下巴有些水珠。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去洗脸了。肯定是想清醒地听我说话，她甚至去洗了脸。
我激动地抱住她。
“宁宁。我只是，突然很想说，我爱你。”
我感觉得到她。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回抱住我。
我当然不会指望她会说出爱我这样的话。她从没说过，几年前的交往都没有说过。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很满足，因为她在我身边，就在我身边。而且没有要离开我的意思。
“睡不着吗？”她摸着我的背，有些安抚的意味。
“嗯。做了个噩梦，却没有记得梦见了什么。只是知道在梦里很恐惧。所以，睡不着。”
我知道，我在撒娇。我甚至用额头蹭着她的颈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飞行员孤独地生活着，他认为没有人和他谈得来，直到六年前在撒哈拉沙漠发生的那次故障，有个奇怪的小声音叫醒了他。
‘请给我画一只羊好吗？’
‘啊！’
‘请给我画一只羊……’”
我闭上了双眼，安心地听她的声音，进入睡眠。她讲的是什么故事，我直到醒来后都不知道。
我睡醒的时候，路宁已经不在了。我看了眼时钟，九点。我真是会睡。
路宁一定是上班去了，今天是星期一，学校有早会。
早餐摆在餐桌上，已经不怎么热了。餐桌上有她留下的字条——
“早餐要热一下再吃，吃完才可以上班。”
路宁，路宁，路宁。我的妻子。
我们刚到餐厅的时候，餐厅里已经是很热闹了，我庆幸我有先订好包房。
“方太太，好久不见！”有个年轻的先生走过来，冲着路宁打招呼。可是他的称呼令我不高兴。他认错人了，还那么理所当然！
路宁愣了一下，呆呆地没有反应过来。我正要开口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先生已经站在我们面前。
“方太太，方先生等会也要过来。真是的，方先生也不告诉我，他要带您出席。我现在立马准备，方太太，你跟我来吧。”
路宁礼貌地对他说话，“不好意思，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方太太。”
那个人怔了一下，脸色立马青了。尴尬地说，“怎么会呢？方太太，您别开玩笑了。我前几天才在您家里看到您和方先生的合照呢！方太太，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是捡到了方先生的钱包，为了知道钱包的主人，我打开了钱包，钱包里就是您和方先生的合照呢！把钱包还给方先生的时候，他有说，那是他的太太啊。我前几天去您家找方先生的时候，就在起居室看到了您和方先生的结婚照呢。”
这个年轻的先生真的很多话啊。而且，明明就告诉他认错人了，不是？有没有必要那么不死心！
“先生，你真的是认错人了。她是我的妻子。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的太太，但绝对不会是你眼前的这个人的。我姓简，请称呼我的妻子为‘简夫人’。我想没有人会乐意自己的妻子被认为是别人的太太的。”我有些发怒了。
我拉着路宁离开大厅，走到包房里，关上门，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你怎么啦？对一个认错人的人发这么大脾气？”路宁用食指戳戳我的脸颊。我一下就笑开了。怎么可能舍得生她的气呢。
一个小时后，我们结账准备离开的时候，又遇到了刚才那位年轻的先生。
我看到了他跟着的人，方敬言。
我怎么会忘了他？
方太太。
钱包。
相片。
合照。
方先生。
结婚照。
方敬言。是他。方敬言。我最大的情敌，也是路宁唯一知道的情敌。什么盛釉敬，什么李友深，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喜欢她。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方敬言，在我不能出现在路宁面前的那两年，一直都在，甚至两人曾经订婚。
我记起我昨晚梦见什么了。
是方敬言。我梦见了他们之前的订婚典礼。！
一年前的那场订婚典礼，我那么想要去忘记它。当时的我被强制留在清国，我就觉得奇怪。回国后，才知道，是父亲搞的鬼，他隐瞒了她和方敬言订婚的事情！
“怎么啦？”路宁疑惑地看着我。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很凝重，不然路宁不会问得这么小心翼翼。
还好，真的还好。真好！路宁，现在牵着你的手的是我。只是我，不是方敬言。
“您看，方先生，那个人像不像方太太？我刚才认错人了呢，以为方太太也有来。”
我听到那个年轻人说的时候，真的很想去扇他几巴掌。他怎么那么固执！
方敬言闻言望向这边来。
路宁也是听到声音看向方敬言。
方敬言在一瞬间变沉的眸色让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果然，方敬言也是一个深情的人。
当初如若不是方敬言的家人从中作乱，是不是，现在我和方敬言的角色互换了呢？
我害怕，那么深沉的害怕。这样的害怕让我记起当年他们订婚的时候我的绝望。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那位聒噪的年轻人大概也是感觉到了。闭上嘴，安安静静地跟在方敬言身后。
方敬言向我们走来。
我想拉着她离开。可是，我又不想走。
为什么？因为我不够自信？所以想离开？因为我想要知道路宁的反应，所以不想走？
可是，令我意外的是，路宁已经没有在看他了。而是歪着头，对着我笑，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参与过路宁的过去，路宁是不知道的。
但是，我和路宁重逢后交往的日子，她曾经和我讲过方敬言。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讲过她有过一个前男友。前未婚夫。
“你在吃醋吗？”突然她踮起脚尖在我的耳边说话。我能捕捉到她嘴角的窃笑。“我不知道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的。嗯，他，那位所谓的方先生就是我的前男友。”
她的举动，让我就算有再多的不安，再多的敏感，都消失殆尽了。
这个时候，方敬言径自地和她擦肩而过，就像和她不认识一样。我很讶异，我没想到方敬言会是这样的举动。
“我们回家吧。”我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的牵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路宁，别指望我会放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简霆轩（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