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群鸦的盛宴》黑羽谦

8、第七章：群鸦的盛宴 第二日

　　日常1
　　尽人事以待天命。
　　这是绿间真太郎奉为真理的一句话，他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事情，绝不拖泥带水。
　　“这个村子有这样一个传统，它赋予一个人权利，让那个人任意选出两个人，绑上爱神的祝福。”吉尔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双腿。
　　“所以，这次被选中的是——”
　　绿间真太郎怔了一秒，望向对面的黑发青年，王耀“啊？”了一声，同样一脸迷茫地看过来。
　　“恭喜！”
　　绿间真太郎明显感到身边高尾的气压改变了，黄濑干笑了一声，意识到不是时候，连忙压住。对面的本田菊更明显，他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
　　——今天带错吉祥物了。
　　他望着怀里的熊猫。
　　“——享有相同的命运，即是说，同生共死。”

　　日常2
　　“耀君，我有些头疼，想出去走走。”本田菊说，换来了王耀紧张的反应。
　　“没事吧阿鲁？怎么会头疼呢，要不要吃点药？”
　　本田菊挥了挥手，“不用了，我还不想像红发的那个孩子那样……”
　　王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连口癖都忘了加，惊诧地看着本田菊。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本田自知失言，脱口而出的惯性道歉自觉没有诚意，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怀疑你。”
　　王耀看着他，他感到对方漆黑的眸子有意避开他的目光。
　　“听我说！我怀疑杀了那个叫赤司征十郎的人，是蓝头发的，存在感像马修一样的那个孩子！”
　　打破这两人静谧的是亚瑟·柯克兰，他拿着最新制作出来的司康前来找极东兄弟交流感情。进门的那一刻却被屋里的气氛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怎么……？”
　　“抱歉，先失礼了。”本田菊站起身，从他的身边绕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日常3
　　尽人事以待天命。
　　本田菊想起绿间真太郎挂在嘴边的名言，心情愈加不安。
　　他加快了步伐，走过坐落在雪原上的几幢楼房，来到了一间破旧的房间内。在房间的正上方挂着一枚铭牌。
　　【为了正义】
　　“安娜，来得真早啊。”他向屋里的少女打了个招呼。安娜抬起眼看了看他，又缓缓闭上双眸。
　　“昨晚也做了噩梦吗？”
　　安娜点了点头，睫毛微微翕动。“红色的眼睛……很红……很红…………就像火焰一样……但是，一点也不漂亮。”
　　“安娜，能看到是在哪里吗？”
　　安娜沉思了很久，摇了摇头。“只能看到，是在外面。”
　　灰鸦村的外面。
　　本田菊迟疑了，就在昨夜他被法伊和吉尔带领至此，要求他们尽快调查出杀害路飞和赤司的凶手。看到死者的惨状，他不禁有些畏惧了。
　　值得怀疑的人有很多。
　　太多了。
　　真的要冒险吗？

　　非日常1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格外冰冷。
　　充沛有力，无法挣脱。
　　“抱歉，本田先生。”
　　绿间真太郎满怀歉意朝着身前的人深鞠一躬。
　　“我想了很久，只要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即使知道死期也不会畏惧。”
　　可惜对方没有办法给出他任何回答。

　　非日常2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黄濑的眸里满是诧异和疑惑，或许还有些许愤怒。站在灰鸦村最广阔的一片土地，主楼前的广场上的，是几十位新住民。
　　“真可惜呢，大哥哥，被大家判定为‘凶手’的人，要在这里被烧死哦。”
　　火，对于冰天雪地是奢侈物。
　　青峰大辉不发一言，就这样被推上了处刑台。之前兴致勃勃猜测凶手的住户们完全没想到真的造成了生者的死亡，个个脸色煞白。
　　吉尔和恩奇都帮忙运来了柴火，在潮湿的雪原之地，能找到干燥的木材十分不易。
　　纪田正臣看不下去，拉着龙之峰帝人走开了，折原临也倒是对公开处刑颇有兴趣，一直站在最近的地方观摩。阿拉丁看着刑台上的青峰，认真地提问。
　　“大哥哥，你真的是凶手吗？”
　　——只有一瞬间也好，只要一个人停止怀疑。
　　“吉尔，你知道吗，雪山怪物从来没有杀死过一个村民。”
　　法伊笑意吟吟。
　　“他们全部，死于自相残杀。”
　　战场原黑仪和小鸟游六花还有御坂美琴站在稍后的位置，面码蹲在地上，四名女孩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处刑的现场，两仪式朝她们走来。
　　“别看了，会留下阴影的。”
　　战场原没有对她的劝阻做出任何回答。
　　青峰听到呜咽的声音，穿透耳膜传递至他的心中。睁开双眼，果不其然看见了耀眼的金发和满是泪水的面颊。他在生命的最后对眼前的少年露出了艰难的微笑。
　　“凉太，不要哭。队长希望我去陪他，我不能临阵脱逃。说不定队长的同伴——”
　　“和我有相同的灵魂。”

　　非日常3
　　王耀看到本田菊的尸体，是在午饭之后。
　　前一日艾斯将路飞的尸体运回村庄，并告知了新住民雪山怪物的事情。
　　周防尊警觉起来。
　　“现在开始禁止吠舞罗的成员出村，出去的人必须同我禀报。”
　　本田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一整个上午，找遍了灰鸦村的王耀狠下心，动身前往村外，却在村口见到了伊万和费里西安诺。
　　两人已经先他一步出村了。
　　王耀踩着雪堆，小心翼翼，他本是一个不会违反规则的，伊万将他带去了本田菊的死亡现场，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违规出村的人。他咬紧下唇，看着曾经的同伴卧在雪地上，胸腔处传来的痛苦令他几近窒息。伊万，费里西安诺站在他的身边，前者蹲下身，看着躺在村外雪原上的本田菊。
　　明明早晨还那样生过他的气。
　　明明近在咫尺。
　　绿间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格外沉重。
　　“王耀先生，我非常抱歉。”镜片后的目光，稍微黯淡。
　　“但这是，我必须遵守的原则。”
　　杀手的原则，是找出警茶并杀死。
　　而尽人事，才会知天命。

　　非日常4
　　黄昏时分，处刑结束了，刑场上一片空旷。白兰非常担忧被处刑的这一幕会对尚处于治疗阶段的入江产生什么影响，他去厨房拿取暖用的火盆时遇见了艾斯。
　　厨房作为灰鸦村最暖和的一个场所，聚集了大部分的游客。
　　艾斯消沉了一夜，若非为了让山治早日恢复健康，想必早已没有进食的欲望。而在这种情况下，学院组依然在厨房里嘻嘻哈哈地打闹。
　　说是学院组或许不够恰当，至少夜刀神狗朗的眉毛皱成了一座雪山。
　　“大家打起精神来，可不能什么都不吃。吾辈虽然知道死了人，但是活下去的人才更要好好活下去啊！”
　　伊佐那社表示很赞同猫的话，神乐举起一盘醋昆布，含糊不清地搭腔。
　　“我也是，只要有银酱在就没什么可怕的阿鲁——”
　　马修很想问这个女孩和王耀有什么关系，但他想了会儿，觉得自己的存在感估计不会比一副眼镜更高，便终止了行动。
　　卫宫士郎认为自己的料理技术还是可圈可点的，自告奋勇承担起灰鸦村的晚餐厨师这一职责，此刻正在厨房的灶台前寻找工具，远坂凛作为他的助手正在整理厨具，突然她指着悬挂于灶台前的一套复式刀具，发出了狐疑的提问。
　　“这是……怎么回事？”
　　间桐慎二也凑过来，惊讶地补充，“少了一把？”
　　在灶台上本该是成套的刀具，赫然少了其中最重要，也是最常用的一把。那缺口犹如黑洞，嘲笑着意图成为超高校级料理师的卫宫士郎。
　　在来自冬木市的少年少女们忙碌在灶台的关头，其他人显得格外悠闲。
　　坐在厨房一角的酷拉皮卡和约拿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淡岛世理正在吃一座很高的红豆山，一时间没人敢靠近她。浅羽悠太趴在温暖的桌上陷入了浅眠。奴良鲤伴和他的新婚妻子就着壁炉烤火，格陵兰的气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即使是鬼也一样。
　　“切原君，那个赤司的死，你怎么看？”不二问切原赤也，切原和柳莲二搭乘末班车赶上了游轮，还来不及感慨自己的好运，却没想到遇上这种事。
　　小海带想了一会，认真地回答：“一点头绪也没有。”
　　“那个，请告诉我，栉名安娜，是怎样的人？”
　　在火炉另一侧的紫苑出乎意料地向周防尊开口提问了。
　　除了重伤的正一，在海滩上受伤的另外六个人里，山治有擦伤，紫苑则是失忆。
　　老鼠起初不敢置信，当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将自己的名字和其他人的信息一一告知紫苑时，对方以极好的态度很快接受了这些信息。
　　周防尊刚要开口，八田抢了他的话头。
　　“安娜是我们最骄傲的占卜师，能力很强的哟——”
　　伏见对于八田的话非常不满。“Misaki，对外人说出安娜的能力，你也太不谨慎了。”
　　十束多多良站起身，突如其来的不安犹如一块碎石落入平静的心底，逐渐扩散成一圈涟漪。
　　昨夜安娜的话依然徘徊在他的心中，而一大早安娜就以有事要忙为借口离开了他们。一向紧跟着周防尊的安娜，怎么会突然想要擅自行动
　　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她依然没有回来。
　　“十束哥，你去哪儿……？诶诶？尊哥也？？？”
　　八田还来不及反应，十束多多良便离开了厨房，周防尊紧跟在他的身后。

　　非日常5
　　——尊，我看到了。
　　红色，最后的红色，鲜艳的红色。
　　像火焰一样的红色。
　　和你的红色，不一样。
　　你说的话，我会全部照做。
　　虽然力量微弱，我也会保护吠舞罗。
　　永别了，尊。
　　十束多多良和周防尊冲出了厨房后直奔村口而去，格陵兰的天气很是诡异，时不时飘起小雪，但太阳依然整日悬挂在湛蓝的天空，带来微弱的光芒和热量。此时已是落日时分，夕阳渐渐隐去身形，天空一片灰暗。
　　在昏暗的光线下，两人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安娜静静地躺在村外的雪地上，距离村口仅有一步之遥。不知时间已经流逝了多久，脖子上插着一把刀，刀把十分熟悉，正是来自厨房，那一套复式的刀具中缺失的一把。
　　“安娜！安娜！！！”
　　再也顾不上出村禁令，十束径直冲过去跪倒在地，握着她的手，焦急地呼唤着。
　　已经没有用了，安娜不会再次睁开双眼了。
　　赤色的气息逐渐环绕周身，周防尊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冷笑一声，瞳孔里满是危险的信号。
　　是谁，竟然在这里堂而皇之地杀掉了安娜？

　　非日常6
　　我尽了人事，知晓天命，也毫不畏惧。
　　杀手和狙击手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杀死警茶。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绿间和王耀是在村里一排平房后面的废墟上被发现的。
　　这排房屋远离其他人的居所，选择住在那排平房里的是战场原黑仪，面码，小鸟游，御坂美琴和两仪式等几名女性，以及偏爱僻静场所的米罗和卡妙。
　　卡妙对这样的天气适应得悠然自得，即使是深夜也坚持去平房后的空地锻炼。
　　然后他发现了两具尸体。
　　没有人能准确说出他们是怎么死的，因为他们的死相太过惨不忍睹。
　　就像是……切开每一块肌肤，鲜血如同丝线一样从他们的皮肤上沁出，然后在极低的温度下凝固，咋一看像极了圣杯那诡异的花纹。
　　“Master，这两个人没有出村，怎么会死呢？”被法伊召集来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倦色，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吉尔检查着尸体，向自己的御主提问。
　　“死亡的场所也许不在这里，而是在别的地方。”
　　卫宫士郎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法伊先生，我有一个疑问，所有的杀人事件，都一定发生在村外吗？”
　　法伊沉吟了片刻，“灰鸦村，是被鸦的怨灵所保护着的，同样，也被诅咒着。”
　　“那到底——”
　　“并不能绝对这么说。”
　　士郎陷入了沉默中，他思考着下一个问题，还来不及开口，一群乌鸦“哗”地扬起翅膀，从那排平房的屋顶飞了起来，遮天蔽日。
　　将还活着的众人的恐惧，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灰鸦在高空孤独地盘旋。
　　处刑场的鲜血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