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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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秀秀第一次遇到芦放的那个黄昏，空中正洋洋洒洒飘着碎雪，混合着烟火味儿就像是在过年。——这座城门刚经历过攻城之战的洗礼。
车轴碾过的雪地里尽是泥泞一片，来来往往的逃难者将官道堵了个严实，尽管城中再三下令严限入城难民的数量，却还是有不少人用各种办法蒙混过关。
“啪叽——”
人群中一个小孩不慎滑倒路旁，多数人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一个披着破袍的人对不小心滑倒的秋秀秀伸出右手——那人的左袖管空荡荡的，北风一刮就扬上了天。
“小心哦小姑娘，冬天雪地很滑，不留神的话下半辈子可是会瘫在床上的。”
那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却有着细致的嗓音，秋秀秀想。
“多谢大叔叔。”秀秀就这么维持着被那人牵着左手的姿势一步一步艰难地跟着逃难大队，在留意脚下的时候秀秀偷偷看了那人几眼。
嗯，个头很高，头发很乱，戴个帽子，胡子拉碴的，衣冠不整。。。。。笑容温暖。
那人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看什么呢，总盯着大男人看不合礼数吧？哦，在下芦放，敢问姑娘芳名？”
秀秀觉得好笑，都穿成这样了还讲求什么礼数？表面上还是没有表情，低声道，“绣球，无姓。”
沉默了片刻，秀秀又问，“什么卢，哪个芳？”
芦放尴尬了一下，“芦花的芦，放风的放。”
秀秀笑，“我还以为。。。。。。”
“芦花的芦，芳菲的芳？”
芦放耸肩，“我口音有点重，介绍起来容易听错。”
“大叔叔你缅溪人？”
芦放不语，拉着她往前走。
过了一会，轻声说了几个字，风太大，秀秀没听清。
看他的样子是不愿意别人探他底细，秀秀识相地闭了嘴。
人群渐渐变得稀少，落日如血，浸着一股沧桑。
“出了晏州城，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芦放高声吼道。
秀秀：“。。。。。。”，你也不怕被留心的人听见？
芦放又回头看了看佯捂耳朵的秀秀，解释道，“我们可以结伴乞讨，游遍整个九州。”
“啊，话说回来，绣绣你是一个人离家出逃么？呃，我是指逃难。”
秀秀点头，又摇摇头，“开始是跟爹娘一起的，刚出县就被人流挤散了，我弟弟也走散了，现在就我一个人。”
停了一阵，秀秀抱臂，“就是乞讨。。。。”瞥了芦放一眼，“也不是跟大叔叔你一起的。”
“啊？”芦放吃惊，一副被抛弃掉的表情，“绣绣你是有意中人了么，大叔叔我可是救过你的啊。。。。。。”
秀秀决定放弃这个对话，沉默着往前大跨步。
芦放跟在后头，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秀秀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他，“。。。。。。”
“我订亲家了，还有，我也没打算乞讨。”秀秀在心里默补一句：而且还是跟你一起的糟糕乞讨之旅。。。。。。
只是，秀秀注意到，芦放一直无心无脑的表情有那么一霎出现了罕见的盲点，空空的，仿佛在等待谁去填补。
但也只是一霎，芦放就换上了大不咧咧的表情，跟着她随大流移动。
秀秀没有在意，全当他脑子太小好了。
雪天路很滑，官道结满了冰。
秀秀在奔波了一整天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还是芦放大叔叔给挡的风，那件破袍子被两人铺在身下，芦放靠着土墙，目光深远。
方才绣绣回头的那一瞥，神态跟某个人极其相似。
芦放打着哈欠，那股难以言语的情感像一股急流，将他又一次狠狠卷入未知的深渊。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人不见了。
秀秀收好那件破披风，对芦放的不辞而别有些感慨。
如此，流浪就少了个伴。
秀秀摇头，起身离开了晏州城。
那一年，她七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