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军团》D小调的魔王

69、未来之一

　　开启预言的地点被定在了高塔顶层的实验室内，这里是法师之环的正中，能够增强魔法的效果。由于精灵并非法师，这样的加成或许会有一些帮助。

　　实验室和法师学院的其他房间没什么不同，大而空旷，古旧的装饰风格展示着过去的热闹与现在的冷清。原来只有首席法师在场时才能使用这里，而如今好像已经变成了喵丽丝的专属游戏间。队伍进入的时候，黑猫姐妹之一正趴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磨爪，看到有人前来争夺领地，还小小地闹了一阵脾气。

　　当他们都在椅子上坐下之后，精灵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一眼骑士。

　　“如果有什么异常的话，我会立刻介入的。”骑士看起来比他紧张得多，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开始吧。”

　　精灵抬起手，将预言针刺入指尖。并没有血液渗出来，但黑色的尖刺却从顶端开始，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有些妖异的鲜红。精灵停止了一切动作，眼神空洞地直视着前方。

　　“艾伦？”骑士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精灵没有回答。

　　法师摇了摇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精灵听见了骑士的呼唤，但是声音很遥远。
　　有一片血雾遮挡了视线，当雾散去的时候，精灵首先看到的是黑色天幕上的圆月。

　　接着，视线向下落到了地面上。
　　四处都生长着茂盛的杂草，看起来相当荒凉。但远处依稀可见的高大围墙证明了这里是个有人烟的地方。

　　这并不是精灵自己的意志，而是视线的主人——作为预言者的女巫——在观察着这一切。

　　有一道人影翻出了围墙。
　　人影拎着提灯，但放得很低，见不到脸，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相当高大健壮的男人。

　　男人跌跌撞撞地跑向这个方向，离得近了可以听见他惊慌失措的喘息声。
　　——仿佛是在逃离什么东西一样。

　　似乎是确认了安全，或者是需要休息，男人停了下来，四处张望着。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腰间佩着的剑，上面刻着某个纹章。
　　精灵不了解这些，但他立刻默记了那个图案。

　　除了风声与男人沉重的呼吸之外，草叶的沙沙声混杂着传了过来。
　　男人已经停住了脚步，那么现在是谁，或者什么东西在动？

　　显然男人也听到了那个声音，转过身去。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跪倒在地。

　　于是“视线”也得以见到那个东西的轮廓——

　　“那个东西”向着男人走了过来，踩上了男人丢下的提灯，一阵碎裂声后，火焰沿着洒落的油，点燃了杂草从中的枯叶。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幻象，自己现在做的任何动作都无法干涉，精灵仍是想伸手去够背上的弓。

　　就在那个瞬间，“它”以人类无法想象的敏捷行动了。

　　男人发出的第二声惨叫在途中就中断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发声的器官。伴随着骨骼的碎裂声，血液犹如喷泉一般溅射出来。

　　火光之中，有着三个头的巨大怪兽，践踏着脚下的东西。
　　仅仅是一瞬间，那就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不成形的肉块。

　　精灵强忍着不断翻涌上来的不适感，继续注视着这一切。
　　但视线仍是模糊了起来，或许是女巫也不忍继续这样的观察，也或许是——

　　最后一个瞬间，“它”抬起头，三双眼睛同时看了过来。
　　对上了女巫——或者精灵的视线，然后，发出了类似人类的笑声。

　　意识重新回到了实验室内。
　　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呼吸困难，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但连一根手指也移动不了。

　　“艾伦？你还好吧？”

　　骑士迅速地将已经完全变成暗红色的预言针拔了出来，厌弃地扔到一边。随后伸手抱住了精灵，再次施放了镇定术。

　　温暖的力量仿佛沿着骑士的指尖注入，流向心脏，接着扩散到全身，迅速地压制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精灵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事。”他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逼真。”

　　他站起来走向桌前，拿起预先备好的纸笔开始描绘记忆中的纹章外形。握着笔的手仍然有些颤抖，但心情已经平复了。

　　现在所应当做的，就是尽可能从这段幻象里发掘更多的信息。这样当这个“未来”真正来临的时候，才有机会做出改变。

　　将自觉可能会很快忘记的各种细节记录下来之后，精灵才转向同伴，大致描述了幻象中的场景。

　　“我还以为只是模糊的影像，”法师很惊异地坐直了身体：“竟然会出现这么多细节？”

　　“不管怎样，”精灵沉吟着回答：“详细是好事。——那应该是某种异变的魔法生物，或者说，未来的‘黑暗之心’。”

　　“太详细了，反而让人怀疑，”骑士摇了摇头：“假如女巫和吸血鬼是一伙的呢？知道我们会带着谢利到法师学院求助，因此将已经失去价值的独角兽放走，利用她的信任和一段假预言，引诱我们自己送上门去。”

　　“我认为那段预言是真的。那个怪物虽然已经开始具备黑暗之心的特征，但并不明显，很容易忽略过去。”精灵思考了一下回答：“假如对方只是想引我们上钩的话，应该尽量夸大情况的紧急程度，让我们没有时间思考，立刻赶过去吧。”

　　“所以，对方更可能是这么想的，”精灵继续说道：“假如在伊芙身上做的实验失败，就换用这个怪物继续。至于发来警告的女巫，也许是和吸血鬼起了什么争执。虽然不能确认她会始终站在我们这一方，但至少暂时利益一致。或者说，就算是陷阱——”

　　“——也只能往里跳了，对吗？”骑士无奈地笑了笑。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矮人喃喃地说：“我是说，制造暴乱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总该有个理由吧……”

　　“朱利安，”骑士说：“假如对方有不得不做的原因，比如不制造暴‘乱他就会因为抑郁而死，你同情他吗？”

　　“咦……当、当然不会啊！”

　　“那不就好了，”骑士拍了拍他的肩膀：“邪恶就是邪恶，哪怕顶着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改变不了本质。那些黑巫师临死的时候哭诉自己为了喂饱全家老小起早贪黑什么的，我都快听得耳朵起茧了。”

　　“我又饿了。”听到“喂饱”两个字，海妖少年突然插话：“凯因，你能不能别跑题？”

　　法师笑出声来了。

　　“那么还是尽快把该说的说完吧，”精灵接过了话题：“首先是这个纹章，有人见过吗？”

　　“不是什么有家世的贵族。”法师看了一眼，下了结论。

　　“没印象。”骑士摇了摇头。

　　“那个……”矮人怯生生地举了一下手：“定制装备的时候见过，大概是克里斯蒂安子爵家的。”

　　“克里斯蒂安……和教廷关系很好的那个新贵族？”骑士突然开口了。

　　“怎么了，凯因？”精灵看到骑士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劲。

　　“纳撒尼尔·克里斯蒂安子爵，”骑士的声音沉了下去：“阿诺德侯爵的准女婿——赛拉·阿诺德小姐……曾经的未婚夫。”

　　尽管骑士看起来有些悲哀，但并没有被情绪所影响，稍微停了一下就继续说道：“他的封地应该不多，而且多半是从堕落贵族那里没收来之后又赐给他的。如果其中有一处曾经属于伊尔蒙或者他的手下，就解释得通了。”

　　“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还有二十天，”法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我去写信给艾米，问一下有关这个子爵的封地和其他细节。”

　　“好的，辛苦你了。”精灵点了点头。

　　法师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精灵。
　　他看起来似乎是在勉强着自己，而这么想的显然也不只她一个。

　　“艾伦——”
　　“艾伦先生。”

　　“真的没事，”精灵看了海妖少年和矮人一眼，笑了笑：“你们去吃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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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填坑确实不太顺，不过接下来的闪光弹大概会多点……
另外这位领了便当的侯爵小姐大家还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