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狼人与吸血鬼 ...
-
一只通体黑色的猎鹰趁着夜色进入了峡谷。
这里是西斯塔尔北境最为偏远的一处地方,峡谷内的浓雾终年不散,据说从未有人得以一窥全貌。——当然,也许是有的,只不过那些人并没有活着走出来而已。
据说内战结束时,有一小撮流亡叛军一路北上,最后逃进了这个地方,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而在大半个月之后,在峡谷外守株待兔的士兵们终于等到了撤军的命令,得以回家休息,这里也就恢复了往日的荒凉景象。
猎鹰血红色的眼睛在浓雾中搜索着,终于发现了什么似的,一路俯冲下去。
浓雾渐渐变薄,最终消失,一片覆盖着冰雪的地面出现在了猎鹰的视线内。
而在远处,借着月色的反光,显露出一座古堡清晰的黑色轮廓来。
在古堡的某个房间内,一个人影打开了窗户。
猎鹰停在了窗台上,抬起一只脚。
那个人影——黑色长发的男子,从它脚上解下了一个包裹。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长长的回音飘荡在山谷中。男子皱了皱眉,挥手示意猎鹰离开,随后再次关上了窗户。
他解开包裹,里面有一封信,以及一个小小的银色十字架。男子捡起十字架仔细观察着,接着,唇边勾起了一抹微笑。
但他还没有在这份自得中沉浸多久,就被开门的声音惊扰了。
闯进来的,是一头身形巨大的狼。
男子又一次皱起了眉。
看到他的表情,狼发出了近似人类嘲笑的声音,随后幻化成了一个全身□□的灰发男子。
“说过多少次了,克兰?”黑色长发的男子带着几乎是厌恶的神色扭过头去:“你就不能敲敲门,或者至少穿好衣服再进来?”
被他称为“克兰”的灰发男子毫不在意地拉过衣帽架上的一件外套穿上,随后走上前去,挑起了黑发男子的下巴。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说这话吗?——之前你来找我,让我收留你一段时间的时候,可既没有敲门也没有穿着衣服呢,我亲爱的小蝙蝠——伊尔蒙公爵大人。”
他赶在对方来得及发作之前就放开了手,拿起桌上的简讯。
“好消息?”
“圣殿骑士死了。”吸血鬼说道,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哦,”狼人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看来我小看你那些亲爱的人类部下了。”
“他们不是我的部下,”吸血鬼沉下脸,冷冷地回答:“是我的血仆。”
“在我看来都一样。——自从你的人类管家把一个圣殿骑士领进门之后,你竟然还指望其他那些家伙能派上用场。”
“随便你怎么说,”吸血鬼将十字架抛给他:“在杀同类这点上,人类比我们都强得多。”
“这点我同意,”狼人接过十字架把玩着:“那个令你魂牵梦萦的精灵呢,不会也死了吧?”
“生死都无所谓,”吸血鬼回答:“他和那个骑士……我对别人玩过的东西没有兴趣。”
“不觉得奇怪吗,”狼人笑了笑:“他们能把你逼到这地步,却败给了这个什么阿诺德派出去的几个普通佣兵?”
“我早说过,”吸血鬼烦躁地回答:“是我太大意了。海妖之泪并没有那么长的效力,反而让精灵暂时免疫了精神控制,否则——”
“噢,就因为你的睡美人提前醒来,你就吓呆了,乖乖站在那里被圣殿骑士捅么?”
“那把短刀是能封印魔力的,谁知道他会带着那种东西!”
“那就更有趣了,”狼人回答:“那种武器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了几百年了。他从哪里弄来的?”
“这么喜欢他的话,自己去调查吧。”
“这是你表达嫉妒的方式吗?”狼人笑了起来,故作亲密地揽住吸血鬼的肩膀:“放心吧,我对精灵那种脆弱又刻板的生物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对谁有兴趣都请自便,”吸血鬼狠狠地拍掉他的手:“离我远一点。”
“圣殿骑士还活着,”狼人说:“你只不过是又一次被人类骗了,亲爱的伊尔蒙。”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冷静点,亲爱的,”狼人安抚似地回答:“我并没说我一定是正确的。——不过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证明,你要来看看吗?”
他不等吸血鬼回答,就捉住了他的手,领着他走出房间。
出于好奇心,吸血鬼勉强容忍了这样的举动,没有再次发作。
狼人推开了另一扇门。
这是一个四周挂满黑色帷幕的房间,没有窗户。
房间正中是一张小小的桌子,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靠墙摆放的诡异容器——被称为“铁处女”的刑具。
狼人拔去上面的钉子,打开了刑具的外壳,将一个小小的身体从里面拖了出来。
那是一个大概有十三四岁,长相如同精致的玩具娃娃一样的少女,已经接近昏迷了。
“你真是……”吸血鬼摇了摇头,看着少女手脚上钉子的伤痕:“暴殄天物。”
“我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好兴致,”狼人冷冷地说道:“我从想烧死她的人类里把她救了出来,你知道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婊子是怎么回报我的吗?”
“女巫?——诅咒你了?”
“诅咒我可不在乎,”狼人阴森地笑了起来:“她放跑了独角兽,在实验差一点就成功的时候。真可惜她还有点用,所以不得不留下她的小命。——喂,起来。”
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恢复意识之后,立刻恨恨地盯着狼人。
看到她的表情,狼人毫不容情地一巴掌扇到了她脸上。
“啧,”吸血鬼皱起了眉:“你就不能想点不那么具有破坏性的惩罚方式么?”
狼人没有理他,只是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盯着少女,直到她颤抖起来,脸上写满了恐惧。
“这就对了,”狼人用几乎可以是温柔的语气说道:“让我们开始吧。”
少女一声不吭地爬了起来,在桌前坐下来,然后从桌旁挂着的黑色天鹅绒袋子里,取出了一叠卡片摊在桌上。
吸血鬼看着散乱在桌上的卡片图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
“阿尔克那!?”他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你竟然指望一个女巫的占卜来告诉你答案?连格雷西亚那小丫头都不会相信的东西?”
“如果你知道她是什么,”狼人却没有笑,只是平静地回答:“就不会这么说了。”
“还能是什么?”吸血鬼发出了嘲讽的声音:“你只管去问问自己的恋爱运不就行了?”
“她是‘卡珊德拉’称号的继承人。”狼人说:“最强的灾难预言者。”
“如果她真有那么强的话,”吸血鬼听到“卡珊德拉”这个名字,收敛了笑容,将信将疑地问道:“你那个‘远房叔叔’克兰大公,又是怎么输掉的?”
“我警告过他,”狼人笑了笑:“但看起来那个诅咒还是在的。‘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卡珊德拉的预言’。任何人,亲爱的伊尔蒙,你我都不能算是‘人类’,完全可以自己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