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神》流芳宗

3、第二章

　　离开裴家后，许莫宁心烦气躁的开车绕着江边兜了一圈在江湾大桥底停下。
　　他点了支烟坐在车内，裴青青居然醒了，今晚裴元海的意思表示的很明显，倘若他想得到裴氏真正的话事权首先就必须和裴青青结婚。一直以来裴元海这老狐狸对自己根本就没有放过心，尽管他进入裴氏许久可是每次重大决策都得一一经他过目。如今裴青青醒了裴元海更是少了唯一能被人牵制的筹码。
　　看着对岸五光十色的街景，许莫宁吐出一口烟雾冷笑一声：“只有真正裴家的血脉才可以继承裴氏吗？”
　　自从五年前裴青青发生意外后裴元海就过继了一名手下的儿子，成为裴元海养子这样天掉下来的好事谁人不欢喜，只怕睡着了都要从梦里笑醒。
　　那年许莫宁还未从大学毕业，如同每一个即将步出校园的孩子内心怀揣着对新生活的憧憬，跟其他同班同学一样每日在无数个招聘会上穿梭。虽然早就已经有几家中小企业看中了他，可是无奈薪酬福利都能让他满意，为了跟小女友一起生活他决定一定在G市这个繁华大都市立稳脚跟，他必须找一份能够供养得起两个人的工作。
　　恰恰在这种时候久未联系的混账父亲电话里火急火燎的催自己回家说有非常重要的事和他说，想起家里一贯在父亲面前总是唯唯诺诺的母亲许莫宁尽管心里不愿回去也只能答应。他的家在G市附近的一个小城镇，说起他们许家可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因为他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跟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当混混，后来那位大人物漂白了，一人得道连带他的手下也升天了，许大海当上了镇委书记，镇上黑白两道的人谁不敬他三分？他不仅在外面当大佬当惯了连带在家里稍有人敢忤逆他的意就拳脚相向，母亲可怜兮兮的哭泣声从来都打动不了任何人，也包括他自己。
　　许莫宁家是三层高的自建小洋楼，跟大城市里的别墅相比不算豪华，但在镇上却是让人艳羡不已的高门大户。
　　平常上午只有他母亲一人在家，许大海每晚都出去鬼混，不到第二天下午都见人影。许莫宁的母亲看见儿子回来瘦弱的脸上绽放出许久未见的生动笑容，“宁宁，今个儿咋回来了？”
　　高兴的赶紧拉他进屋，陈芳抓着他的手心疼道：“都几年没有回来了，看这脸瘦的，正好今日你爸回来我炖了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两眼盯着他将碗里的汤一滴不剩的喝完陈芳脸上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起身回屋里拿了些钱偷偷塞到他手里。
　　“妈，你这是做什么，我有钱。”许莫宁皱眉将钱退回他母亲手里。
　　陈芳叹了口气对他说：“妈没用这些年都没有什么钱攒下，你现在大了又要毕业了花钱的地方多，这么些年你爸也没有给你钱，你又要上学又要打工的不容易哈，难得回来就让妈帮帮你。”
　　当年考上Z大的时候许大海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那么多大学生拼死拼活挣破头的考公务员不也就当个小小村官吗，他啥文化也没有不也一样当官了吗，而且还是镇上最大的官。拍板决定命令他留在这里跟着他混，以后他着老子的一切自然就是他这个做儿子的继承。
　　许莫宁当时嗤笑两声说，不过是个土匪头子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许大海当场听了气得脸都绿了，指着他鼻子怒道，想去上学可以，可别指望他会出一分钱。许莫宁早已对这个家心生厌倦，即便陈芳死死劝阻他不要逆他爸的意也没能将他留下。后来为了养活自己许莫宁早上上课夜晚打工，到了大二学会了投资学费的负担才开始慢慢减轻。
　　母子二人争持了没多久许大海就回来了，他看见许莫宁脸色竟不复过去的难看，反倒腆着脸笑得一脸灿烂，“宁宁，你这臭小子我不叫你回来都不会回来看看我和你妈，你妈呀想你想的都没几两肉了。”
　　甩了甩挣脱他的手，许莫宁一脸疑惑的瞧他，“你急巴巴的叫我回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看自己儿子脸上不掩饰的厌烦，许大海也不隐瞒直接就对他说：“叫你回来肯定是大事，我大哥不是儿子去了吗？前一段日子连唯一的孙女也出事了，现在人家看中了你想你认了他做父亲。”
　　许莫宁一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要跟别人套近乎可不要把我拉下水，你不计较儿子认别人当爹，我也没兴趣去认你所谓的大哥做便宜老爸。”
　　“你这兔崽子在外面呆久了学会了尊卑不分，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压过去！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许大海额上青筋暴露。
　　陈芳听到许大海要自己的儿子认人家当爹，心里也有点不高兴，开口道，“大海，既然宁宁不愿意不如你跟裴爷说一下，这事就算了吧。”
　　许大海气急，一手推过陈芳狠狠道：“你懂些什么？！能当大哥的儿子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有钱有权自然不用说，这几年李拐子都快骑到我头上拉屎了，如果我不是当年跟随大哥的元老现在你以为你还住得上这样好的房子？”
　　他指着许莫宁的鼻子讥笑，“别以为念了个大学就不你老子放在眼里，现在办事哪样不需要关系？城里面大学生多去了我就看你能清高到什么时候！”
　　大四已经处于半毕业状态，许莫宁在一家百来人的公司找了份建筑师助理的工作，和小女友租住在不到三十平方的筒子楼。刚开始的时候虽然生活艰辛，但每日辛苦回家后是迫不及待的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年轻的身躯抵挡不住火热的欲望，在狭窄昏暗的老房子中一发不可收拾。
　　进入社会的生活总是自由甜蜜而又令人向往的，可惜好景不长许莫宁的当初会进入这家不大的公司就是看中在这样的公司可以自由发挥自己所长，没想到这样的公司往往用人唯亲，几个月试用期到，一位老板侄子的空降兵从天而降，许莫宁瞬间加入到求职大军的行列。
　　生活的窘迫使原来美好而甜蜜的同居生活变得狰狞，小女友每日的抱怨担忧使他精神接近崩溃。
　　就在这个时候裴元海居然主动找到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在G市商界叱咤风云的老人许莫宁心中不免有极大的震撼。原来他以为一个年轻时□□出身没上过几天学的暴发户身上总少不了一身的匪气和低俗。可是当他见到裴爷的时候，不由不刮目相看，这位个人一身白色唐装，给人感觉清风亮节，眼神却不乏精明凌厉，明知道自己处境窘迫，却不当面揭穿只是礼貌以自身家中不幸来询问他是否愿意帮助他这位老人。
　　回小房子的路上，许莫宁一直沉浸在刚才裴元海开出的条件上，当他的儿子，并且永远照顾他的孙女。照顾他的孙女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裴元海不容置疑的要求如果他的孙女醒了，他就必须娶他的孙女，说到底只有他的孙女婿才有资格全权接受裴氏。
　　想到女友还在家里等着自己许莫宁浑浑噩噩地回到了租住的筒子楼。往日这个时候原本应该烟雾弥漫夹杂着呛人油烟味的走廊此刻安静无比，许莫宁轻轻拿起被花瓶压在桌上的信封。
　　寥寥几行字写尽了她对如今生活的厌倦，最后并祝福他能够前程似锦。许莫宁看得想笑，嘴角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原来四年的感情也敌不过短短几个月的艰苦生活，他自以为的清高靠自己努力实现理想原来正如他那糟老头子所说的那样在现实面前分文不值。
　　那日后许莫宁主动找了裴元海，当看到那恢弘气派的别墅，许莫宁第一次知道什么才真正叫做高门大户。
　　管家领他进来的时候，裴元海正在书房与人议事，他局促的站在门口，良久，终于唤了一声裴爷。
　　裴元海很快就打发走那个人，缓缓看了他一眼仿佛对他的决定早已了然于心，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淡淡的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你就搬去皓园那边住吧。”
　　许莫宁扯出一抹讥笑，果然每个人都没有看好自己能坚持多久，人何苦跟钱过不去，只要有钱什么样的生活不都是由自己决定？
　　“是，父亲。”许莫宁由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