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燕怀煜，你站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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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各宫中人或多或少的已经完成了一天的整理工作。四处喧闹不休。却只余一处不是。
长安宫里照例宁静异常，除了端坐在佛堂正中团蒲之上的宫装女子不时敲打的木鱼之声再无其他。
“太后，该用膳了。”红衣女子瞅着外边天色，对下首之人道。
宫装女子动了动膝盖，抬起了头，红衣女子见状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搀着她到一旁的红檀木椅上坐下。挥了挥手示意外边后者的人准备早膳进来，过程中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太后，这水晶如意糕不错，甜而不腻，您试试。”红衣女子站立旁边夹了块白中带粉的糕点与她。
“恩。”太后用了果真甚是满意，却听外边嘈杂之声。
“回太后，是七小姐来了。”出去探访的宫人回道。
“让她进来。”太后声音听起来格外开怀。
“太后万安”绾璃入内见人，双手系在腰间讨巧的行了个半身礼，从怀中掏出一本佛经交予管事姑姑，便风风火火的跑上前去，拉着红衣女子的手对太后道，“绯姐姐几日不见容颜越加艳丽，果真还是长安宫的水最是养人。姑姑说是也不是？”
“若真喜欢，何不搬来与哀家同住？”见了绾璃太后也只将银箸置下，挥手示意绾璃坐在她身边。“你呀，整日跑的不见人影，你爹那日还与本宫说几日不见你，可是又去何处玩耍了？”
绾璃提着罗裙坐下，只笑嘻嘻应着，“城外新建了座水月庵堂，绾儿知道姑姑素来喜欢佛经，便去亲手抄录了一份《无量寿经》好送与姑姑。只是字丑难见人的很，遂在庵堂多住了几日，这也是早派人告知爹爹的。只想必是二人相差，误了时辰罢了。”
“水月庵堂？名字倒别致，只你一个姑娘家，怎可随意在外留宿。若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徒徒让你爹爹担心，果真该打。”虽是责怪，太后眼角眉梢却多是笑意，想是对绾璃孝心格外受用。
“姑姑说的是，日后若再有此事，绾儿定让人将那庵堂搬入府里，这般既不用在外留宿，亦可为姑姑尽份心意，姑姑认为如何？”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也是拿她无法。让旁边的宫女扶着起身，只对绾璃道，“你这丫头越发古灵精怪，哀家也管你不住。想来今日也不是专为哀家而来。去去去，带着你绯姐姐外边玩闹去，别来扰了哀家清修。”
绾璃在后边俏皮的行了礼道，“姑姑越发聪慧。”惹得太后一声笑。又有宫女附着帘子鱼贯而入，皆是念着往日习惯伺候太后小憩片刻。
厅里人倒正退得干净，绾璃见待着无趣，拉着红衣女子去了外边说话。
自在外边不必拘束，绾璃执着红衣女子的手绕了半圈，停下后啧啧称奇，“果然不是胡话，绯姐姐如今美貌之余更徒增几分风韵，越发让人自惭形愧了。”
红衣女子名唤绯宁，是前朝绯大将军的遗孀。因其父为国效忠而亡，太上皇感念其忠义，自幼便将其接来身边抚养，绯宁素来性情淡薄恬雅，却对诗书甚有研究，此番新皇登基，亦是自愿跟着太后在佛堂清修。
绯宁伸出纤纤食指轻点她脑门，“就你会说胡话。”声音温柔动听。
“胡话与否，但看听得人应是不应，姐姐聪慧，若念胡话，可否听小七一言？”
“恩？”眉梢一扬，衬着那身红衣，更显得人比花娇。
“宫外的凤仪楼，姐姐可曾听过，小七想邀姐姐同去。”
“宫外？”绯宁听后面色稍变，皱眉道，“你素日没个德行，这宫岂有那般好出。若太后醒了……”
“姐姐莫急，小七此番可是奉了圣旨，出去遍寻贤才。姐姐素来熟知史书典故，是以想让姐姐把关同辨，也免得有些人鱼目混珠，反失了德行。”
“陛下应你的？”见绾璃点头，绯宁咬着嘴唇儿思虑片刻才应了她。绾璃自当高兴，取了随身腰牌与绯宁一同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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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凤仪楼。
绯宁见门外那处牌匾，又看了看在门外穿得花枝招展招揽生意的女子，皱眉。“这便是你说的，遍寻贤才之处？”
“古人云，英雄不论出处。书更有云：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绾璃转着眼珠，想起这一段话，自然说的不亦乐乎。
“好了好了。”绯宁揉了略有些疼的额头，“我们进去吧。”说罢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
“好。”绾璃甜甜一应，挽着绯宁一同进去。
说来初进之时绯宁还有些担忧，这种地方她虽不曾来过，但没见过……嗯哼，是以也是听人说起过，这地方女子是不易进去的。没想到到了门口，绾璃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类似拜帖的帖子交与一旁的小厮，那小厮许也是熟门熟路，带着她们绕过大厅，七转八弯的便去了后院一处亭楼前。
亭子依水而建，水下种了一池锦鲤。她们进去之时，亭楼里已是挤满了人。除了一处比周围地势高些的台阶上空无一人，下边的人或立或坐，硬是将小小的亭楼围得水泄不通。
她本以为绾璃是临时起意，可这番架势，哪里又有临时起意的意思。遂又是一声长叹。
“姐姐怎么了？”绾璃见绯宁总是叹气遂问道，却在听到嘈噪声转头看去，那边的台阶上，不知何时有站了几个人。
为首的男子身材精瘦，头带冠帽，嘴边尚留着两撇胡子。年龄大约四十上下。
“感谢诸位今日赏脸，客套便不必说，到这里的都是为了能进入燃远小楼。即是如此，在下宣布今日竞选活动现在开始。在下手里的这块玉石质地坚硬，内里亦是别有洞天。今日的第一场考题，便是谁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这根线。”说着示意一旁的人取出一根金色细线，线长一丈，却细如发丝。在人手中若不是两端扯紧，怕是要软的蜷缩成一团了。“便是这根线，穿透这块石头，那么用时最少的人，既是这第一关的获胜者。”
“这有何难。”绾璃闻声看去，是旁边的一个青衣男子，只见他不屑一笑，率先上前一首夺走精瘦男子手中的玉石，一手取过小厮手里的金线，两厢对准便将线戳进了石头里。可也仅是如此而已，线在进入石头内部时似乎遇到了阻碍，微微歪曲便又滑出了玉石口。
下边一阵哄堂大笑。青衣男子气愤之极，便要将石头扔下台阶，却被精瘦男子阻止。“忘了告知公子。这块石头内部仿造了九曲十八弯的崎岖之势，并非一通到底。在今日之前，也曾有京都的第一绣娘想尝试将这块玉石用线串成做成项链装饰，却因久不能用线对准穿过而作罢。是以若非公子们有过人眼力，在下建议还是不用尝试为好，免做无用之功。”
“没有用的还拿出来比试做什么？”“如果今天没人能做到就不进行下一场了？”“这么难谁能做到，换一个，换一个。”
……
这底下的大多是京都内的富贵公子哥儿，平日里连茶都是人送到嘴边喝的，又哪里有什么眼力可言，更何况谁都知道京都第一绣娘绣工极佳，那眼力更是无人能及，若连她都不能做到，他们便更不用说。是以听到精瘦男子的话有些已经知难而退，还有些人，仍是不死心要闯关的。但却苦无应对之法。
“让我试试。”绾璃平素最喜欢挑战的事情，加上这事的确好玩，她又本来便是来凑热闹的，遂出了声。只是前有人挡着无人得见，是以她是跳起来回话的。众人见她如此，便也想看看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办法，能比这些男人都厉害？
“姑娘也要试？”精瘦男子看着因众人退散而得以上前的绾璃，奇道。
“对。”绯宁见众人都看着绾璃，有碍观瞻，便拉了绾璃袖子示意她注意，但绾璃只拍了拍她手让她放心，又上前几步。“我有办法。”
“哦？不知姑娘有何高见？”精瘦男子双手抱拳，至上看着绾璃，虽语气恭敬，目光却有不屑之色。
“给我。”绾璃接过精瘦男子手中的玉石，从一端的细孔眯眼细看，果然里边弯曲甚多，难以一眼看到头。这般想来，她方才那个以针戳进的方法却没用了。便是针再软，手也没那么软。这样的东西，倒跟从前有个人与她描述的东西相似了。怎么办呢。绾璃拿着于是在亭内左右踱步，有什么，能灵活的从头到尾穿过去呢，而且要能辨方向。是什么呢。
水中锦鲤游动，溅起层层水花。锦鲤，锦鲤，啊对了。绾璃一笑，若死物不行，用活物不就好了。这细孔的宽度……
“怎么，姑娘若想不到，不用勉强，便……”
“我想到了。”绾璃手举对着玉石精瘦男子一笑，“只是需要借两样东西。”
“哦？姑娘想到了？姑娘想要借什么？”精瘦男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蚂蚁跟蜂蜜。”绾璃此话一出，亭中众人都大笑不已。皆指着绾璃道她果然不知轻重，不明所以。
只绯宁短暂一愣了有所明，对着绾璃点头。而精瘦男子则是眼中微露赞赏之色。
“在下宣布，这局，这位姑娘胜。”待回过头来，精瘦男子已在大家笑声中宣布了结果，果然底下众人大喊“凭什么！”
“诸位若连蚂蚁寻后这般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谈何与这位姑娘相比。”一语得出，果然底下众人鸦雀无声。倒不是因为他们恍然大悟，而是都在想……蚂蚁寻后？这什么东西？而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才疏学浅，他们自然不再问，若问了，不是显得他们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面子，可是比命都重要的东西。
“第二局。”精瘦男子又出一言，待下边无人再出声时方道，“比的是速度。在下身后是西瑶第一剑客。剑翎。”此话一说，下边又开始议论纷纷。“这一局很简单。我这里有一只碗，闯关者只需将碗顶在头顶，在剑翎出剑后，能躲开他刺向你头顶的那一剑，并且护住碗周全，那么便算是胜了。”精瘦男子说完，双手合掌示意人将碗抬进来。平躺在案上的碗装满了水。
剑翎，西瑶第一剑客。他的第一不只在于他的剑法，更在于他的出剑速度，往往你还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动过，你的命，已经在他的剑下消失了。一剑封喉。剑翎素来不做无用之事，杀人亦是如此。
下边的人离开了一大半。虽然进入能一亲美人方泽很好，但命，似乎更重要。谁知道剑翎这冷的跟他剑一个温度的人，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连人带碗一同毁了。哎哟喂，想想就恐怖。
“有人要来一试么？”精瘦男子扫眼众人，发现并没有要上来，似乎在剑翎出现的刹那那些人连呼吸都不会了。是以他将目光扫向了在场的唯一，哦不，唯二的姑娘身上。“姑娘可要一试？”问的当然是绾璃。
“我……”绾璃也有些踌躇，这剑翎是谁她没听过，可刀剑无眼。若哪儿闯祸了，回去她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遂皱了皱鼻子，硬气的摇了摇头。
“我来。”这次说话的，是自方才起便一直安静静立的绯宁。她的目光，似乎自剑翎出现的那一刻，变得格外深邃。
“姐姐？”
绯宁并没有理会绾璃，只走上台阶，直至面对着剑翎。“我跟你比。”
剑翎保持着自方才起便持剑抱臂的动作，良久才抬起眼皮直直看着绯宁，却不过冷淡一眼。“我从不跟女人比试。”
“你不敢？”出乎绾璃意料的，绯宁语气中竟然有了些嘲讽。
这次剑翎看着绯宁的目光持久了点。良久，在大家以为他会拔剑杀了她的时候，他却突然放下了剑。“我认输。”说完不看任何人，转身便要进入小楼。
“燕怀煜，你站住！”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绯宁叫着。
而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在所有人奇怪燕怀煜是谁时，剑翎。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燕怀煜，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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