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乱》路法

2、第2章（第1~4节）

　　第2章

　　记忆，如果变成一个空城，那空城里发生过的事，对于记忆的当事人来说已经没有了。然而这个城并非是消失了，它依然是个载体，发生过的事，亦在蠢蠢流动着。
　　没有了，只是对于你，罢了——

　　一、安& 乱
　　为何要用如此多的玻璃，安厌恶地抬起头，太阳正从头顶的透明天花板上直钩钩地射下无害的白光，却是暖和过头了。灼热让人头晕，渐渐演变成不清醒。安的白色制服里，皮肤的温度已经得不到控制了，她很明白，那是自己无法保持平静、调整呼吸造成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蓝色长发的家伙。
　　“安小姐！”
　　一路走过，所有的人都对自己谦恭地低下了头。安的脸上，早就没有了表情。
　　对于那些人，是这意义不明的毫无表情，加深了他们对于安的敬畏，从后来发生的事来看，这并非是件好事。
　　安停下在回廊里前进的脚步，扭头看了看左侧，同样透明的回廊玻璃墙隔开的是深绿色的草坪，再远处是没有一丝波纹的湖，暗沙，是它的名字。安曾经看到过这湖真正的模样，当时在场的人都露出惊讶甚至恐惧的表情，只有安，理了理自己褐色的短发，再盯着暗沙看了数秒钟后，就独自走向了草坪这边的回廊。有一双暗处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它笑得很舒心，仿佛是对蓄积已久的计划摆出了绝对会胜利的pose。
　　此时的安，在那透明墙的身上看到的是自己明晃晃的影子，单薄却是强硬的细长身躯。
　　“呵呵呵呵！”
　　那样的笑声，跑到我的眼睛里了吗？
　　安自嘲般地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有了所谓的心事。玻璃上的影子，也渐渐幻化成另一个人的。
　　蓝色的长发，乱糟糟的，但那张脸的形状，却使之无比和谐舒畅。每一簇打结的发丝，都似媚惑的图案，互相纠缠交错间构成的是一处流丽的景致，一气呵成，流畅动人。值得一提的的确是那张脸，五官是完整的，这一点显然和大多数人一模一样，然而神是心血来潮的物种。不得不承认，其打造人类五官的双手并非一直是笨拙的，有时过于灵巧，弄出过分美丽的生物，也不怕掀起轩然大波，或者，他其实是喜欢看热闹的，尤其是对着一群自己缝制，细细捏搓而成的漂亮娃娃，怎能够不好好观赏那因为相遇而发生的故事，并乐此不疲。
　　“叫什么？”安的心跳不是正常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乱。”女孩深深地笑了起来，黑色眼珠发出的光都是更深黑的明亮。
　　“呵，你是安，传说中的智慧女神。”
　　轻佻的语气，直呼安，不加任何称谓。

　　平静的世界，大概不会为了那一抹蓝色而改变，尽管有一部份人已经看到安的脸上，那渐渐丰富起来的表情。
　　安的16岁，就是要如此度过了吗？
　　安的智慧来源于何处，大多数人情愿相信她刚出生时也只是个普通的婴儿。他们不想和一个天生的怪物一起工作的心情，自然可以理解，虽然他们每天都参与制造怪物。搞不好，那还带着一丝嫉妒，这种危险的感情，是否也是他们工作的动力，在一切还不确定时，因为嫉妒而产生对工作的狂热之情——
　　有这样的员工，真是令人兴奋啊！

　　二、 MC、希·芬妮、交易

　　“下午好，Miss安!”
　　正当安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时,走廊的尽头,听不出一丝犹豫的脚步声响起，它的发出者是头脑极其冷静的人。来者是20岁左右的女子，MC的麻醉师。其实安一般不会对别人下定义，只是对于一些给她有着异样感觉的人，会留下稍微深层的印象，但这也无关紧要，她没有任何的兴趣。此时走近的这名女子，有着相当强的掩饰感情的能力，表面上性格的丰富多变，只是为了她不会改变的惟一愿望而存在着。这大概是来自安本能的判断，没有一丝私有的感情存在。
　　“唉！安为何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女子摆出不景气的表情，眼神却带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安最近好象喜欢发呆了。恩？难不成，安是恋爱了，真的吗？看看，你的脸色变了哦。告诉我，让我这个姐姐给你出出注意——”
　　“克拉利娅，话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安没兴趣听下去了，在她看来，克拉利娅并不是个尽说废话的人，这一番话究竟有什么目的，她确实不想知道。
　　从刚才起稍稍对视着的两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脑海中各自浮现这样的话：
　　“恋爱吗？那是什么？”
　　“呵呵，安你如果不这么冷淡的话，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对于这样的两个人来说，会在脑子里狠狠地这样思考，只能是哪些地方开始出现偏差了，虽然现在还无关命运之类的事，但任性却是有点了。
　　走了几步的克拉利娅回过头站着，望向安的背影，光润的嘴角开始上扬。同样的白色制服上，只有领结的颜色是不同的，麻醉师的身份，给予的是紫色。“克拉利娅的紫色”，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切的开始，那是地狱，也可能是天堂。

　　昨天，那是MC社交上的一次宴会，作为首席麻醉师的克拉利娅——
　　“嘿！克拉利娅，在想什么呢？”
　　克拉利娅·洁诺比望着眼前的金发美女，似乎是很没兴趣地抬了抬眼。
　　“日子过得真无聊，酒都不能让我兴奋。”
　　“哦呵呵！克拉利娅的性感嘴唇已经麻醉了水晶酒杯哦，再这样下去，‘斯芬克斯’都要会死气沉沉，淡而无味了，呵呵——”
　　克拉利娅望着眼前这个笑地金发乱颤的女人，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心脏被麻痹，漏掉了一拍。怎么可能，从来都是自己麻醉别人。可是这个女人，绝不简单，至少不是表面这种漂亮又会打趣的花瓶。
　　希·芬妮，有着一头绝美的金发。自然卷出的波浪，给人幽默俏皮的感觉，年龄，不是那么好判断，不过如果和今年已经55岁的BOSS比较的话，不会小于35岁，她是BOSS的情人。
　　“希，你都不用陪着BOSS吗？”
　　克拉利娅望了望在远处BOSS的身影，像这种样子的例行宴会，克拉利娅只是对酒感兴趣。虽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人，交谈起来，或许会有好玩的话题出现，可是次数一多就失去意思了，毕竟那还要看人是否合适交谈，免不了话不投机浪费了时间。那样的话，还不如一个人静静享用美酒。
　　“啊，不用陪他啦！我也得有我的乐趣啊！”
　　希·芬妮靠着克拉利娅坐了下来，克拉利娅微微皱了一下眉。
　　这回是岂止无趣，连难得的清闲也落没了。
　　对方却早已捕捉了她表情上的变化，眼眸中的笑也有了更深刻的意思，但是克拉利娅却没有察觉。
　　那瞬息的变化，毫无疑问露出了对方的本性，她高超的演技却使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的克拉利娅只看到一抹浓艳的笑容。
　　“乐趣吗？”
　　克拉利娅接过希·芬妮的话，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斯芬克斯”，更觉兴致索然，然而冷场的话，似乎会更无趣。
　　“克拉利娅，既然你这么无聊，那么我们不妨玩个游戏，如何？”
　　“游戏，是什么样的游戏？”
　　“呵呵，因为是我想出了这个游戏，可是要收取报酬的哦！”
　　猜不透希·芬妮的想法，克拉利娅觉得她对自己应该没有什么不良动机就决定姑且听听。
　　“你说吧，钱不是问题。只要有趣就行。”
　　“哦？看来你很有兴趣嘛。可是我要的——不是钱。”

　　三、漂亮的孩子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凝视着眼前正在熟睡的蓝发女孩，克拉利娅禁不住喃喃自语。
　　如果是这样的容貌，或许能打动那颗比月光还冰冷的心也说不定。自己下的赌注太大了吗？哦不，开什么玩笑，这个身体，又能值多少钱呢？
　　克拉利娅拿起桌上的菱形镜，镜中的影像，无论是深紫的嘴唇，墨紫的眼影，还是雪紫的长发，都散发着醉酒一般沉溺的味道，这个身体的触觉也是，虽然时刻都在自制中隐忍着步入欲望的险恶前途，但还是不停地舔舐着酒的迷乱性情。
　　“我这个人，大概最后会被烈酒烧死。”
　　记得宴会的最后，对希说了如此一句话吗？那时，希的表情，有着刹那间的温柔，却是给克拉利娅一种致死般的疼痛感。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啊！记忆深处冗长的教导，是脊椎里贯穿着的一根高韧性丝线，华丽而冷酷地固定摇摆——
　　“克拉利娅，你听好了，不能执着在别人给予的疑问之间，那会要了你的命！你必须记住！”
　　呵呵，究竟什么才是单纯的别人给予的疑问，你在教我这句话时，不也是给了我疑问吗？
　　猛地抱住头，紫色的长发荡漾在桌子的边缘，房间左侧天花板漏下晨曦的浅色光晕，打在那些紫色上，它们因此变得柔弱不堪。
　　“克拉利娅的紫色”，将带你去开创新的世界，不过，这个世界是何种模样，需要一点运气，以及，我克拉利娅的兴趣。

　　克拉利娅的来历,同安一样不明，在MC五年前成立时，她就参与了筹建的工作，那时的她，不过15岁。
　　如果说行走在MC众多透明建筑中的安,脸上永远是不变的淡漠表情,没人能把握她的想法,那么,克拉利娅那随时都会改变的表情,是真的令人恐惧。同样是猜测不出内心,以同是MC内部人员这一点来看,安似乎是无害的,而克拉利娅,你则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对你做出什么,即使从不会致命,但是梦幻般的紫色，是会像尖利的剔骨刀一样，透过灵魂剜割与之相依的血肉之躯。安渐渐招来了妒忌和敌意，而克拉利娅，不得不与之交往的人都在把握着，一些模糊的分寸。其实那不过是徒劳的，能让这两人在意的东西，和大多数人无关。

　　“呜！我的头，啊……”
　　“噢，你醒了啊，美丽的天使，呵呵！”
　　克拉利娅在乱醒过来之前，恢复了冷静的模样。但她还是觉察到自己背上渗出了汗珠，对于刚才的自己，她滋生了狠狠的厌恶感，于是，要补偿自己感情的想法，在微笑中成形了。
　　乱抬起了手，遮住因为突然醒来而不适应周围光线的眼睛，头很痛，大概是被注射了什么东西，昨晚的记忆有点模糊了，但片刻之后就会恢复。乱，很明白这一点。
　　“呵呵，真是有趣，在你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哦，所以，那位安小姐似乎很关注你呢？”
　　头发，眼睛，嘴唇，心，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过去的记忆虽然无力得像棉花一样，但是一样都没有丢失，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个重要环节，都历历在目，连贯而准确。只是，因为经常性地在醒来时需要全部回忆一遍，而造成短时间的脑部疲劳，实在是令人厌恶。
　　“哦，克拉利娅——姐姐啊！”
　　乱把视线对上那双浅色的眸子，露出灿烂亲切的笑容，细长的手指，顺便理了理蓝发和皱了的白色睡衣。
　　“今天，安小姐可是不在，失望了吧？不过，我要请你去观看一样有趣的东西。”
　　克拉利娅笑得很舒心，类似于完成了一通费劲的思考后，松下劲来，得以看看喜欢的风景，喝杯茶，和朋友聊聊天。如果不是她周身散发的气味并没有什么改变，而是一贯的令人悚然，恐怕乱就会以为那是跟一般人同样的表情了。
　　“哦，是吗？安不在啊，今天见不到她了。”
　　乱的脸上泛起落寞的表情，在睡眼惺忪的早晨，这样的表情，却是很深刻，通透在暧昧的房间空气中，像清新的分子一般舒畅。乱知道在克拉利娅面前该怎么说话，那就是——尽量表现真实的自己，撒谎啊，言不由衷的话啊，尽量表现好了，同时，真实的想法也适时表白。与其说是让对方混乱，还不如说是顺着克拉利娅的思路，这样比较方便。
　　“穿好衣服吧，早餐后我来接你，肯定不会让你寂寞的，在没有安在的日子，呵呵！美丽的天使。”
　　克拉利娅说着起身走向6号室的外间。
　　“姐姐一直叫我天使，其实我是恶魔呢！哈哈！”
　　乱走下床，领口很大的白色及地睡衣松散地覆在身上，露出颇有曲线的光润肩膀。蓝色的长发苏醒在天花板漏下的光线中，黑色的瞳也渐渐舒展出光泽。
　　回过头的克拉利娅，看到如此景象，也不禁有点恍惚起来。唉，真是的，自己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花了几秒钟恢复过来，吐出来的话倒是分外真心的——
　　“真是个可爱的天使！”

　　四、实验品

　　“活着必有意义，这是什么人安慰自己的话，遥远得令人伤心。然而现在明白，一直想着活必有意义，那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情。我并非是个不会伤心的人，想到这点，似乎觉得自己这个人还是有药可救的。”
　　乱的想法在这短暂的早上，显得匆忙而又乏力，这种柔软的思考方式，在这样的时间和空间中，那么不顺理成章。好在没人看到此时乱的表情，那并非像是她的，而偏偏就是她的表情。
　　早餐是牛奶和烤成成熟麦色的面包圈，牛奶浓郁而不腥，面包圈脆而不松散，恰到好处的搭配，进入胃中自然也是顺顺当当了。乱不常想起自己在这里的身份，一是想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二是自己大可不必把自己看成是现在这种身份。但是如遇到特别称心如意的餐点，脑中升起的念头也是可以称得上疑惑的。自己，包括那些住在1至7号室的人，同为实验品，而已。
　　历史上有过很多的实验品吧，种类繁多，数不胜数，自己属于哪一类？
　　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可能归为其中一类，而沉没到人类的正史之外，就觉得异常奇妙。这根本不是能导致自己“悲和痛”的原因，而是一种未尝不可的结果。如果能悄然实践这种结果发生的可能性，脑子也就不会那么劳累，一些人的辛劳将付之一炬，也有一些人将舒心微笑，尽展所谓邪恶笑颜。
　　乱清楚自己不是正义的化身，所谓的正义可笑而幼稚，它自己都不清不白，又怎么能满足别人。
　　一顿可人的早餐，倒是填补了睡眠带来的软弱感情，繁重的思考还将继续。
　　克拉利娅再过不久就会折回6号室，带走吃完早餐的乱，打开一周都锁闭的实验室之门。

　　在室内不需要四季分明，只要合理。夏末的阳光依然娇艳，MC内部的温度调节器把它适当化，在众多玻璃的建筑中，要窥视外面的状况并不是难事，乱小心地把外面的景象调入脑中，拆分成多种元素，其中就有感觉。炎热，依然是炎热。这种状态不能维持太久，炎热会使身体产生不适，表情也会产生变化，滴出汗液的可能性也很大。万一这样，免不了一场麻烦。
　　MC的工作人员，身着的制服都有自动调节接近皮肤那部分空气温度的功能，皮肤的温度也得以同步改善，但如若心情不稳，就会适得其反。所以与其说是制服，还不如说是人的心境在控制自己需要的温度。而作为实验品，穿的是最最松适的衣物和鞋子，佩带的简单首饰其实也是实验用的器具。
　　实验室并不是经常开启的地方，因为克拉利娅和安各有一个工作室，一般性的实验在两人的工作室完成就行。实验室，那是一个异常沉默之地，像是呼吸着黑夜中所有的浓香所生长出来的植物，静静地等待，静静地吞食。

　　“呵，今天的我，大概成不了主角了。”
　　当克拉利娅带着另一个女孩出现在6号室门口时，乱，现出由衷的失望之情。

　　“早餐如何？”
　　“非常完美！”
　　一问一答之间，乱看见那女孩正被克拉利娅拉着手，脸色苍白，目光胆怯。名字，记不太清了，长相是令人舒服的乖巧模样。
　　“过来这边！”
　　克拉利娅左手挽过乱纤细的右臂，右手依旧拽着那女孩哆嗦的左手，迈出似乎已经心满意足的步子。
　　对于MC的结构，乱只是了解一半，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知道西面还有着MC的另一半建筑，并没有人隐瞒这点，每天的食物，就是从前边运来的，后边虽然很大，那两人的工作室更是大的出奇，但是没有任何一间，看上去像是藏着个厨房，何况厨房这种东西也没有藏的必要。被带来的时候，因为药物作用昏睡不醒，所以对于肯定存在的MC前部，毫无概念。那一定是可以见“光”的地方，只要看看后面虽然玻璃众多，阳光也充足但到底是充斥着见不得人气氛的场所，就能明白，MC的前部，在世人面前绝对是个合理的存在。南边连接草坪的玻璃长廊，一直往西面延伸，在超出MC后面这个范围的长度那里开始，造有一堵奇异的墙，很是突兀。它把长廊西面这一段变狭窄了。那同样是堵透明的墙，而看过去对面的景色，却并不是MC的前部。乱第一次被带到这附近时，还以为从那里可以看到MC的前部，但是没有。那是一片茂密树林的景色。很快，她意识到，那不是自然界的实物。那只是眼睛看到的假象。因为那树林实在是优美无比。如果不是树林那么优美，自己大概会被骗了，乱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笑得格外开心，都听人说美丽的事物能蒙蔽人的眼睛，而这回恰是它的美丽，让它的真相被洞察了。
　　当久违的美丽树林，变成各种元素调入乱的脑中时，她立刻发现那些东西只是一些陌生的符号，大概，那是记忆，某个人的记忆。直觉告诉她，这还只是一个简单的伎俩。
　　为何要造出这样一堵墙？显然，从玻璃墙的对面看这边也是同样的效果，来到MC前部的外人，定会确信，那就是MC的全部——四周都是美丽树林的MC的全部。如果没猜错的话，在对称的那一边，一定存在着另一面假象之墙。
　　此时三人横穿过1至7号室以及安房间前面的那条长廊，站在宽阔的双三角通道的入口。所谓双三角通道其实是一个长方形通道的变体样式。以现在这个西入口处往左看，是材料库、貌似工作人员的暂住宿舍、安的工作室（包括里外两大间）。而与之对称，右边的房间应该是克拉利娅的工作室及房间、实验室、工作人员休息室（因为有一次乱从实验室出来被带往草地时，经过那里，正好看到两个男人悠闲地吸烟，四个女人正襟危坐地看着貌似娱乐新闻的彩色报纸，这年头还有报纸？不失为一件奇妙的事。）。但是实际上站在这个西入口，能依稀看到的只是克拉利娅的工作室而已。从克拉利娅的工作室，到安的工作室这个对角线上，斜拉着一面墙，就是这面墙把原来的通道分成两个直角三角形。墙上开着两扇门，一扇正对右边克拉利娅的工作室大门，另一扇则正对左边安的工作室大门。乱听到MC的人把现在西入口这边叫做左通道，那侧的东入口，对着的自然是右通道。然而右通道要狭窄的多，那是因为右通道的中间，隔着一个似乎没有门的房间。因为这个房间的存在，克拉利娅从自己的工作室去实验室的时候，是无法直接从右通道走过去的，而是要进入左通道，穿过那扇对着安工作室的通道之门，再次走进右通道，才能进入实验室。
　　弄清这些花了不少时间，因为实验品是不能随便走动的。
　　“今天的实验品，不是我——，而且，也不能看到她。”乱一想到这就是今天自己的境况，不由地乏力起来。美妙的早餐已经飞快地在胃中消失得莫名其妙。
　　在刚迈进左通道的时候，克拉利娅停住脚步，浅紫色的眼睛静静望着材料库的门。右边的女孩好象极度恐惧般地开始颤抖，克拉利娅却全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乱也是沉沉地看在眼里，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材料库的玻璃门中，一个人影向外渐渐靠近。
　　“萌泽博士，麻烦你了！”
　　克拉利娅对着刚走出来的中年男子，微微低头，用极其客气的语气打招呼。那个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白色的长发整齐地扎在身后，工作服的领带是晃眼的银白色，脸色苍白，伸出来的手也同样惨白惨白，那样的手上拿着个小小的白色盒子。克拉利娅放开乱的手，接过它，马上又示意乱挽住自己。
　　“首席麻醉师阁下，3号容器的事，请暂时不要告诉安小姐。”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这是乱首次听到这名男子的声音，如想象中那般细致。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他或许是个善解人意又温柔的人。
　　“请放心，博士。我一定不会说的。”
　　克拉利娅爽快地回答，语气也比刚才活泼多了。
　　乱听到自己的心兴奋地撞了一下墙壁：是什么让克拉利娅有了刚才那一分钟的转变，变得异常稳重和安静。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乱偷偷看了他一眼，居然发现他也在看自己，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无法把握。
　　“走吧！”
　　克拉利娅示意两人。可以说，现在出现在左通道的这四人，各怀心事。
　　无疑，那个名字都无法让乱想起的女孩，思考的能力再次面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