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醉》花妆伊人

20、二十、知是故人来

　　清越方才走出铜雀楼不远，天上的雨突然开始下大，哗啦哗啦的泼下来，盛夏的天气没个准性。清越在雨中急跑起来，上天垂怜，过了小桥有一行长长的廊子。廊子一边是街道一边是河道，周边的风景都收入眼底。
　　总算是躲了雨，清越发现身上的手帕方才在铜雀楼被姑娘雁雀抢去了，此时只得用衣袖将就着拭着面部的水渍。一方锦帕便在这时递了过来，清越刚想接过手帕说声谢谢，看见眼前的人大惊。那人白衣飘渺，幻若游仙，嘴角和眼角都带着笑意，让人挪不开眼。
　　“苏公子！你也来京城了？我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清越震惊之后，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见苏墨宸她的心里是说不清的欢喜，甚至忘记现在还是男装打扮。
　　“清越姑娘。实不相瞒，我的祖籍就在这。”苏墨宸依旧是令人不能移目的笑，更甚的是墨玉般的好看的眼睛也随着笑容弯弯的，那一瞬间，时间的一切美好仿佛都落进了他的眼中。
　　清越看着痴痴的，苏墨宸也不扰她，半响听她说：“苏公子若是个女子，定是个倾城绝色的美人。”
　　站在不远处的随从卓俊倒吸两口凉气，几曾见过苏墨宸如此待人，他听说自从前王妃死后，宸王爷就一样怀念至今，更有甚者传宸王爷发誓不会再娶。而眼下，表面温和如玉实则拒人千里的王爷居然对这男子十分亲近，难道真如京城中有人猜测的苏墨宸患有短袖之好？别怪这随从胡思乱想，他游历他国数年，虽听说苏墨宸娶过一个王妃，三年前病死，但其它的事情一无所知，更别说是见过前王妃了，若是他见过前王妃，就会发现眼前的清越有和前王妃一样的眉目。
　　苏墨宸将清越送到住宅，远远看见容芳在门口等候，一脸焦急。苏墨宸看了眼旁边男装打扮的清越，轻笑看来，这样的她着实有让人头疼的本领。
　　容芳看见苏墨宸的时候，清越平安而归的喜悦尽被惊讶掩盖了。
　　“苏公子！你，哎，真巧，你也来京城啦。”
　　苏墨宸看起来一脸的人畜无害，笑得十分温和，点头表示回应。
　　一旁的卓俊心里暗道，这才是自家王爷堆人的态度嘛。表面三分笑，看似容易亲近，实际上你会发现一个动作一句话都拒人千里。
　　几人又说了几句，苏墨宸便因着有急事离开了去。
　　接下来的几天，苏墨宸竟天天来找清越，或是去看戏，或者去郊外骑马，或是去城中的泰和楼吃著名的糕点。清越玩得开心极了，心底觉得苏墨宸是个值得结交的好友。
　　这天苏墨宸将她送到门口，将她在街上买的小零食一一递给她，然后顺着温柔地风，说了一句：“明晚是花灯节，要一起去玩吗？”
　　“花灯节？要去要去，那我明天在家等着你，你可别忘了。”
　　“嗯。”苏墨宸一袭白衫，笑得温暖。

　　隔日，清越着了她最喜欢的一件月牙色的上袄，搭了件浅蓝色的提花裙子，还特意地折了花园里的开得最好的一支茉莉花别在了发间。早早的，她就在门口踟蹰，望着往日苏墨宸来的方向，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容芳告诉她时辰太早让她晚点再出来，清越硬是拗着性子要等。后来的后来，华灯初上到夜幕倾城，她要等的人都没出现过。清越意兴阑珊地取下发间的那枝茉莉花，白色的花边已经微微失水，没有了刚刚摘下来的俏丽。
　　容芳替她披上披风，清越的眸光流转着街道上，灯会已经到了最热闹的时候，许多的年轻少女怀着悸动的心在这个美丽的夜晚期待着一场浪漫的邂逅。时不时有一对恋人提着绚丽的花灯从庭院前走过，他们的脸上是盈盈的笑意、幸福。清越羡慕着，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丝地难过，除开失望之外的难过。她甚至只是知道他的姓，连完整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家世不错，却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不过苏公子昨日答应过她的，今日会与她一起游花灯节，只可惜眼看着花灯节就要结束了，他却没有来。
　　那天晚上，清越很晚才休息，身子躺在床上，思想却愈加的清明，她越发清晰地觉得自己好像是喜欢上这个好看的苏公子了。暗暗地还骂了自己几句，竟是个色胚，看着皇兄好看就喜欢粘着，现在看着人家公子好看也是念念不忘。
　　夜里下了一场雨，清越这晚睡的晚，却睡的十分的沉。早上起来时，院落里的芭蕉被昨夜的雨打得凌乱，边上的水池却浮着几盏异常好看的花灯，做工十分地精美，说不出什么材质，却在一夜风雨的摧残下，灯心的烛火却还亮着。清越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停止了片刻的跳动，然后就是超乎平常的激烈，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清越随便抓了一个入眼的丫鬟就问这花灯的来历，丫鬟只说不知晓，早上来伺候是就看见花灯在水池里面了。
　　清越看着这花灯，昨夜的失望伤心早已不知去向，内心是忍不住的狂喜。俯下身来看其中一盏，那花灯的花心原来根本不是蜡烛，外面是一层半透明的材质，里面却是发光的物体。这般珍贵的玩意儿一定很值钱，难怪昨晚下雨却浇不灭这“烛火”。
　　她轻轻地捧起花灯，细细地抚摸上面的花纹，用食指描着几笔几划。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