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醉》花妆伊人

10、十、红妆带绾同心结

　　次日，墨月如常地扮演着宋君玉的角色，苏浩昀见着她也是一贯的笑脸相迎。后来的半个月里，墨月都没有再遇到过刺客。那天夜里的刺客，她可以肯定是苏浩昀派来的，但那个丫鬟呢。丫鬟对自己是起了杀心的，不似苏浩昀派来的人只是想试探。那个丫鬟在墨月动手掐她脖子的一刻，眼里的惊异并非是可以装出的，而且那个丫鬟没有武功，这样看来那个丫鬟并没有怀疑她，丫鬟要杀的是真正的宋君玉。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墨月掀起窗口的一角目光落在两侧山壁上的杜鹃花来。她抬手一指那日听见她的呼叫最先跃上马车杀死那个丫鬟的侍卫，柔声道：“这时节山上的花却开得如此好看，君玉麻烦军爷为君玉采束杜鹃花。”
　　那人恭敬地道了声“是”，果真去为她采了一大束红色的杜鹃花来。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墨月将窗帘放下来，将刚刚那个侍卫递过来的字条缓缓展开，写的是：昨夜是苏浩昀的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果真是苏浩昀的试探。
　　而递给墨月字条的侍卫不是别人，正是竹苒。在那日竹苒化装成的侍卫跃上马车毫不犹豫就一剑杀死那个丫鬟墨月就知道了。那种一起浴血厮杀产生的感觉再熟悉不过。那天晚上她原本也以为房梁上的人是竹苒。宋君玉的身份注定她要活在众人的眼皮之下，行动自然不方便。但加上竹苒，一切就不一样了。墨月可以动知更多的消息，行动方面也会更加的灵活了。
　　离开临江城将近一个月后，终于到达帝京。一顶锦轿，墨月便被抬进了皇宫。
　　三天之后，当朝九皇子苏墨宸与宋家小姐宋君玉的大婚如期举行。整个皇宫，一眼看去各处都悬挂着喜庆的红绸，过往的宫人匆匆忙忙的，都在为晚上的九皇子大婚做着有序的准备。
　　墨月对坐在菱花镜前，一袭红衣，上面是宋君玉亲手绣上的彩翼凤凰，以小明珠点睛，喙上衔着柳枝。宋君玉是真的心悦这九皇子，但这些都只能等来世了。一声“吉时到”，一方红绸遮住她的视线，墨月由宫人牵引着完成整个婚礼。整个婚礼到场的皆是皇亲国戚，但当朝皇上皇后却并未露面。不少人和苏墨宸说着恭贺的话，苏墨宸只是简单地回答，却是大方得体。他的声音字字如珠玉，但气息却弱的很，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透过红绸，那个轮椅上的男子，当今的九皇子，几个月前她一剑刺中他的腹部。今天再见，隔着红绸，居然是新人对拜。
　　墨月静静地坐在布置成新房的宫殿里，红烛啪啪地炸开几个火花。宫殿外有些闹腾，接着宫殿门口传来细细的轮椅转动的声音。不久那个坐着轮椅的男子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他掀起墨月顶着的红绸，如玉的脸上是温和无害的浅笑。
　　他说：“果真是个可人儿。”
　　宫殿里的宫人听见这句话都隐隐笑了，替苏墨宸脱了喜服，扶上床榻，红着脸退了出去。
　　墨月做出羞涩状，心里却有些慌张。这个男子看起来无害至极，但因为曾经刺杀过他的缘故，墨月对他有些忌惮。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这一夜，以苏墨宸的一句温柔如水的“睡吧”结束，苏墨宸躺在墨月的身边，一袭月白色的寝衣，闭上双眼睡去。墨月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苏墨宸是个残疾，能对她做什么。
　　墨月一夜保持着神绪，身旁的男子是不是会咳嗽几声，修长的手抚着心口，白皙的脸上便染上些许难受来。那是红缃刺伤的一剑，夺命的一剑，墨月不知道苏墨宸是如何活下来的。但此时他的咳嗽至少说明他确实是那个九皇子苏墨宸。
　　第二天，刚刚绽放开第一抹光亮，墨月便起来了。轻手轻脚地下床，不想吵着旁边的人。
　　宫人的服侍下，她着了一身水红色的宫装，宫人最后在她腰间系了个鸳鸯的红色的锦稠荷包。那是一对的，还有一个剩下的，应该是苏墨宸的。宫人说这是集福袋，新人新婚的头三天都得随身带着，将别人的祝福都装在这个袋子里，福气绵长。
　　墨月从集福袋上抬起眼眸，苏墨宸已经坐起身来，在床上笑望着她，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墨月面上还是一副害羞的样子，但心里却是一惊。眼睛那是她不能改变的地方，她可以有宋君玉的样子，但却不会有和宋君玉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宫人走到床前，从床上拿起一方白色锦帕，仔细看，上面有点点血迹。宫人脸上一红，走到两人面前说了讨喜的话。苏墨宸也大方地打赏，连带整个宫殿的宫女太监一起。
　　墨月望向苏墨宸，如玉的面容笑的温和。墨月心里了然，心想这九皇子心思细密。

　　苏墨宸一袭月白色的锦衣，腰间挂了个和墨月一对的集福袋，坐在轮椅上，无暇的脸上依旧是春风般温和的笑。
　　墨月坐在一旁，手里拿了把绣着绸扇。白色的绸缎，绣着几枝梅花，气质优雅。墨月看着满塘盛开的荷花，手里的绸扇轻轻地摇着。
　　“九爷，时辰不早了。”墨月想了会，唤他。
　　苏墨宸好看的眼睛望过来，道：“饿了吗？”
　　墨月眉头一紧，道：“九爷，不去给父皇母后请安吗？”
　　“不用。”苏墨宸两个字轻描淡写。
　　墨月只觉得奇怪，一早起来，两人对着荷塘悠闲地喝茶赏花，苏墨宸原来根本没去请安的意思。成亲不用在场，新婚第二日不用请安，当今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苏墨宸如此对待。
　　“九哥九嫂好兴致。”闻言望去，是十一皇子苏浩昀。
　　苏墨宸令人取来棋盘，两兄弟在荷花塘便下起棋来。墨月便退下了，苏墨宸遣了个宫女，让她带着墨月到处看看。
　　中午时候，皇上遣身边的太监来宣旨，九皇子苏墨宸封宸王爷，赐一宅，择日搬出皇宫。皇宫里的皇子成亲之后，大多搬出皇宫，但得到皇上亲自册封为王爷的，只他苏墨宸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