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白华

1、第 1 章

　　欺骗
　　“叮当——”门铃响了。屋内的米斯诺夫人会心地笑了，哦，这真是让人期待许久了。她把尖而狭长的菜刀放下，拧开旁边的水龙头，哗哗地冲洗溅在手上斑斑点点的红色番茄汁，走出亲自开了门。
　　银色的金属锁柄向右转动，门开了，“米斯诺夫人，晚上好！”一个干瘦的男人站在门口。皮肤干燥蜡黄细小的眼睛有些疲倦。脸上隐隐的红光散布真诚的笑容，他是高兴愉悦的。头发刚理过犹带湿润的光泽配上干净整齐的西装在加之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一个一表人才的绅士，一个浪漫体贴的男人。明显，他重视这次的约会。今晚他给了她一个好印象。“你好，汤姆！”米斯诺夫人接过汤姆手上的鲜花，小指坚硬圆润的指甲有意无意地滑过他的掌心，微眯着眼将他让进不大的客厅：“约翰，给叔叔倒上一杯水。”金头发的小约翰眼睛一直盯着电视机，一手拿薯条，一手推了推坐在旁边的小妹妹，“琼，帮叔叔倒一杯水去。”胖胖的琼嘟起红粉的嘴唇磨磨蹭蹭地从舒适的沙发上跳下来，边走边嘟囔：“我不喜欢那个人，谁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汤姆皱了一下浓密的眉毛旋即展开宛如蜻蜓点水荡开的涟漪不为人所觉察，他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径直走到约翰的旁边一屁股坐下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中跃动的身影饶有兴致的问约翰：“小家伙，喜欢棒球？”
　　“当然，你不喜欢吗？”
　　“ 噢，当然喜欢。比尔快速上垒的时候，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 真的吗？我也是哦。”
　　“啪啪——”
　　他们为英雄所见略同而兴奋地击掌呼应庆祝。
　　“ 你知道他在艾曼队的时候——”
　　一个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杯突然伸到他胸前，用力过大，水漾了出来，溅在汤姆干净的衬衫上。他转过头看到琼气呼呼的脸：“先生，你占了我的位置。”约翰转头瞪着她:“你在干什么？小傻瓜！快给叔叔道歉。\"琼下得把杯子拢到怀里，蓝色的眼睛蒙上一层晶莹得泪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随时都会溢出来了。汤姆看到气呼呼的俩兄妹反而笑了，忙打圆场:“不要紧的。琼，过来坐，我正打算去厨房看看你们的妈妈。”说完，伸出双手揽过琼抱上沙发，讨好地想亲亲她，琼一脸厌恶地避开了。他朝约翰干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去了厨房。
　　厨房里，约翰在利斯诺夫人身后双手圈住了她的腰，贴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简，我爱你！第一次在药店看到你，就无法忘怀了。”米斯诺夫人停下手中的刀，扭过头，递上自己鲜红饱满的唇。背后的灯光拉长两个纠结身体的阴影掩盖了明晃晃的菜刀。“孩子们让你为难了吗？”不，他们很好，你知道我愿意——并一定会——尽力承担起做父亲的全部责任。”他强调。米斯诺夫人听出了话里求婚的意味，惊喜交加，喜的是他终于对自己表白了，自从丈夫死后，疲于生计的她好就好久未曾感到这样的开心和温暖了，惊的是他们认识还不到两个月，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点疑惑，犹豫片刻迟疑地说道：“可——我们才认识两个月，而且——你从不谈论你的过去啊。”汤姆低眉避开她探寻的目光勉强地笑着说：“没什么，和普通人一样嘛，啊，牛排快煎糊了！”“哟——”米斯诺夫人暂时忘记了刚才的话题，手忙脚乱地翻动血红的牛排。约翰乘机悄悄地退出厨房，下意识地走到窗边，瞟了瞟楼下躲在黑暗中静悄悄的街道。
　　米斯诺夫人做好了晚餐，去卧室里更衣换装。画眉，上睫毛膏，画眼线，随手打开化妆台旁的电视机。突然，上妆的手抖了一下，黑色的笔尖滑过她白皙饱满的额头留下一道长长的阴影。她呆住了。画面上赫然是汤姆。画面内的声音继续“......汤姆。傅克斯是重点追捕对象，他对四个不满15岁的男孩女孩先奸后杀的行为应为全人类唾弃......奖金十万美元......专线联系电话911......-”晴天霹雳，她懵了，怎么办？两个天真的孩子正和那个邪恶的男人一起呆在客厅里!背脊一阵寒意升起。她赤着脚小心翼翼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欢声笑语从门缝里挤进她的耳朵仿佛魔鬼的呼唤。浑身发抖的她拿起床头的电话，“太棒了——”门外约翰和汤姆高兴的叫喊让她在拨号的那一刻犹豫了，脑子里像放幻灯片一样一次又一次闪过过往种种：药店里因为一盒安眠葯的偶遇；每天等她从超市下班送她回家：给约翰，琼买礼物......又困惑了，打还是不打呢？ “讨厌！”琼稚嫩的叫声在米斯诺夫人空旷的房间里如针尖般尖锐刺耳。她的身子不停颤抖。
　　半小时后。约翰在敲门。“妈妈！好了吗？”“好了，孩子。这就来。”开门，汤姆倚靠在门框上，睁大眼睛惊叹：“亲爱的，你真是太美了。”米斯诺夫人凑上前吻了他一下，深情地说：“谢谢！今晚，我是为你盛装而扮的。”汤姆幸福地挽着这个女人，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晚餐很融洽，宾主尽兴，尽管就餐的时候红色的番茄块从银叉上掉下来弄污她华美的晚装。夜深了，米斯诺夫人送他到门口，二人深情的吻别，分开，走了3米，4米，5米——“不许动！”瞬间警铃大作仿佛天下大乱，如探照灯般明亮的警车灯骤然打开，黑夜换作白天，汤姆睁不开眼条件反射地欲向后狂奔，一群警察如狼似虎扑上来摁倒他反扭着他的手用手铐铐上不由分说推上警车。“为什么?\"汤姆咆哮着，面对她与其说愤怒，不如说悲痛。米斯诺夫人抱着两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为什么？因为你的欺骗！因为你是汤姆。傅克斯！因为你是罪犯！\"“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和孩子，你知道的！”这句话如同魔法棒让米斯诺夫人脸上泛起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身后，一个警察轻蔑地啐道：“你可是值十万！”汤姆恍如梦游一般身体和表情反而放松下来，他喃喃自语：“我值十万？！”转而，神情轻松而诡异，隔着警车冷森森的铁窗对夫人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不过以后的事可说不准。我会回来的，等着我。”说完，还向小约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