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光年》海风漫过眼眸

1、第 1 章

　　（一）
　　五月中旬。东京。天色微沉，风渐渐变大，路上的行人看看天，急忙忙地离开。雨就那样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世界好像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柏叶安然这样想着，一路奔跑，不料奔跑中撞到了行人。
　　“对不起。”因为雨的缘故，根本无法看清对方，她向着眼中模糊的对方道歉时一边思考对方是什么人。
　　如果是普通的学生倒也好说，道过歉后也不会责怪，有些成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不过对方似乎不太高……
　　“没关系。”
　　是个冷淡的声音，听声音可以辨别出应该是个少年。
　　还是早点回家吧，免得等会雨更大了就麻烦了。柏叶想着，很快离开了对方的视线。
　　被撞到的少年看了看柏叶的身影，向着月台的方向跑去。
　　世界模糊成一片，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未知的。
　　（二）
　　柏叶安然，国二生，大阪人，性格平淡，没有特别擅长的东西，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有太多的交谈，属于没什么存在感的一个13岁少女，最爱的东西却是树叶。
　　柏叶喜欢在秋天一个人的时候行走在树下，仅仅是为了看落叶飘落。她习惯了安静，就变得对其他事显得不怎么在意。
　　然而，再怎么安静，柏叶终究也不过是一个13岁的少女。一直一个人也会感到有些孤单。
　　柏叶安然除了亲人外最亲近的人就是她的青梅竹马。
　　那个黑发少年。
　　财前光。
　　（三）
　　柏叶是在7岁那年认识了财前光。那时，财前偶尔会带着好看的笑容告诉柏叶一些树的名字，然后走着她身旁陪她看着树叶。
　　「我想成为一棵树，这样就可以守护我想要保护的东西了。」小女孩曾经对着年少时还青涩的小男孩说着。男孩闻言不语，嘴角却有着微微的弧度。
　　那时年少时的话语总是一次次被柏叶回忆起。
　　柏叶安然喜欢财前光。一直都喜欢。
　　那份喜欢，看起来有些浅淡，柏叶就算是喜欢财前，也安静得像是不在乎一切。
　　就像四月的天，有柔柔的微风，有微暖的阳光，却只是给人淡淡的感觉。如同财前光给柏叶安然的感觉一般。
　　他们虽然是青梅竹马，却从来都是生分地喊着对方的姓氏。毕竟他们都不是愿意打破那种有些微妙的关系的人。
　　他们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感觉上刚刚好，关系不会太要好也不会太疏离。就像是仅仅交流比较多的普通朋友。
　　（四）
　　这个五月已经只剩下两天了。柏叶安然离开大坂已经近一个月了。
　　柏叶偶尔与财前发短信说着近期的小事，大多数空闲的时候就上网看着一张张树叶的图片。
　　不是不想念财前。只是那件事，让他们已很难变回之前的关系。
　　>>>>>>>回忆<<<<<<<
　　那是四月下旬的一天。上午上课时，柏叶一边记着笔记一边偷瞄着财前。
　　暗恋一个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柏叶以为他们会一直持续这种实质上平淡看起来略微有些暧昧的关系的。只是一个女生不合时宜的告白，打破了她的以为。
　　那天中午，一个女生站在柏叶喜欢的枫树下向财前光告白了。然而，原本柏叶与财前打算一同与网球部的前辈一起吃午餐的。
　　财前被告白时，被忽略的她束手无策地站立在一旁，看着女生坚定又羞涩地说着喜欢财前，她觉得深深的无力与不安。
　　如果她没有看见这种场景就好了。她明明是离他最近的异性，明明一直暗恋他，却始终不敢告白。
　　她觉得自己很懦弱。
　　去告诉他，你喜欢他。柏叶在心中暗暗说着。
　　“财前。”
　　在财前拒绝了对方看见对方离开后示意柏叶可以走时，柏叶鼓起勇气喊住了他。
　　“怎么了？柏叶。”男生依旧是那副平淡的口吻，仿佛不会为任何事牵动心情。
　　“我，有话想对你说。这些话，我一直想讲的，请听我说完再回答，好吗？”女生难得的忐忑让男生皱皱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柏叶在到达东京后，常常后悔这件事。
　　如果没有说出口，一切都不会变吧。
　　（五）
　　“从认识你后，在某一天，不知不觉中你对我便变得很重要。我没有其他好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虽然我知道不该说出来……但是，财前光，我柏叶安然，一直喜欢你。”少女说完，低下头不再言语。
　　大概沉默了一分钟左右，柏叶觉得其余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似的，除了他的声音。
　　她听见财前说：“很抱歉。安然。”
　　她说了出来，他也说了出来。
　　那日尴尬散场后，后来几日遇见后都是说了不过几句话后各找理由离开。
　　柏叶安然，就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交换生。
　　（六）
　　“嘛，这就是你和他的故事？”用着慵懒的语调说着漫不经心的话，说话的男生双眼几乎要闭上了。
　　“是啊。越前，你不是又要睡觉了吧？”柏叶有些好笑地拍拍他。
　　越前龙马与柏叶安然在天台上闲聊。
　　柏叶当初在雨天撞到的人就是越前。柏叶是桃城班上的交换生，两人都喜欢中午在天台待着，两人无意间便慢慢熟悉了起来，柏叶开始会断断续续地讲些和财前有关的事。即使少年中午在天台时有不少时间是在睡觉。
　　“柏叶学姐，其实你在想念他，不过是借告诉我关于他的事这个理由来思念而已。”
　　“如果真的想他，交换生结束后先去他家看看他不就是了。”
　　“喜欢他是学姐的事吧，就算不喜欢他，青梅竹马间也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这些都是少年一句两句的劝说与想法。
　　“的确很想他啊。但是，我真的不想要承认。也是因为真的很喜欢他，才会找告诉越前你的这个借口。”
　　“去见他的事再说吧。去看他的话，又该如何相处呢？”
　　“就算是青梅竹马，也不可以任所欲为。”
　　……这些是柏叶的回答。
　　然而，越前说得对。柏叶安然，的确开始想要回到财前光的身旁了。
　　（七）
　　“财前，我回来了。”柏叶站在财前家给他打电话，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嗯。你在家？”一个月未见而已，柏叶却觉得少年的声音那么是好听。
　　即使他的语气中总是不带一丝情绪，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情与想法。但，对于柏叶而言，这么一句话，却已足以让人欣喜。哪怕只是他随口一问，可是她还是很开心。
　　一旦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就很容易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开心或失落。
　　“没有。我在你家门口。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柏叶的语调中不自觉染上了忐忑，电话那头的少年沉默了一小会后便同意了这个提议。
　　虽然财前光很讨厌有些热的天。
　　还没过几分钟，柏叶听见“砰”地一声，少年已经关上门走到她面前。额前的发仍然是碎发，依旧戴着那些耳环，还是一脸淡然，但这是柏叶安然喜欢的少年。喜欢了好几年的少年。
　　在去CD店的路上，两人并行但不语。
　　柏叶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她故意落后他一两步，一路走着一路看着他。
　　财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行走，直到CD店才出声。
　　“要不你先去买章鱼烧或是抹茶味的蛋糕？等买完了给我电话告诉我就好。”少年声音很是清冷，不带任何情绪。
　　“不了。我陪你。”少女扬起嘴角说，眼中是满满的欣喜与不容否定的坚持。
　　“好吧。”
　　财前，哪怕只能待在你身边一分钟，也想要陪着你。
　　因为喜欢你。
　　（八）
　　柏叶安静地看财前挑选着CD。看见他听到好听的歌曲时会不自觉的闭上眼，头随着节奏摇晃，嘴角扬起一抹淡雅的笑。
　　喜欢看着你的感觉，即使是那么平淡的小事，那么简单的原因，可是，只要你在，我却异常的开心。
　　柏叶看着他想，眼中染上许些笑意，使得她那酒红色的眸看起来更加明亮。
　　财前对于爱情，是个很迟钝的人，柏叶那天的告白，让他愣了。
　　他从来都没有认为柏叶会喜欢他，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
　　最终他选择拒绝她。
　　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感情，那么先拒绝吧。
　　只是，他拒绝她后好几天都不怎么理睬彼此的感觉，他觉得好差劲。
　　尤其是柏叶去东京后，财前总在想是不是他做错了。
　　柏叶不喜欢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却因他选择去陌生的东京。财前很担心柏叶会不会孤单，柏叶本就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如今还去了陌生且冷淡的大城市，在柏叶去东京后，财前难得的每天都和柏叶发短信。
　　不过，好在她还是回来了。财前翻动音乐杂志的手指顿了顿，有些好心情地眯了眯眼。
　　幸好你还是回到了我身旁。
　　（九）
　　六月中旬，柏叶已经回到四天宝寺近半个月了，她和财前的关系倒也恢复了一些，只是仍然不比从前。
　　“轰！”这个夏天的第一场雨即将降临。
　　青绿色的树叶被雨水洗刷得发亮，天空一片灰色，雨水迅速滴落，砸到树叶上后立马反弹。
　　柏叶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神游什么。
　　财前听课的同时望了望柏叶。不久，柏叶便感到有东西轻轻砸了她一下。她回头，是一个小纸条，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别走神。by财前
　　柏叶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放到了桌内，开始专心听课。
　　下课后，财前边收拾东西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窗外有什么很好看的？”
　　“没有，只是想起很久没有下大雨，上次下大雨还是五月中旬。”柏叶不在状态的回答让财前略微有些不满。
　　财前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柏叶也沉默了起来。
　　能说什么呢？又该说什么呢？说我想起上次下雨遇见一个人然后和他成为朋友了？说我想起我对你的告白了？
　　柏叶清理好桌面，看着已经收拾完毕站着不语的财前，叹了口气，扯扯他的衣袖。
　　“去吃便当吧。”
　　财前只是点点头不再问什么。
　　（十）
　　自那天起，两人的交流就减少了许多。财前是习惯性沉默加上不满，柏叶是神游加上不知所措。
　　“真是糟糕的关系啊，小光。”忍足谦也取笑财前。
　　“谦也，安静。”白石警告谦也不要再说了。
　　“好啦好啦，但是小光你真是差劲诶，柏叶本来就因为和你告白被拒导致你们关系疏远了，现在你又去问她不想回答的话，你还闹脾气……”谦也一边故意放慢速度走向网球场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财前沉默地低下了头。
　　白石担心地拍拍财前，问道：“小光，你不要在意谦也的话。”
　　财前没有回答，白石有些担心地站在一旁等财前说话，他下意识的认为财前会告诉他什么。
　　过了许久。
　　“谦也桑说得对啊，何况我又不是柏叶的谁，管那么多干嘛。”财前用冷淡的语气说完，大步走进网球场。白石愣住，看着财前离开。
　　真是别扭。白石恍然大悟后脸上浮起笑容。
　　分明就是很在乎柏叶啊。口是心非的模样就像是孩子一样。
　　（十一）
　　一转眼，每年都有的校庆又来了。
　　这次网球部不幸抽到关公部，柏叶知道后笑了很久。
　　她说：“财前，加油喔，我会去看的。”如果没有配上意义不明的笑容，财前想这也算是鼓励。
　　看在你最近愿意主动和我说话的分上，就不怪你的调侃了。财前眼中有着丝丝笑意，以及他没发现的满足。
　　有些事情，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校庆那天，柏叶没有来。
　　“据说是生病了，财前君不知道吗？”财前在询问同学后得到这个消息，顺带得到同学奇怪的眼光。
　　怪不得昨天晚上脸色好像不太好。财前想。
　　如果能早点去问问她然后送她去医务室的话，今天她应该可以来看吧？财前想着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已经不会来看了。
　　在柏叶安然缺席的这一天，四天宝寺的校庆也还是照样开始了。
　　财前没精神地站在一脸礼貌笑容的白石身旁，这一对比显得财前的态度太懒散，于是渡边修叫他进去当服务生。
　　“其实就是出卖色相来赚钱。”财前小声吐槽，突然肩上一沉，“嘿！小光，专心点，不能柏叶没来就这样啊！”谦也拍拍财前的肩膀说道，脸上的调笑以及语气里的调侃让财前瞪了他一眼，继续走进去拿东西。
　　“8号桌，布丁奶茶。”石田对服务台的财前道。
　　“你的布丁奶茶。”财前放下奶茶就准备离开，他可不想像白石一样被女生包围，何况他现在的心情也算不上好。
　　“财前。”突然响起的熟悉的声音让他的脚步滞了一滞，回头望去---
　　不是她。
　　心里是连他也说不清的，莫名的苦涩。
　　“是浅川啊。”财前淡然地打完招呼后继续朝柜台走去。
　　真是的，在想什么呢。他不禁自嘲道，柏叶生病了，怎么可能会来看他。
　　他闲闲地坐在柜台边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个声音似是在喊他。他专心听着那在嘈杂的店铺中不算响亮的声音。
　　“财前，对不起，我来晚了。”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是她吗？财前忽然有些紧张。
　　“财前。”是那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回头看去，终于放下心来。
　　是她。真的是她。
　　财前站起来，转过身，看到柏叶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他身后。
　　（十二）
　　“因为一点事情迟到了，抱歉喔。”女生嘴角仍是平日微扬的角度，如果不是那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色，他大概就被她骗过去了。
　　“感冒了就休息，别乱跑。”财前想说你能来我很高兴，不过一开口就成了硬邦邦的话语。说完他有些懊恼。
　　“没关系的，没有多大的事。”柏叶深知他有多别扭，毫不在意的笑道。
　　财前看看店内的人这会并不算多，想了想，说让柏叶等他一会。他走向渡边要求请假。
　　柏叶看着财前和渡边请假的身影，嘴角是满足的笑。过了一会，财前走了过来，“我们走吧。”他说完走出店，柏叶习以为常地跟上他。
　　他和她经过她爱的小吃摊时滞停了一会，财前道要她等一会。她点点头，看着他奔向网球部部室。
　　柏叶在小吃摊旁一边站着等财前，一边安静地咬下手中刚买的章鱼烧。牙齿稍用力一咬，烫嘴的章鱼烧立马下陷涌出可口的汁酱，她赶紧小心地嚼了几口吞下，眼睛微微眯住，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
　　“柏叶。”财前很快回来了。
　　她扯开一个温暖的笑，不留神，手中滚烫的章鱼烧烫到了嘴唇，她捂着嘴角，眼角是不自觉流出的泪。
　　财前叹气，“很痛？”他没等柏叶回答，拉过她的手，清楚地看见她的嘴唇已经微微肿了。
　　“没多大事的。”她摇摇头，想如往常般笑笑，牙齿不经意触过嘴唇，她的表情便显得有些痛苦。
　　财前没再出声，拉住他的手奔向医务室，柏叶跟上他的脚步。
　　医务室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在。财前让柏叶坐下，开始翻找药。柏叶看着少年弯着腰正在翻找，他不时抹去头上的汗珠，终于找到了药。
　　“别动。”财前说道，拿出棉签沾了些碘酒，轻轻涂抹在柏叶唇边。两人的距离有些近，财前吐露的气息轻缓地打在柏叶脖颈部，她的脸微微发烫，不安分的想偏过头逃离这幕暧昧的场景。
　　“不要动。”摁住柏叶，财前继续上药。财前并不在意这种姿势，或者是并未注意到。柏叶不敢看财前的眼睛。
　　啊，真是的，好尴尬。柏叶心想，不再乱动。
　　“好了。”财前满意地点头，拉起柏叶，“下次小心点。”
　　“啊。”柏叶点头，想了想说道：“财前，我们去逛逛吧。”
　　财前无奈答应。他走在柏叶身旁，保持不算远不算近的距离。
　　（十三）
　　“那个！好久没吃了！财前我们去吃那个吧！”柏叶望着财前道，眼里是满满的希望。
　　“嗯，”财前眼中含着笑意，“你还是很喜欢吃。果然是吃货。”
　　柏叶装作没听到，满心欢喜地奔向摊子，“财前！快过来啦！”
　　男生只好走向女生。女生开心地在男生身边说话，他们之间融洽的气氛旁人难以破坏。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空呈现出一片红色，温柔的红色包裹着许些鹅黄色，落在女生脸上。她的表情有些朦胧，又含着温柔。
　　财前无意间转头，看着柏叶的侧脸，恍了神。
　　这是他的青梅。
　　“财前，我们该回家了。”柏叶扭头说道。
　　他不语。
　　“财前？”
　　“安然……”
　　这是以前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女生。
　　这是他不知所措拒绝的女生。
　　这是他不见会慌神会难受的女生。
　　柏叶安然。
　　财前的嘴角轻轻勾起，绽开一个笑容道：
　　“安然，我喜欢你。”
　　原来他对她一直不明白的情感，是喜欢呐。
　　柏叶呆了呆，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嘴里叨念着：“财前这是怎么了……”
　　“我喜欢你。”
　　没有理会女生呆滞的模样，财前揉了揉柏叶的头发，“笨蛋，回家了。”
　　“喔……诶！”柏叶才反应过来。
　　“在一起吧。”他牵住她的手踏上回家的路，耳边有点泛红，不知是夕阳照射出的红色还是……
　　“嗯。”
　　――――――――――
　　哪怕我们之间有一光年的距离，我也会等你追上来和我前行。
　　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