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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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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结萝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千峰岭的风跟刀子一样，直辣辣削在她的脸上。娇小的身子被倒挂在崖边，设陷阱的人巧妙选了下风口，哪怕她喊，上风处山寨里的厉岩和姜承也听不到。
从来只有她开心地指挥着自己的毒宝贝们去欺负别人的，然后得意地威胁说一句：哼，看你还敢不敢！
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力量基础。
可是现在，她一时大意中了这陷阱，她根本来不及施展自己的毒蛊，召唤自己的毒虫，绳结的位置显然是事先计算过，刚刚好好她避开那女人的剑刺时就踩了进去。
她拼命挣扎扭动着——她结萝怎么可以被卑鄙小人暗算？——所以她同时还在大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那人一袭碧衣，好整以暇踩在崖边的石头上，笑眯眯地看着结萝。柔软的绿色衣裙被风掀得如同一面旗帜，衬得这高挑的女子英武美丽，暮菖兰居高临下，声线还是那般和润，不急不催，镇定里却分明透着寻常人所不及的狠辣：“你给瑕妹子下了什么毒，解药交出来。”
“我才没有下毒呢！就一点眠蛊而已！”被俯视和被束缚住的感觉让结萝很不舒服，再加上这样倒吊着，血行逆走，也逐渐会对自己不利，她大叫着：“放我下来！”
暮菖兰微微一笑：“这时候放你下去，你确定？你自己舍得这条命，我可舍不得你这么好看的姑娘就这么摔死。”
接着也就不再催促，只冷冷地看着结萝被拴在那里徒劳地挣扎喊叫。
她就是这样，再怎么急同伴的安危，也总能淡定地计算出最佳的解决方案，夏侯瑾轩在危急时可以不计后果地以命换命去救人，而她却能快速地在脑海里分析个遍，也许她算出来的方法会有所牺牲......从理智角度也一定是最稳妥且最自保的办法。
当然这自私阴险的部分她可没向同伴们展示过，也许有一天他们都会知道，目前她真心很为这群人的一些品质感动，但是水落石出那天，或许她会在乎，或许她会根本不在乎。
暮菖兰眼下只是按雇主的意思做事，其他的，她能尽力帮一分忙，就尽力去帮。仅此…..而已。
结萝渐渐觉得有点晕。
她急得快哭了，却被坚强地忍耐住。这个时候绳索被拎起来，她被丢在了灰白嶙峋的石面上，小姑娘细嫩的皮肤一阵麻痛。但是重归地面的稳定塌实却让她怀念不已，团在那大口喘气。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下的是什么毒？”暮菖兰半跪下来，修长白净的手指拂过少女轻轻颤抖的睫毛，满意地感受对方已经在害怕。
“我、我哪里需要下毒！我才没......啊啊啊啊啊！”不等她说完，暮菖兰就再次把她提起来，悬在崖边。
这次她并没有放手，只是抓着小苗女，让她惊恐地看着深不可测的峰底大声叫唤。
少女长舒一口气，胸脯急促地起伏，她以为那讨厌的坠落感和倒吊的晕胀又会侵袭过来呢。
然而暮菖兰带着森冷笑意的声音混着暖香的气味在她冻得僵硬的耳边响起：“说，到底是什么。不然呢，就还把你扔下去吊着。”
这一下结萝真的要哭了：“眠蛊！真的只有一点眠蛊！不信你去问姜承他们！”
暮菖兰皱了皱眉，把漂亮的小丫头放回了地面，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
之后就是叫了姜承一道，去给瑕解蛊。
结果从瑕醒了过来，到姜承表示愿意同行但是要先回山寨去交代一番的时候，结萝都离暮菖兰躲得远远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宝贝们可毒了，没想到，这个女人更毒。
少女的直觉是很准的，她只不过没想得太长远。
结萝爽脆直率的性子也注定了她不会恨一个人太久——何况人家着急朋友嘛情有可原——暮菖兰又帮着她把厉岩骗来同行了，她感谢还来不及呢。
就算暮菖兰再怎么弯弯绕绕，反正带她们到了青木居就行了，然后呢，自己就要把厉岩妥妥地拿下了！多好的计划~
可惜呢少女终究太年轻，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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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其他人都睡下的时候，暮菖兰就袅袅婷婷地出来了。之前谢沧行在，她还本能地有所顾忌。而当下的这些人，她可是一个都不怕。
人做的不光彩的事情，只怕自己在乎的人知道。对于不在乎的人，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她的血脉至亲还在受苦，这才是她当下唯一关心的事。要引了姜承逃脱四大门派追捕去苗疆，这消息会不会给姜承带来麻烦？
她并没有去考虑。
所以晚饭时结萝嘟囔着说自己比她的宝贝们还毒的时候，她只笑了笑，没有否认。
碧溪村溪流潺潺谧静，民风淳朴，村民都是早早歇息。她送走了那只鸟，一时也不想回去。就径直闲逛起来，听蛙声水声一片，苗疆的药，她还真没试过，借着这小少爷的机缘随着去一趟，或许真能为村子、至少为哥哥，多求到一分希望。
沿着客栈长阶走下来时，看到鬼鬼祟祟的结萝正贴在下方空地的大石头后，透着缝隙向着溪流另一边在偷看。可能已经看了很久，之前用了隐蛊，而隐蛊的效力又接近减退，少女白皙的皮肤在朦胧夜色中忽隐忽现。
她所关注的溪流那边厉岩和姜承也没睡，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看着厉小哥激动的表情，她都可以猜到在说什么。无非是人类不可靠，不要跟那群人走，之类的。
看样子像是两人说完了，厉岩就朝千峰岭上走了。再一看结萝——隐蛊的效力正好消失，结萝不同于过分单薄瘦弱的瑕，她像一棵茁壮生长的植物，身材并不过分纤细，所以眼下她的脚卡进了石缝，正在那里急切地向外拔。
暮菖兰微笑着叹了口气，知道少不得要帮这个忙了。
唉厉岩这么晚来找姜承也不知道说什么，结萝在急切时还单纯地想着。突然一只手自石缝里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就把她给拖进了石缝里，脚虽然仍卡着，从外面却看不出来这里有人了。
她听着姜承踏踏踏走过溪上木板小桥的声音，稳稳大步地走向客栈的声音，和慢慢小心上着台阶的声音。
这个过程很长。位置狭小结萝根本挣扎不动，只整个人落在后面软软的怀里，圈住她的那只欺霜赛雪的雪白手腕上印着淡紫的花纹，中原女子成熟的香气仿佛从那妖异的花纹上幽幽传来，缭绕在她身周。
姜承在进客栈门前停顿住，突然向后看。
暮菖兰只得把怀里不停扭动的小女生不动声色向阴影里又带了带。她清楚地知道姜承是那位雇主的重要棋子，花那么大价钱，意义一定不同。
想到现在江湖上的阵仗完全可以看出雇主的运筹帷幄。仅以姜承一人搅这么乱，不，他的目的远比这深。暮菖兰屏住呼吸，直到姜承完全走进客栈为止。
她决定不再想了，一路上她与姜承最为疏远，就连谢沧行都跟她比较熟络。她不希望与别人的棋子走太近，既然与她无关，那她就干脆越避越远。
而手下被禁锢在怀里的姑娘被憋坏了，趁她不注意狠狠地向后一撞，暮菖兰身法灵活，耐不住空间逼仄，只得左手箍住那妹子的腰向前压住，方才避开这一击。
结萝脸侧着被压在石面，狠狠瞪住暮菖兰。而暮菖兰轻轻一笑，就到她耳边小声：“别乱动，姜承才刚进去。”看到少女愤愤地点头，她才松开钳制，她刚才垂落在少女面庞上光滑的发丝也柔柔地从结萝身上拂了起来，结萝觉得脸上痒。
不再慌忙，结萝顺着缝隙走向慢慢移出了脚，终究没敢太大声说话，只哼哼道：“你想闷死我呀。我结萝可不是你总这样说抓就抓的，你给我记好啦。”
暮菖兰一拨头发，轻盈地向村口走去，没有回答她。
那里溪面横舟，月色皎洁，正是个想事情散心的好地方。
之后便是乘坐云来石到了幻木小径。路上结萝倒是与瑕谈得来，两人都是个直率的性子，小女儿心性也格外相仿，一看到那扭曲苍白的植物，晦暗的天际与亮闪闪的不知名灵体，结萝就拉着瑕蹦跳着走过去骄傲地对大家介绍了起来。
这么一路又是搬雕像，又是打毒虫，还要教训那个十分棘手的小鬼，一行人被火性攻击折腾得火烧火燎，伤痕累累，虽然是吞服了大量抗毒的药物，等到了青木居，仍然是各种麻痹僵直，狼狈不堪。
这青木居结萝是人人都认识，处处都了解，枝蔓缠绕，绿意盎然。暮菖兰看她神采飞扬缠着厉岩的样子，心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结萝的师傅吩咐完第二天看诊的安排，再被自己的徒弟闹了一回情蛊的方子后，就进屋休息了。
“结萝姑娘原来喜欢这种面冷心热的人啊。”暮菖兰调笑。
那孩子对于喜欢的人从来不害羞，听到这话就转身回道：“对啊对啊，我就是喜欢这种人！”
想到一路上不管自己怎么折腾，这暮菖兰从来都能轻描淡写把自己压制得死死得，结萝玩心也起来了，打量了下暮菖兰补充了一句：“所以呀，你这种，我也挺喜欢的啦。”
暮菖兰哑然失笑。
她没对那小姑娘说，自己并不是面冷心热。她暮菖兰，已经是面冷心毒，执念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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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今天又没有把厉岩约出来。
本来以为他对自己已经松口了呢，特别是提出了把山寨兄弟们全接过来的说法，明显厉岩就动心了嘛。这青木居就是个世外桃源，多的是逃难避世的人。结萝心性天真，她本来就不怕匪寨的人，在她看来，那群家伙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也很对她脾胃。以她在青木居的人脉地位，多带一群人来，完全不在话下。
可是怎么姜承一说什么他就跟过去不停地人类不可信任地宣教算什么事嘛。少女郁闷地踢了踢面前的小石头。似是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从边上的树木枝叶里吐出一条碧青通透的小蛇，在她肩膀上滑溜溜地蹭了蹭，绕了一圈。
然后她就看到暮菖兰默不作声地隐在顶层天台的楼梯下面，正看着远处一红一黄的少年少女在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这次该我吓吓她啦。小姑娘开心地想，施了个隐蛊，蹑手蹑脚屏住呼吸就凑到暮菖兰身后。
然而暮菖兰长发一甩，之前那严肃沉痛的表情仿佛不过是一瞬间就没了，她现在回过身，似乎她看得见结萝，轻巧地将她一绊一推，结萝就被拧住按在了边上。
暮菖兰嘘了一声，指了指上面的台湾八点档。
而这时结萝的隐蛊已经被破坏，她并不奇怪暮菖兰怎么突然就变成这种笑吟吟的模样——这个女人仿佛一直都带着奇怪的面具，变个表情语气自然得跟吃饭睡觉一样——她小声问：“你怎么看得见我的？”
“有嘶嘶的吐信子的声音。”暮菖兰笑了笑。
结萝有点垂头丧气：“早知道把它先放去一边的，你耳朵真尖。”
伸手点住了结萝的嘴唇，暮菖兰道：“小声点，好好看清楚，中原人怎么营造恋爱气氛的。”
这一来，忘记了暮菖兰之前那神色分明就不是在观摩他人如何谈恋爱，结萝很快专注在如何谈恋爱上了：“怎么做怎么做？”
“花前月下，薄暮落霞，雾霭流萤，雨雪霜华，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暮菖兰缓缓吐出了一堆结萝不理解的字词，尽管这些词句对她来说那么晦涩，她仍然觉得很美。
或许是因为这么冰冷恶毒却美丽的女人这个时候的表情，格外温柔的缘故。结萝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然后暮菖兰自星光笼罩的柔美之下回头笑着问她：“你懂了？”
结萝诚实地摇头：“只记住了花前月下几个字。”
“你不比瑕妹子，记住这几个足够了。”暮菖兰难得和蔼地摸了摸结萝的头。随即她又眯了眯眼：“瑕妹子在那里跟夏侯公子说些什么，你好奇不好奇？”
没听出暮菖兰声音里的算计，想到自己还取笑了夏侯公子喜欢瑕姑娘的事，结萝成功地提起了八卦之心：“好奇啊，等下我们去问她，好不好？”
暮菖兰点点头：“那是自然的，这一路好姐妹了，小秘密都得分享的，我们可不能放过她。”
若是能打听到更多治病救人的消息，和雇主需要的瑕姑娘的本体情况，就更好了。暮菖兰眸子里的色泽沉了下去。瑕妹子看起来天真，对自己的事情却一直讳莫如深，即使她明里暗里旁敲侧击了许多，也都无法知晓深入，远不如这次夏侯少爷套出来的多。
于是等到瑕满腹心思回到房间的时候，就被结萝欢快地放倒缚在床上，她身边缠绕着大朵大枝的毒花毒草。
“快老实交代！跟那小少爷都约会了些什么！？”苗族少女指挥了几条藤蔓伸到瑕的腋下脚底，一派你不说就挠痒痒挠死你的气势。
大招不是这样用啊你不怕浪费气条么结萝……瑕没有吐槽出声，但是嘴硬着说：“哪有什么什么约会！你不要胡说啊！”还转脸去看暮菖兰：“暮姐姐，你快帮帮我嘛。”
暮菖兰掩嘴呵呵一笑，显然是要看戏听八卦了。
结萝这边在张牙舞爪地催促了：“别跟我结萝打哈哈，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全部都要知道！”
“哪哪哪哪哪有做什么嘛！”瑕这下又羞又急，“就、就是说些寻医问药的事情而已……”
“切，说这些能把你说成脸红头低，鬼才信咧。”结萝不依不饶。
瑕哼哼一声：“本来就只有这些！”其他的那些暧昧意思，她根本不想去听到。说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脚一蹬一翻身，腰间抽出双刀哗啦一下把那藤蔓割开。
结萝更开心了：“好哇好哇，我们来打一架，打赢了你可得告诉我！”
小小的木屋里少女们的笑闹声就响了起来。
暮菖兰摸着下巴，回顾刚才瑕那一点都不开心的神情——难道她猜错了，这姑娘对于被喜欢和喜欢的事情没有想法？
并不是她猜错了。
只是喜欢这个词，在瑕那又长又冷的梦境里，是她惧怕却一直记不住的模糊的影子，是带有深深执着与疑惑不清的纠缠。
每次她怎么跑都跑不开，怎么逃都逃不掉，怎么掐自己都不会醒过来的冰天雪地里，幽幽从她耳边从她心底压得她透不过气的一个声音，在反复，在反复。
“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呢……我变成你，好不好，我也喜欢你，好不好？”
TBC
04
生时何须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瑕一直都害怕睡着。
并不是害怕从此不再醒来的死亡所带来的消逝，她很努力很努力想要活下去，虽然日子平凡辛苦，却一直珍视活着的感觉，这样就算马上死掉了，她也不会觉得太遗憾。
她害怕的是那莫名冰冷的梦境。
自她从白发女妖魔消失的地方捡回那块白色的石头开始，她就仿佛一直躺在雪石路上下缓慢移动那薄片石台上，晕晕沉沉，飘飘忽忽，睡不踏实。
慢悠悠地就顺着雪地，嘎吱嘎吱奔跑走动，大雪纷飞而下，透着莹莹的淡蓝。
然后雪女那娇柔蛊惑的声音就从天上跟着一起扑簌簌落了下来：“瑕......你叫瑕对吗？”
那声音无处不在，好像瑕就一直跑在雪女的世界里一样。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嘛？”女孩握了拳头问道，红色发绳网织的发辫与大红的腰带晃荡跳跃，衬得这孩子格外俏丽。
然后就只听得一声孤单的叹息纷纷落落。
没有尽头的梦境里，瑕在这盘旋的雪石路上被困住了。
这个世界的主人从来不曾露面，只偶尔发出一点声响，好像只要瑕在这里就足够，她在观察，她在窥视，她在用这种方式点滴地收集那位公子看到的人。
这比迷惑夏侯少主本身更让雪女觉得有兴味。为妖魔就要修炼，修炼得道是她自小就得知的每个妖魔的目标。可是她也是个女孩子呀。
她也从自己虏获的那些村民猎户脑海里看到了俗世爱恋，姻缘牵挂，也明白了人是要去爱人也要被爱的。虽然她看到的爱这个字，大部分时候都那么苦，那么疼，却仍然令人向往。
雪女知道自己的人形算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她不知道被爱与爱是怎样。
这个叫瑕的女孩——舞的双剑那么灵活，原来女孩子是要活泼可爱啊
，她还有那么多表情，还会动，会笑，会哭，会害怕。
女孩子要这样才会被爱吗？她占据在瑕比旁人更长的梦境里，仔细地看着。
看着她迷路后强装镇定，呼唤着同伴的名字，蹦跳地沿着路走，最后慢慢安静下来，平淡地走，自言自语说着一些事情。
雪女突然觉得自己不寂寞了，只需要在这样的梦境里她就能感觉到人类温暖努力着生存下去的心，丰富多彩。
这使得瑕再次醒来的时候更加疲惫，为什么梦里一直被困在雪石路？她不敢说。
而且慢慢地她也没机会说了，江湖事态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无辜的姜小哥已经没有笑容，厉小哥则是更加暴躁。走过了很多很多路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最后是决定回折剑山庄在众人面前澄清一切。
夏侯小少爷布置得越来越周全，却更让瑕感觉担心。当这位小少爷把事情考虑得极复杂，细节极明确的时候，就不幸地说明事情棘手。
如果轻而易举，哪需要这一句句“万一.....XXX你就.....”“要是....XXX就....”的安排？
05
瑕不喜欢折剑山庄。
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的声音让她觉得牙疼，仿佛那雪就冰在腮帮子里。雪堆的边缘总是混了半化开的泥水，污浊不堪。
再加上今天这剑弩拔张的气氛，她只觉得压抑，联想到其中的阴谋和私心等等之类她懂了或者没懂的算计与丑恶，更加觉得这里令人讨厌。可能因为她也一直游走在这江湖的边缘底层，与姜小哥厉小哥也有相处，她的想法和小少爷一样，妖魔并没有那么恐怖到必须被弄死的。
而小少爷有一次对她感慨说，人类排斥魔族，导致后者生存堪忧，魔族威胁人类，导致敌视更加加剧，已经难分因果了。
“暮姐姐，咱们这个时候把姜小哥拉回去吧。”她悄悄对暮菖兰说。
“呵呵，傻妹子，小少爷和姜小哥他们有自己的考量，我们护好后路就行。”暮菖兰漫不经心地回答。
雇主吩咐的事情，似乎已经快接近高潮。
被牵扯进阴谋旋涡在浑水里捞钱的事情她太熟悉了，所以她一下子就知道，这群年轻人是斗不过皇甫一鸣这么咄咄逼人的架势，况且他们重情悯义，千峰岭山寨的那群盗贼兄弟，已经决定了他们最终会彻底与四大门派、与人类决裂对立的地步。
她才没有夏侯瑾轩那样乐观的奢求和渺茫的期望，事情一定会不断按照他最坏最坏的打算发展，甚至更糟。
她站在人群后，靠近折剑山庄的大门。
面前被孤单围起来的姜承——紧紧护住他的厉岩只能让事态更恶劣。他是妖魔，他的兄弟们被四大门派剿灭了，他痛不欲生想要报仇雪恨，他并不希望姜承认错讨饶回到人类里。
紧跟着她看到那个苗疆女孩担忧且痴迷地看着厉岩。
暮菖兰想笑。
为什么这些人都能轻而易举把自己的心托付出去啊。
好象他们自己就不珍贵一样。
而结萝忽的自人群里转过头来看暮菖兰，还郑重其事地点头示意。
她是真的把小少爷的布置当一回事了。
暮菖兰微笑着颔首，享受着这种同伴游戏的默契感。
被所有人信任和喜欢，这是她骄傲的成就。
她不由得再次想，等到一切尘埃落地，她抽身而退不告而别的那一天。
管那么多没意义呢。
没多久，无意义的口水和争执结束了，姜承就已经不是姜承，信他的人太少，需要他是杀人犯和需要他崩溃成魔的人太多，于是他就是杀人犯兼妖魔姜世离了。
那鬼灵精怪的苗疆少女利落地掷蛊造烟，妖绿色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庭院。她试图在混乱里奋力跑向厉岩——目睹着幸存兄弟撞刃而亡，让这个热血冲动的年轻汉子疯了。
多死一个姜承亲近的妖魔，对雇主的计划百益而无一害。
皇甫卓是四大世家年轻一辈，就已经造诣颇高，他的父辈们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人多势众，厉岩如果自己去寻死，怨不得谁。
于是暮菖兰舒臂悄悄在浓烈的烟雾里或划或撞，轻松引了一圈敌人，装做不支的样子退到结萝的前路上，结萝不得不靠紧她，一起解决掉围上来的世家弟子。
不同于瑕带有舞蹈和嬉戏一样的武术路数，结萝直率地要解决敌人而已，实在是比较靠谱的同伴。
皇甫卓在这个情况还能冷静地斩晕厉岩就让暮菖兰略失望了，结萝终于还是迅速毒翻几个追兵就毫不恋战地向厉岩跑过去。
“暮姐姐我们也跟过去吗？”瑕凑过来问道。
暮菖兰摇了摇头：“小少爷这边等下要去雪石路与他们汇合，他可是一点都不能打的，万一等下他离开需要我们帮忙呢？”
一席话合情合理，瑕只能忧心忡忡地目送着姜承、不对，是姜世离扛了厉岩携着结萝仓促地逃向大门外。
她转头看到她的暮姐姐面色无波地远远看着小少爷被父亲训斥的样子，打了个哆嗦。
暮姐姐从来都这么冷静，随时都能微微笑出来。
跟着暮姐姐她从来没吃过亏。
暮姐姐的决定从来都两全其美，既不费力也不得罪人。
瑕有点害怕。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