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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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殿。
这里是当今大唐天子后宫品级最高的董贵妃所居之所。李中在位八十年，未曾立过皇后，所以后宫之中，以董贵妃为尊。这鸾凤殿经过了数次修缮，如今雕梁画栋，斗角勾檐，华美到了极点，就是比起空置的椒房殿，那也是不逞多让的。
衰老的当今天子李中，现在就居住在这鸾凤殿中。虽然这明显和礼法不和，但是董贵妃和丞相江城联手，权倾朝野，纵然有人不服，却也不敢提出来。
所以，李中就被摆在鸾凤殿中整整半年。除了董贵妃亲自指派的太医和董贵妃自己，没人见到过李中。朝臣没有，李中的几个皇子也没有。
除了李治，另外几个皇子都是不争气的声色犬马之辈，就算董贵妃这么干，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最近半个月，驻扎在京城周边的神策军被频繁的调动，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东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天下即将要变天了。就连宫中那些最低等的小内侍和小宫女，都已经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氛围。
深夜两更时。
“你说，这天子到底如何了？”御膳房中，几个小内侍在偷偷的闲聊着。
宫中规定，下人是不可妄议朝政的，一经发现立刻处以极刑。这几个小内侍，也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躲在又大又乱的御膳房里聊着天。
“我有个兄弟是董贵妃宫里的，他在门口当差的时候偷偷往里面瞟了一眼，啧啧...”另一个清秀的小太监嘴里啧啧道。
“小叶子，你倒是快说啊！”另外几个小太监笑着推推小叶子，享受了一下吊人胃口的快感，小叶子才慢悠悠的开口。
“那天子，怕是不行喽！瘦的一把骨头，跟快没气的没什么两样！”
“不是说，是真龙天子吗？”一个年纪明显小一点的小太监怯生生的问道，“真龙天子也会生病？”
“切，小平子，那都是骗骗人的，糊弄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小叶子一脸的老成，敲着小太监的头。
小平子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抱住自己的头没敢说话。
“我可是见得多了，那些皇亲国戚们，都是肉体凡胎！”小叶子眼中藏着不屑，“像前两年的丽妃，最后被带到宗人府里，啧啧啧，那个惨样！”
像这些小内侍们，常年和宫中最阴暗的一面打交道，反而是最了解这些所谓的贵族的人。
“我估摸着，董贵妃也要动手啦！接下来的天子，该是那位和善的大皇子啦！”另一个内侍笑着说。
董贵妃早已把持了后宫，她的心思，就连这些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那我倒不这么想。”小叶子咂咂嘴，“你可别忘了还有三皇子呢！那三皇子可不是好对付的人！”
“三皇子早被董贵妃寻了由头，打发到西域去啦，就是回来，恐怕下半辈子就在宗人府里过啦。”年长的内侍老神在在的说。“咱贵妃娘娘占了先手，三皇子想翻盘，难喽！”
“好啦好啦，上面的主子怎么换，咱不是一样都得伺候么？”小叶子撇撇嘴，把那个最小的太监拉了起来，顺手将他暗青色的袍子上的灰尘拍拍干净。
“倒是希望三皇子能上去啊...贵妃娘娘太难伺候了，稍有不是就是直接拖走的...”小太监嘀咕着，引来小叶子一个头皮。
“噤声！出了御膳房，小心隔墙有耳！”小太监抱着头，眼泪汪汪地说，“那我去鸾凤殿啦...”
“嗯，去吧。”小叶子整整自己身上的袍子，对小平子挥挥手，转身走了。
小平子看着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眷恋。
“好吧，今天也得小心翼翼的...”
大地突然隆隆的震动起来，远处的宫门传来隐隐的呼喝之声！漫天的火光，映红了大半个天空！
“怎么回事...？”小平子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远处一条火龙冲破了宫门的阻隔，冲进了后宫，看它的方向，竟是直直的扑向鸾凤殿！
不，那不是火龙，那是无数擎着火把的士兵！
“叶子哥哥...”小平子呆愣的站在那里，颤抖的叫着自己最信赖的人的名字。
可是即使是小叶子，又怎能在这场帝国上层的变动中保全他呢？
鸾凤殿主大殿。
香烟缭绕，衣着华丽的女子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个白玉碗，散发出浓重的药味。
“陛下，不如你自己起来吃吧？”
“咳咳...”雕花的大床上躺着一位枯槁的老者，他面带死气，一看便知已是病入膏肓。
“星眸...朕已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要防着我吗...”
“那是自然。”慢条斯理的放下了白玉碗，董贵妃噙着微笑说道，“陛下的能为，臣妾这八十年见得还少吗？只有让陛下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臣妾才能心安啊。”
“星眸，你身为修道之士，还会怕朕一个凡人？”老者苦笑了两声。
“这世上，可不是什么都能用力量来解决的，修道士办不到的事情太多了。”董贵妃双手垂下，直勾勾的盯着老者。
“不过，有些时候用用也无妨，就好比臣妾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份名单...”素手轻轻一动，一本古旧的小册子出现在董贵妃的手中。
“看来陛下是很早就开始防着臣妾了啊...”随意的翻看了两页，董贵妃冷笑着说。
“连路都已经帮那个小子铺好了吗？”董贵妃一个个念着名单中的名字，“林宗那个老酸儒也就罢了，右丞相，大司马，骠骑将军，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大理寺卿...陛下的网撒的可够开的啊！”
随手将名册往边上一丢，“若不是臣妾抢先下手，恐怕陛下就会在这些人的“直谏”之下，将李治那小子立为太子了吧！”
“星眸...”老者摇了摇头，“轩儿很好，这我并不否认，但是他不适合。”
“轩儿的性子太温和了，朕在的时候，还能帮他弹压，但朕一走，有谁能帮他压住那帮老臣呢？”
“星眸，八十年了。即使对于修道士来说，这个年头也不算太短了，我不想再耽误你的修行...若是轩儿愿意，我可以让他跟着你走，修仙练法，长生不老亦是一桩美事...”
“星眸，收手吧。”老者眼神哀切，看着眼前容貌已经中年的女子。
“哈哈哈！你还是在防备我！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我！”董贵妃突然大笑起来，“把我请来的人是你，现在要让我走的人，也是你！”
她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陛下，你真当臣妾是什么玩意儿不成？想让我来便来，想让我走便走？”
“那个位子是轩儿的，谁都休想抢走！”
“陛下，你既然那么在乎那个小鬼，那臣妾就将他拿来，给陛下做个伴儿吧！”
“星眸！我并非是看在绣娘的...”
“不必说了，贱人生出的贱种，臣妾能答应陛下饶他一条贱命已经是臣妾最大的让步了！”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中，老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三日之后，臣妾便会昭告天下，宣布陛下已经驾崩，同时传位给轩儿。”
“不要妄想那个小贱种能做什么，神策军已经在京都附近聚集，那小贱种翻不了天！”
“陛下，你就好好看着，臣妾是如何将轩儿扶上真龙天子的宝座！”说到最后，董贵妃甚至有些癫狂，双眼闪烁着妖异到极点的星光。
踏踏踏踏——外面突然响起忙乱的声音，火把的光芒将外面映照得通红。大地在微微的颤抖，似乎有骑兵！
隐隐的喊杀声传来，而且还在快速的靠近！
“怎么回事？”董贵妃迅速起身，一头的珠翠叮当乱响。
窗外传来宫人惊慌的叫喊声，“娘娘，是三皇子，是三皇子！好多兵马...”
“三皇子率兵冲进来啦！”
“不可能！他哪来的兵？”董贵妃难以置信的喊道，声音都变得刺耳尖利！
她倏然回头，目光如蛇一般，死死的盯住了床上的老者！
“李中，是你？”
“不是我...咳咳...”老者反而欣慰的笑了笑，“看来三儿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啊...我们都小看了他啊，星眸。”
“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他有翻天之力！”董贵妃冷冷一笑，鸾凤殿正殿的大门被无形的力量轰然推开！
整了整繁复的长裙，董贵妃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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