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表姐表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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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萝拉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来接受黑魔王提前了接近十五年侵入斯班赛城堡的这个事实。她甚至还犹豫过要不要直接告诉父亲和母亲，眼前这个看似无害彬彬有礼的男孩会在十多年后掀起一场魔法界的血雨腥风。如果现在就能让他去见梅林，奥萝拉自己都想要给自己颁发一枚梅林勋章。
当然，这个想法最后被她打消掉了，奥萝拉决定采取一种更怀柔的方法来对付黑魔王——虽然现在对方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连漂浮咒的咒语都不知道，但是重生之前的事情让她对这个十岁的孩子也感到害怕。
一夜几乎没合眼的事实立刻就让这具九岁的身体有些负荷不住了，当奥萝拉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下楼吃早饭时，斯班赛夫人立刻关切地问她：“萝拉，你真的没事吗？”
奥萝拉对于昨天昏过去的解释是“看到舅舅一家人实在是太开心了”，当然，如果没有看到提前出现了的黑魔王，她一定会更开心。
“哦，没事。我很好，派翠西亚的生日要到了，我还在想应该送给她什么。”奥萝拉看了眼饭桌，汤姆坐在乔伊斯的左手边，乔伊斯的右手边空了个座位，应该是给自己的，但是奥萝拉决定还是暂时离汤姆远一点，她需要一点时间。
每次看到那双墨色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令人恐惧的绿光。
她撒娇一样地跑到了斯班赛夫人的身旁，因为乔伊斯的母亲七年前在一场魔法事故中去世了的原因，所以斯班赛夫人的左手边也空着在，这本来应该是奥萝拉舅母的位置。也正是因为舅母的去世，才让海因茨舅舅将乔伊斯亲手宠成了另一个当年的奥萝拉。
看到腻在斯班赛夫人身边吃早饭的奥萝拉，乔伊斯的脸色僵了一下，她对于这具身体名义上的母亲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只不过是纯粹不满于奥萝拉对于自己的回避而已。这些年阿本德罗特先生将她宠成了一位公主，也让乔伊斯有了一种自己真正是公主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穿越到了这个原本虚幻的故事中，她了解这个世界的所有情节和走向，知道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在未来几十年中都会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而她更是百分之百会成为日后站在这位无冕之王身后的女人。
乔伊斯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明显回避着自己目光的奥萝拉，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把关系和黑魔王搞得这么僵，日后自己就是有心提携斯班赛家族也是有心无力了。
果然金发女郎没有大脑。乔伊斯在心里暗暗想到。
奥萝拉在斯班赛夫人身边坐下后和她腻歪着撒了会儿娇，又和长桌上的所有人打了个招呼后——天知道要她说出那句“早上好，汤姆”需要多少勇气——就开始老老实实地吃东西。大约是因为有客人远道而来的关系，家养小精灵们准备的食物非常丰盛，当然，这种丰盛也就造成了向来讲究的贵族们所需要使用的刀叉又变得多了起来。
斯班赛先生和海因茨舅舅两人都在低声议论着德国近日的时局变化，这是所有绅士们在早晨最爱干的事情。喝着从中东远渡重洋而来的咖啡，手边放着还有油墨清香的《预言家日报》以及别的政治类报纸，在和亲近的人发表几句自己对于现在时局的看法，斯班赛先生一向和自己的大舅兄非常投缘。
斯班赛夫人的父母，也就是奥萝拉的外祖父和外祖父并没有随着斯班赛夫妇一起来到英国，他们的年纪已经大了，经不起远距离的幻影移形，于是便选择了在同一块大陆相隔不远的瑞士作为目的地。于是，斯班赛城堡里其实也就只多了三个人而已，海因茨舅舅，表姐乔伊斯以及——黑魔王汤姆。
奥萝拉一边吃着菲比最拿手的茄汁黄豆，一边低声和斯班赛夫人抱怨着。派翠西亚那个麻烦鬼看上了斯班赛先生送给奥萝拉的“梦幻飞扬”系列的魔法娃娃，已经吵着闹着要了很久了，这一次好不容易轮到她过生日，日子还没到就点了名说希望奥萝拉能够给她一个惊喜。并且非常不客气地表示看到那些魔法娃娃，她派翠西亚就一定会高兴得昏过去。
“看样子，我那天不光要带一套魔法娃娃过去，还要再把安妮女士给带过去，这样可以随时抢救昏迷的翠西。”奥萝拉当然并不是真正的不高兴，她已经过了喜欢魔法娃娃的年纪了，只不过从前的奥萝拉从来没有尝试过拥有朋友的感觉，所以现在和母亲抱怨自己好友的任性的举动也让她感觉到高兴。
一直安静吃着盘子里烤培根的乔伊斯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她侧头看了眼有些笨拙却努力遮掩着自己不熟悉刀叉使用手法的汤姆，立刻决定为自己找一点事情做。教导黑魔王怎么使用刀叉，这绝对是一种很妙的让他亲近自己的手法。乔伊斯高兴地想着，她前世看的小说里，黑魔王总是对第一个收留他的女人抱有一种雏鸟的心态。
乔伊斯立刻用手碰了碰汤姆的手，男孩子的手上还有红肿的冻疮，斯班赛夫人早些时候说过下午会请安妮女士过来为这个可怜的男孩子医治一下伤口，“汤姆，你知道怎么用这些刀叉吗？”
正用叉子叉起一粒小番茄的奥萝拉差点被咽到，虽然刚才一直都在和母亲聊天，但是前世那么多年的习惯让她早就养成了不动声色观察汤姆举动的习惯——这个习惯很多时候连成年了的黑魔王都很难发觉，更何况是现在还是个孩子的汤姆。她早就发现了汤姆对于餐桌礼仪的不熟练，但是她太明白汤姆骄傲的自尊了，从一上餐桌开始，汤姆就下意识的模仿着他们的用餐礼仪，如果没有人先吃茄汁黄豆，那么汤姆也绝对不会动它。
不过此刻，一直努力掩饰着自己过去的落魄的汤姆却因为乔伊斯的一句话而被打回了原形。乔伊斯的这句话并没有引起餐桌上别人的注意，这不过是乔伊斯一时兴起收留的孤儿罢了，他的身份还不值得斯班赛先生和海因茨舅舅停顿住他们正在进行的话题，而向来宠爱女儿的斯班赛夫人依旧苦口婆心地在劝导着女儿放宽心，不要和派翠西亚计较。
奥萝拉用眼角的余光看去，坐在长桌最末端的男孩拿着刀叉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清秀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这让他原本黑沉如墨的眼眸更加深邃起来。
奥萝拉听到汤姆清浅得像是呼吸一般自然的回答：“很抱歉，并不是非常熟练，阿本德罗特小姐。”
他那该死的自尊一定在淌着鲜血。奥萝拉幸灾乐祸地想，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汤姆是多么渴望拥有优雅的举止和高贵的出身了。梅林在上，看样子乔伊斯也并不是一个完全一无是处的人，她至少可以让汤姆隐藏起来的自卑无处遁形。
想到这儿，奥萝拉感觉手里的刀叉都轻快起来，但是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与汤姆为敌——或者是说，再火上浇油，激怒汤姆一把。黑魔王有多记仇她可是记得非常清楚，那些过去的片段闪过脑海，奥萝拉眨眨眼睛，出声打断了乔伊斯准备开始的教学。
“表姐，你们从慕尼黑过来的时候到过伦敦吗？”
乔伊斯不高兴地皱了一下眉毛，她并没有遗传到父亲那头灿金色的头发，反而是遗传到了外祖母的暗褐色，她的发色偏深，这样的表情让她一下子显得更加阴郁起来。
“到过，我们就是在伦敦遇到的。”乔伊斯说到这儿，又笑了起来，似乎为这次“美丽的邂逅”而感到由衷的愉快。
奥萝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我们”指的是她和汤姆。
她看了一眼安静注视着自己的男孩，笑了笑，用小女孩埋怨又娇气的口吻说道：“真好，父亲从来不让我去麻瓜多的地方，伦敦的街头好玩儿吗？”
乔伊斯立刻用了一种无知的眼神看向奥萝拉，或许是因为她上一世也是属于“麻瓜”的范畴，所以对于贵族排斥麻瓜这一套她表示嗤之以鼻：“奥萝拉，你应该亲自去看看的。”那表情好像她错过了什么稀世美景一样。
不过是在衰败的经济下落魄的伦敦街头罢了。奥萝拉在心里撇撇嘴。
“天气永远都阴沉沉的，寒风非常刺骨，很多流浪汉聚集在人多的街道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孩突然开口，克制而礼貌地回答了奥萝拉的问题。
接触到奥萝拉的目光后，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这让他原本清秀又有些苍白的面容更加生动迷人起来。
“哦，那可真遗憾。”奥萝拉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这样克制有礼的汤姆让她不经意想起来在那一世汤姆和她说过的第一句话。那个时候，她在三楼的女生洗浴室里正被几个女生奚落了一番，浑身的愤怒与委屈无处发泄，只能够咬牙跑到黑湖旁边狠狠用脚踹湖边的大树出气。
他就是那个躺在树枝上休息的少年，阳光零碎美好，他的身姿舒展成修长令人恋慕的弧度。奥萝拉现在都还记得那时汤姆唇边那一抹笑容，就如同方才一样，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嘿，美丽的小姐，你的金发灿烂得让我炫目。”
而她，也就在那时候，义无反顾地扎进了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现在再看起来，奥萝拉觉得可笑极了。那不过是汤姆的一层伪装色罢了，现在的他和当年的他何其相似，同样羽翼未丰，所以牺牲色相换得别人的好感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可耻的。或许他还在内心暗暗为乔伊斯的迷恋而感到好笑呢。
人一旦对于成功和名利的渴望太过，就能够放下一切，包括汤姆的自尊，以及他的自卑。
接下来的时间，奥萝拉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而乔伊斯反而兴致勃勃的和汤姆讨论起了英国政府应该如何应对这些流浪汉和英国经济大衰退的问题。
当乔伊斯说得双颊泛起红晕时，海因茨舅舅才不咸不淡地制止住了她：“乔伊斯，那不过是麻瓜的事。”
于是，乔伊斯再一次沉默下来。
不管是阿本德罗特家族还是斯班赛家族都是传承了百年的贵族世家，他们虽然不像布莱克家族那样对麻瓜深恶痛绝，但是也谈不上亲近。
奥萝拉看了眼安安静静开始吃着最后甜点的汤姆，挑了挑眉，不管是海因茨舅舅或者是自己的父母都没有提到过汤姆的血统问题。
是的，现在的汤姆不过是乔伊斯的玩伴。对于自己的父母，他与斯班赛一家毫不相干，而对于海因茨舅舅来说，他也不过是一个随着乔伊斯兴趣消失就可以随时丢弃的玩具而已。
可是，奥萝拉却又一种预感，乔伊斯对于汤姆的兴趣远不止这样，或者说，就算乔伊斯对于汤姆目前只是存有兴味，日久天长，汤姆也绝对会将他生命中的第一位“贵人”榨的干干净净。
接下去的早餐吃得索然无味，斯班赛先生和海因茨舅舅详谈甚欢，两人转战了书房继续聊天，而斯班赛夫人则要处理离开这些天贵族夫人们写给自己的信件。乔伊斯拉着汤姆跑到了草坪上去玩，汤姆也非常乖巧的扮演着玩伴的角色。
奥萝拉冷眼看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准备回房间去睡一个回笼觉。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后，她随意披了一件针织披肩便往楼下走去，只不过在拐角处看到了一道细长的影子。
是汤姆。
她突然非常肯定。
影子动了动，男孩的身影完全展露出来。
她看着眼前穿着得体的男孩，点了点头：“下午好。”
“下午好，斯班赛小姐。”他回答道，神态举止似乎与阿布萨拉克斯毫无区别。
奥萝拉默认了汤姆对自己的称呼，她想了想，又问道：“汤姆，你的姓氏呢？”
“我姓里德尔，斯班赛小姐。”对方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奥萝拉眯了眯湛蓝色的眼眸，她看着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汤姆，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真是一个不常见的姓氏，果真是一个谜。”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表姐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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