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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缘亦幻似梦难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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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鱼山庄
有鱼山庄地处新垣,与京城相邻。武皇时期经过多次扩建,现今的规模早已不是普通的山庄可比。庄内护院丫鬟庄丁众多,光是总管就有三位,更有朝廷的禁军镇守,其宏伟气派可见一斑。
而且有鱼山庄平时庄门紧闭不接受任何访客,庄里修习的弟子接受家人探望或获准外出时亦只能从山庄的偏门进出,除非是天皇贵胄驾临或是四年一次的开庄之日才会打开山庄正大门。
有鱼山庄每次开庄限时三日,超过时限正门关闭,只余偏门供人进出。所以,一般而言,首日开庄迎的都是些大门户的子弟,次日则是小门派的子弟,第三日大多是些没门没派的散户子弟。虽然有鱼山庄从没这么要求,但是多年来,已默成规。所以,和琊所在的陌门弟子是第一批到达有鱼山庄的。
此次陌门送进有鱼的弟子一共四十七人,几乎占去总人数的五分之一。所以,有鱼山庄老早就派出了大总管袁洛等在庄门口迎接。陌门这次带和琊他们进有鱼山庄的是八代长老鸿乙,和九代的两名堂主:虔信堂的道信和虔义堂的道恺。
长辈们互相寒暄着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众统一长袍的十代弟子,弟子们即便内心汹涌澎湃也谨守规矩,维持大门派的作风,不敢做出什么太过失礼的举动。只有和琊一人慢吞吞的走在最后,目光慢悠悠地四下打量。他的内心不如其他弟子一般激动,反而泛起的是阵阵的酸楚。
多少年前,他怀着一颗好奇窥探的心踏进了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有鱼山庄,却不想,一年时间不到,他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竟足以让他记上一辈子,甚至这一世,那些事情彷佛还历历在目,就好像这不过是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一样。
待走到和琊熟悉又陌生的风华殿,大总管和道恺各吩咐了弟子们一些注意事项及早已安排好的住所所在地。
有鱼山庄一共八个大院,每一个大院以八处大门名分八门,每一门则有无数房间。
有鱼山庄将陌门的弟子安排在了墨院和纸院,毎四人住一间屋子。
听到可以前往住处,弟子们就像被释放了一样终于不用再端着架子,毎四人一组轻快地跟着庄丁前往自己的住处。
因着和琊古怪孤僻的性格,本来是没有人愿意和他同住一屋的,还是陌门长辈们考虑到须得找人看紧了他也不让人欺负了去,所以便把武功最高的和述安排和他住一屋。而二弟子和啸则是受和思所托,主动要求与和琊住一屋。原本与和述最要好,平时焦不离孟的和韶不知怎么的最近与和述似乎起了矛盾,所以不肯与和述住在一起。这样一来,整个屋子就只有和琊、和述、和啸三人。
对于这第四人,有鱼山庄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也便先空着了。
和琊对所有的安排都无异议,只是,当三人被庄丁领至墨院的孤月门,和琊的心里便有些激动起来,隐隐有些预感到,或许,他们将要去的地方,将是他二十多年前曾住过的地方。
当庄丁打开听雨阁的门,和琊的心便如受了一记重击一般,那些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溺毙在这些水里,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
“和琊!和琊!你怎么了?!”最先发现和琊异样的是和述,此时他就站在和琊的身后,所以,当和琊突然整个人直直向他倒过来的时候,他大惊之下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和琊,随后,他发现,和琊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珠子一动都不动,饶是他跟着长辈们在外历练多年,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和啸也慌了手脚,惊了半晌才想起来是不是要找大夫或是长辈们来看看。倒是那名庄丁临危不乱,矮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和琊的情况,伸手在和琊的眼前晃了几下,果然见和琊的眼珠慢慢转动了一下,整个人也恢复了过来。
“七师弟,你怎么了?”
和啸见和述把和琊扶起,也便伸手欲拉一把,却不料和琊似是看不见他的手一般,自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和琊站起来后既不说话也不理另外三人人,而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踏进了听雨阁。
“啊!是你?你也住在听雨阁?”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带着惊喜的表情看着他,他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近那个人。
男子见他不理,也不气恼,反而更加的开心,展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向他抱拳道:“在下陌门道臻,这位是我小师弟道信,听雨阁还住着一位是我十师弟叫道陟。你我这都是第三次见面了,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没有理对方的问候,他只是走近了,更近了,他努力地想看清对方的相貌,却被迷蒙的双眼模糊了视线,他拼命地眨着眼睛,努力将酸涩的水雾逼回眼低,却只模糊地看到对方能让阳光都失色的笑容。
男子到底长的什么模样?为什么他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他走到男子的身前,凑得更近,他迷惑了,内心焦急万分,为什么?为什么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道臻!”
口中一声自以为惊天动地的呼喊,却彷佛只有自己听得到一般的轻喃。
这两个字是一个魔咒,一个能让美景破灭的魔咒。和琊的呼喊也不知是惊到了道臻残留的影像,还是惊醒了自己。
呼喊犹在耳边,心旁。
唯独,不见了那抹残影。
和琊木然的呆怔在原地,想伸出手,却清醒地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可是却又那么地真实。
只是,他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对方的模样?
他以为那是刻在他心底永恒不灭的容颜,他以为他生生世世都逃不开那个人。
可是现在,为什么任他如何想他都想不起来对方的样子?
是上一世太久远?还是他们的情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深切?他是不是已经在渐渐淡忘了那个曾刻在骨子里的人?
“修。”
耳边一声轻唤彻底粉碎了他的一切焦虑不安,那一声似吐在了他的耳廓,即润红了他的耳垂,柔软了他的心。
即便,他清醒地知道,这声轻唤,亦,不过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