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蛛丝马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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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敢相信。”屋里李不笑凑近来细细打量着苏洵易，“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苏洵易静静丢下这么一句，不再解释。
李不笑居然也就没有再问，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转向我：“陆姑娘。”
眼前的人正是听雨楼楼主李不笑。我应了一声，不知道这两人是要干嘛，更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是莫名其妙的，我刚才差点就能和赵一航说个清楚了。
想到这个我微微有点恼火。
“人在何处？”苏洵易食指点了点桌上的青瓷杯沿，问。
李不笑指了指墙角的一只箱子。
我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才又看清这屋子里头的一番情境，这里头竟放满了五彩斑斓的戏服，绫罗云缎，美艳之极。这屋子中间是一圆拱形的木隔，正对着我们的是一张梳妆台，上面放着脂粉颜料眉笔等物，这看起来是——哪个戏子的房间？
李不笑走过去打开墙角的铜莲纹木箱，里面赫然躺着一人，一身江湖人士不伦不类的打扮，脖子那里还很滑稽的贴着张狗皮膏药。
他此刻正全无知觉的被塞在这箱子里。
苏洵易抬眼看了看，低头喝茶。
“小玉兰是名角，派头万万不能少，自然要独住一间好厢房，他那么多戏服要抬进来，也就没人怀疑到这箱子里其实藏了个人。这地方闹哄哄的，说话最合适。”
李不笑兜着手面无表情的解释，我则突然想起杜旭的话，说他“人如其名就是不爱笑”。
苏洵易没有答话，起身摸过桌上的一把匕首，走到那状态前，用刀刃沾了沾那胭脂红的颜料。
李不笑的鼻子在空中微微嗅了嗅，兀自皱眉：“浔阳酒。听着名头响，实则余香短促，不好不好。”
我想他是在说我身上的酒味，因为接着他就朝我看过来：“陆姑娘喝了不少啊。”
我扰了扰手，没答话。
箱子里那人突然动了动，惹得我们都朝他看过去。
他醒来了，像是完全懵了似的，猛的一下抬头从箱子里爬起来。
“醒了。”李不笑静静道，不知是在对谁说。
那人一脸惊慌的看着我们三人，忙不迭的从箱子里爬出来。
“我——我是在哪儿？！”他开口，尖尖的调子有点难听。
“箱子外面。”苏洵易在他面前蹲下身去，伸手拿那匕刃敲了敲箱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是一脸静漠，然而地上那人一见那刀子上血红的一片，吓得登时就乱抖起来。
“好汉饶命！不——大侠！大侠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大侠饶命！”
“噢？”苏洵易静静地抬眼看看他，情绪不明的发出一个语气词。
“大侠饶命！我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是个老实人呐大侠！……这位公子！这位公子！”他突然朝我爬了两步，来抓我的衣襟。
苏洵易沉默的用手里的匕首轻轻在这人枯瘦的手上打了打，他就跟被烫着一样的把手缩回去了。
我则完全呆了，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吵死了。”李不笑出声，那人的求饶声就戛然而止，哆哆嗦嗦在地上伏着。
“看来根本就是草包一个。徐半仙？起这种名号的，果然不出所想。”李不笑轻嗤一声，但是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徐半仙？这人？！
“听说你会治疯病。九年前……三里村的李瘸子是你治好的？”苏洵易丢下匕首，抬手点了点额角，“是有这么件事吧？”
那人愣了愣：“是——是有这么回事。可公子您听我说！那是我和李瘸子做的一出戏啊公子，那李瘸子看上同村的姑娘小环，可是他是有老婆的！别看他是个瘸子，人可花的很！他想休了老婆又没说辞，只好来和我串通装疯卖傻，我则假装说她老婆克夫命硬，就这么才逼走了他老婆！我当时想着……这这这‘治好了’是我的好名气，就答应了！就是我们做的一出戏呀！”
他絮絮叨叨一下子将事情抖落了个清楚，苏洵易点了点头：“你是大夫？”
“不是！不是大夫！小的是个、是个神棍……挣那子虚乌有的钱，哪里会看病……小的就是混口饭吃！”他慌里慌张的解释。
苏洵易嗯了一声，垂眸看了他一眼，拎起他腰上一个灰里透白的猫眼串子：“生意不错？”
李不笑居然在此时轻轻嗤笑了一声。我看他一眼，不知道他们这都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是……”地上的徐半仙嗫嚅着，舔着嘴唇，眼珠子乱转，苏洵易的那只手又百无聊赖似的去摸那匕首了。
“是遇着了一桩好生意！”那徐半仙急急开口，“收了些定银，才有了几个闲钱。”
“说来听听。”李不笑在一旁开口。
“就是王员外的老婆最近身子不爽快，怀疑是沾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因为那李瘸子的事……小有些名气，所以……所以……”
“你不说实话啊。”李不笑显然没有苏洵易的耐心，他截断那徐半仙的话头，抬手就将点了那徐半仙身上几处大穴，那人软软的瘫在地下，一脸惊恐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公子！”
“那我现在就放你走，有好些人可是在费劲了心思在找你。你若活得出三日，我倒就相信你有本事了。”李不笑脸上仍旧没表情，道。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谁在找徐半仙？
徐半仙脸色灰白，咽了咽口水不说话了。
“王员外家的生意都是小事，谢家的生意才是大事。”苏洵易淡淡道，垂眸看着地上的人：“听说徐半仙出神入化，有再生造化明人心智的本事，连谢氏山庄的老庄主都惊动了。”
提到这话，地上的人眸子一暗脸色惨惨。
苏洵易起身喝茶，不再看他。
“我们可对你的性命没甚兴趣，别人就不一定这么想了。”李不笑开口，将歪斜在地上的人一把提起在椅子上，“你若是老老实实说话，我倒有心留你一条命。那天若不是我的人到的快，徐大仙人此时恐怕早在阎王殿里喝茶了。”
“我我我——”那人哆哆嗦嗦的看着李不笑和苏洵易，可是他的表情已经安分下来，看来李不笑说的是真的。
“我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说!求公子保我一条小命！我说我什么都说！”他仓皇的许诺，眼神在眼前这二人之间移来移去。
我没想到苏洵易和李不笑还干起这威胁人的事情来了，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口渴，同时感觉头闷闷的。我打量了下桌上，只有酒壶没有茶壶，只得做罢。
“你不会治疯病，谢氏山庄如何找得你？”
“小的就是因为九年前李瘸子那事，得了好处，所以后来贪心多用了几次这法子，所以名声倒真传出去了，远近的不少人都找我作法看风水，这八九年倒真活得自在。”徐半仙道，“后来我来了朔城，就打算在这地方安定下来，也是怕在以前那地方有人揭了我的老底。嗨，其实明眼人也有看出我的鬼名堂的，但终究人还是信这些个，所以也没人把我怎么样，倒越发说得我能耐了。就前些日子，谢氏山庄那少庄主，叫谢志清的，突然找着我，说家里有个病人要叫我看看。”
李不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谢氏山庄的名号我再不济也是知道的！哪里敢上那里丢人去！我也就把这情况跟那谢少庄主老实说了，”他咽了咽口水，看着苏洵易和李不笑：“可是那人不信！非说要去治治看！你说我这么个哄骗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这堂堂谢氏山庄的当家人，倒糊涂了呢！”
“后来那人给我留了一百两定银，说过几日就亲自带着他兄弟来——就是那要我看的疯子，叫谢志安的。再然后阵仗就闹大了，据说连那老庄主都惊动了，还派了人请了我住了好院子，让人守着。我……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阵仗啊！那时候真是想溜都没胆子溜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朔城东岳街那处宅子？”李不笑问。
徐半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再后头你们也知道了……我还想着用个什么法子搪塞这事情呢，那谢志安就死在路上了。”
一时间房内寂寂无人说话，那徐半仙打量着苏洵易和李不笑，又小声开口：“人真不是我杀的！我哪有那本事啊两位公子！我连那人都没见呢！也就是得了这一百两银子，白捡个好处！据说……据说那谢志安是曾经的武林第一高手苏洵易杀的，身上有那人的剑痕！你们应该知道罢？！万万不该怀疑到我身上啊！”
苏洵易居然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是谢志清亲自来请的你？”
那人点头：“是这话。”
苏洵易点了点头，看向李不笑：“问完了。”
李不笑会意，抬手一点那徐半仙身上几处，那人就瘫倒过去了。
“你究竟有何想法？谢志安之事一出，你便叫我想办法捉来这人，这人可根本就是个草包。”李不笑将那徐半仙提溜回箱子里，又把箱子锁好。
“说得正是。”苏洵易道。
“什么？”
“他是个草包，谢志清居然没看出来……还如此坚持。这事实在做得有失谢氏山庄的水准。”苏洵易静静道。
“也许是兄弟情深，但凡有用的法子都想试一试呢。”
“如此这般的话，谢家要找的人可就多了去了，这江湖之上有本事的人不少，何必非是这么个神棍，还是个骗吃骗喝的草包。”苏洵道。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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