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五月危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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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光辉属于极远的世界，
你只遵守一诫：保持纯洁！
——尼采《星的道德》
沃尔特•冯•勃劳希契，一位细腻敏感、出身于旧帝国近卫军的传统军官。他的相貌不可谓不英俊儒雅，举止不可谓不高贵得体，但他过于谨慎和注重权衡的性格却让他给人留下一种难以在关键时刻交付命运的印象——诚然，过去的参谋总长塞克特将军更加冷淡，甚至到了难以接近的程度，但从士兵到军官都能感受到这位严峻将军内心的炽热火焰。而勃劳希契在国防军和纳粹党力求不偏不倚地协调使得军官团——尤其是拥有厌恶政治传统的陆军总把他划归到“另一边”的阵营之中。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另一边”曾对他寄予厚望的希特勒却有些懊恼的发现这个政治上竭力保持中立的新任陆军总司令远远没有他料想中的那么听话。勃劳希契就这样夹在希特勒和军官团的利用和排斥中艰难地执行着作为一名陆军总司令的职责，如果他日后能够有所追忆，恐怕会十分赞同凯特尔将军那句充满抱怨的名言：“我从未想过，接受了这个职位会为我带来怎样的灾难。”
“据说元首在4月21号召见了凯特尔将军。尽管我不能确定，但我想这多少与捷克斯洛伐克的事物有关。”勃劳希契轻轻地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和德国接壤、并聚居德意志人的国家只有两个，奥地利与捷克斯洛伐克。”
“或许这样的一个国家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早在1918年它对我们提出过分的领土要求时就应当意识到它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二十年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不足以成为历史，而就世界的政治格局而言则更像是一段插曲。”尽管不是希特勒的崇拜者，但在谈论捷克斯洛伐克时经历了帝国时代的老旧派军官们多少会有些愤愤不平。这个新生的国家诞生于1918年奥匈帝国垮台之后，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并不庞大的国土面积上却继承了奥匈帝国最复杂的民族问题，并且20年来一直未能完全解决。捷克斯洛伐克国内有 100万匈牙利人，50万卢西尼亚人和 325万苏台德日耳曼人，即便是在 1000万捷克斯洛伐克人中占 1/4的斯洛伐克人，也要求某种程度的自治。这些民族都依恋不合地仰望着他们的“祖国”——匈牙利、俄罗斯和德意志。虽然苏台德人除了曾是组织松散的神圣罗马帝国的一部分外从未真正归属过德国而只归属过奥地利，但奥地利作为新德国的东方行省已经不复存在了，成为强大的德国的一部分继而成了相当一部分苏台德人的渴望。
“路德维希，请先别这么轻易地下定论，在元首召集到我们这一级别的军官前我们还有时间从长计议。”勃劳希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在进行重大问题的讨论后，这是勃劳希契所采取的一贯的方式——把所有令人头疼的问题先挂到一边，大家围在圆桌前讨论些其他的容易达成一致的话题，似乎这样问题就可以真的被解决了一样。
贝克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我并不认为那需要多少时间。就像我并不认为我们还剩多少时间来从长计议一样。”
尽管贝克并不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但确实如他所言，元首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到了5月5日，贝克便十分震惊地听闻了元首准备动用“绿色方案”的命令，这是德国军队在布伦堡时代针对捷克斯洛伐克可能的威胁而制定的，旨在为了预防敌人的优势联合力量可能发动进攻而先发制人。贝克立刻回忆起来在去年11月15日那场决定性的会议上希特勒针对捷克问题的发言：若有一天帝国的东部爆发战争，对捷克人的突袭应当“以闪电式的速度来进行”，而且可能“早在1938年”即予执行。
感受到极大不安的贝克立刻给勃劳希契将军上了接二连三的措辞激烈的条陈，坚决反对这种行动。在贝克看来德军尚且没有足够的力量来进行一场闪电式的征服，而英国和法国的态度则有可能将德国拖入一场欧洲大陆的混战之中，这位生性秉直的将军特意在“德国的前景将一片昏暗”下加上了意味深长的着重号。然而这份报告很快便石沉大海，同样沉到海底的还有贝克的心。他将永远记得当他执意要求面见元首时那令人沮丧的对话：
“上将，我无意发动一场新的战争。”
“作为一个国家的元首，我希望您能为此做出担保。”
“军队是政治的工具。您的职责是完成任务，而不是讨论。”
5月20日，总理府。在这一天元首接过了凯特尔将军呈送的“绿色方案”的修订计划。与贝克所关心的“战争会不会爆发”不同，元首更在意“战争怎样爆发”。他拒绝了凯特尔“不必有借口或理由就凭空进行战略进攻的建议”，因为在这个有了世界性契约的新世界里，一场没有任何理由的不宣而战可能会引起严重舆论谴责，使德国陷入道德和局势上的不利位置。而第二种方案“在经过一段时期能逐步导致危机从而导致战争的外交谈判之后再采取行动”，也同样被否决，元首认为这会引起捷克方面的警觉和防范。
“我的元首，陆军时刻听从您的意见。”办公桌前的凯特尔突然脚跟并拢，对元首猛然立正，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位带领了德国完成了德奥合并的天才会想出一个更天才的方案来。
“如果我们能够以一个偶然事件得到名正言顺的契机，是否更有利于我们在国际上做出无辜的申辩呢？”元首手中的笔在纸上轻轻地画了个圈，图上了一个准星。
“可坐等这样的事件发生，不也在给对方时间么？” 凯特尔不解地问，他不觉得这个计划和之前自己提出来的第二个方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那不是军人应该关心的事情。”元首对凯特尔露出合乎礼仪的礼貌微笑。您的计划完成得很好，凯特尔将军。”
凯特尔听出了元首话中的意思，他有些不解地望着元首嘴角的笑容，行了一个军礼出去了。
随着凯特尔的转身，元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没有什么比制造一个偶然的事件更简单的了，比如提出一个捷克政府无法接受的要求，再比如“在对德国虎视眈眈的捷克举行的示威活动中，德国驻捷克大使被暗杀”。就不久之前三月的德奥合并中，针对奥地利可能会表现出的拒不合作，元首也一度考虑牺牲驻奥地利大使冯•巴本，使之成为一场名正言顺的干涉的导火索。
德国的驻外使节是随时可以为新德国牺牲的。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五月危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