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明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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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追寻一个不会悲伤的明日。
直到那之前不会睁开双眸。
【 】
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拂乱了颊边整理得服帖的头发。我站立在海边的沙滩前沿，陪着正在我一旁的人。
现在是夕阳濒临垂落的时段。偌大的海滩上人迹罕至，安静得只剩下了海风呼啸的声音。安静得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海浪冲刷沙滩，符合着心跳的声音。
站在我一旁的青年眺望着落日的天空，唇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一瞬间我感觉喉咙像是被针扎似的，安慰的话语全数堵在心中无从泄漏。
他的确是在笑着的，我能够确信这一点。但是莫名的我从中读出了更多的讯息。那是悲伤和怅然失若。安静的陪同着这个令我尊敬的人，我凝视着残红一片的天空默然。
「可以告诉我这里有着怎样的风景吗？」青年这样说着，语气里包含着不舍和留念的情绪。风吹过他褐发，以及蒙在眼部上的白色绷带，纯白的绷带微微浮动着露出一点青年的眼皮下部，乌黑的一片有些骇人。
青年的声音有些虚弱，透漏出丝丝憔悴和无力感。
我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想了想尽力描绘出我所看见这片的模样。
「是。这里很美丽。现在是晚间的时段，不论是天上的夕暮还是海上波澜四起的浪花都有值得一看的价值。」公式化的回答。但是我绞尽脑汁还是找不出对方想要的答案。
毕竟我并不了解这个人。按理而言我应该不会和这位有所接触才对，因为前些日子的一场意外导致了目前的状况。对这位大人而言，是件残酷的事。
我是隶属彭格列的人员。具体的工作是负责整理一切归属于云守大人的资料、信件。所以和云守大人的接触在彭格列中还算略多一点的，在我的认知里他是个很了不起，很强大，并且对常人不屑一顾的人。
而我刚才有提到的在我身旁的这位大人则是彭格列的Boss。我想大概也只有像首领这样的人才会和云守大人有所交集吧。之所以现在我会和Boss一同站在这里一切都起源于前日某个扫荡某个家族任务中出现的意外。
云守大人的强大是公认的，被誉为彭格列中最强的守护者。那日我并没有出战，所以不了解详情。似乎是云守大人在孤身一人深入，在最后的时段与对方首领对峙时被暗杀。
当然，这个消息在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彭格列。不可置信也好，它是实际发生的现实。而在第一时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首领，我不确定他是怎样想的，总之一定与悲伤挂钩吧。
这次强制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是首领。彭格列最近树敌较多，已经到了不得不去处理的状态。分配不合理也不能怪首领，全都是家族人员过于忙碌的问题。
也正因如此首领把云守大人出事的责任全然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最初的几日不吃不喝，不会见任何人，甚至连睡觉都免去。这样任性的行为首领从未做过，他是个不愿让他人担心，很温柔的首领。
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吧。首领一定在自责吧。
过了几日情绪状况才渐渐的恢复，首领终于面对了现实。多日不吃不喝导致了首领身体暂时的虚弱，再加上之前的操劳免不了修养这一环。最终首领的决定是回来日本这边看看，然后再重新接手家族的琐事。
之所以选中我，而并非他人来陪同首领应该是仔细考虑后才决定的吧。因为我们并不相识，所以我才不会在旅途中一个劲地安慰他，或者说起难过的往事。并且我是云守大人身边的人，多少懂得一点关于云守大人的事，首领说起来更好沟通一点。
没有和云守大人真正接触过的人，恐怕都逼他如惧怕鬼神吧。何况我加入彭格列的时间很早，值得信任一点。与首领同为日本人。
而首领眼上缠上的绷带，并非是他有眼伤。具体的缘由我也不大清楚。那是在坐上专机前他自己一点点缠上的。
「是么……这样啊。」首领的笑容还是没有停止下来，他的声音飘忽在空气里让我觉得有些虚幻起来。
「请问首领您之前，有来过这里吗？」
如果不是重要的回忆之地，那么必定不会选择来这里吧。
「恩。曾经在中学的时候和大家来过一次。对了，安井你不用叫我首领，叫我泽田就好了。我，暂时不太想作为彭格列的首领和别人相处。」首领的命令我是不敢违抗的，虽然有违理解，我还是听从了意见。
「是的。泽田先生。」
直接叫姓氏的话太过失礼。
「安井，你能看见在左边一点的地方有一座白色的高大建筑吗？」首领问着我，很自然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安井纪左。我的名字。
我顺着首领的描述朝着海滩的另一边望去，那边并没有看见那样的建筑。
「对不起，我并没有看见。」
「看样子应该是撤了吧……这样的话还真是遗憾呢。」首领撤下了笑容，微垂扬起的头，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出声来打搅首领的思绪。
「差不多时间离开了。」
「是的。请问下一站是并盛中学，对吗？如果是的，我马上去备车，请首领稍等。」
「恩。麻烦你了。」
「那么我先行一步，泽田先生有什么事请随时呼叫我。我会尽快赶来。」
说罢我便赶紧朝着一旁的停车场走去。
首领站在原地的身姿挺立着，不知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光景。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云守大人存在的画面吧。
【 】
属于那片海域的记忆正在泽田纲吉的脑中逐渐消散着。
等待安井离开后，他又开始这么多天来每日纠缠不休的自责。
如果他并非彭格列的首领，没有发出那样的命令，被暗杀的人是他，一切应该就完全不同了吧。
那么他就不用被迫与一直以来相伴走来的那个人分开。
攥紧的手心印下了深浅不一的指痕，差一点就快磨出血液。
象征着罪恶的该死的继承血液。
泽田纲吉蹙眉，最终还是松开了拳。
他不能不振作起来。作为彭格列的首领他要背负的远远不止个人的恩怨。如果再这么消沉下去，很可能离他而去的就不止云雀恭弥一人了。
忍不住心中叫嚣的声音，无时无刻仿佛按下了单曲循环的按钮，折磨着他不得不去面对。
你是害死他的。
曾数次想要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却无能为力。甚至连最后葬礼及参拜都没有参加。
内心堆砌起的痛苦超出了心脏能够承受的负荷。
他甚至想要怀疑，此时正在跳动的这颗心脏，是虚假的。他的灵魂早已随云雀恭弥而去。
多少次，在他存在的时光里这颗心脏究竟跳动了多少次呢？
不及人生的二分之一。溢出的感情却足以埋没剩下的二分之一。
不会回来的人永久的消失在了回忆里。
无从寻觅，停留在了时间的过去。
即便少了云雀恭弥，地球也还会照样公转自转，受到影响后不可能一辈子消沉下去。
缺少了这个人的存在，好似他心脏中的首席位空置。空荡荡的什么都摸不到，触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论说多少次都无法传达出去的救赎。
谢谢、谢谢、谢谢。
无论想多少次都无法述说出去的话语。
他想他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的。至少要用什么来赎罪。
眼泪这种东西只会更深一层次的加深他的罪恶感。
可是他做不到此刻就与他一同沉眠。
所以需要再等一等，等到一切都平息的时候。
只是他很害怕。
害怕他等不到了。
等不到迎来饶恕的那一天。
没有人责备他，反而在安慰着身附如此罪恶的泽田纲吉。越是这样，他就越来越感受不到轻松。反而更加沉重、沉重。
说不难过和没关系是在说谎。
因为，那是距离他心脏最近位置的人。
从多年前便一直相伴，助他一臂之力，给他安心感的男人。
虽然本身的存在是向往自由和挣脱约束的浮云，却还是为了他留在了彭格列。
说笑的日子、单方面畏惧和被打的日子、互相扶持的日子……太多太多数得眼花缭乱。
不论是哪天都必定有存在意义，是珍贵的宝物。
他不会后悔与云雀恭弥相识。却后悔与他相知，将他一同拉到了地域的深处。
深渊的更下面是死亡。
他想，这次该是他去相伴的时候了。
直到那之前都不能说出那个名字。
如果他在此时此刻摘下了绷带，必定会舍不得回去吧。记忆里存在的太过美好，虽然在转瞬即逝间变换。
他突然想起了云雀手掌的触感。那是具对他而言略宽大的手掌，掌心有着常年握拐的茧。此时阖上眸，又重新浮现。正是这张手掌的主人，给了他太多太多。
【 】
在去过海滩之前还去过很多其余的地方。唯一没有去的，最后一站便是并盛。
我在将首领护送到并盛中学门前时便被强制性的赶走，一个人回了总部。他说他只需要在门前站一会儿，不需要进去，所以不用我的搀扶。
在旅途的大半时光里首领从未跟我说起过有关云守大人的事。只是在询问着有关景色和环境变换的问题。最后在去并盛中学的路上，他谈起了云守大人。
粗略的提及。我就可以定义首领心中云守大人的位置。
天空可以包容浮云，而失去了浮云的天空就像是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变得不完整。首领说，他缺少的是心。
失去了帮云守大人整理资料这层身份，首领安排的是我在他手下做事，照样还是整理的工作。放任首领不管这种事是不可能，家族里的人有安排暗中护卫时时刻刻盯着首领。
在短暂的相处中，我大致上了解了首领的为人。果真如传闻中那般没有威严的架势。出乎意料博得我好感和信任的首领。
连我都不禁开始为首领的处境担忧起来。
一定处于很痛苦的困境中吧。
【 】
如果将一切视为梦境。
理想状态是仿佛只要拆下绷带，下一秒照入眼中的就是阳光。看见的就是熟悉的身影。
而现实状态是蒙蔽双眼，睁开时没有分毫期望。
隔绝了光线的世界是梦境之外的真实。
等待拆下后迎来的便是这让他惧怕的梦境。
品尝“真实”的美好，遗忘“梦境”。
身临处是多年前的时光。
【 】
泽田纲吉摘下了蒙在眼眸上的绷带。
第一刻迎来的还是无边的黑暗。
黑夜里看不清事物，他扶上胸口。
回归“梦境”的时候终会到来。
【 】
多年后我已经退出了彭格列。最后时机得到的消息是遗憾的，彭格列首领逝世的消息。
我坐在椅子上想起多年前相处过的那个青年。
他有我不懂的情感。
我在他不同的世界。
若两位安好，则好。
【 】
不曾说爱。不曾亲吻。不曾做一切爱人们该做的事。
甚至不曾定义。
只是纯粹感觉在身边就希望让时空静止。
保持平衡不变的关系。
支持与包容。
简单的，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述说出口的感情。
消亡在夜空里。
迎来“真实”。
【 】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
至少请容许我说句。
「我喜欢云雀学长，一直以来都是。遇见你太好了。」
那是“梦境”里唯一的真实。
【 】
追寻一个不会悲伤的明日。
直到那之前不会睁开双眸。
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重归梦境之时。
在彻底沉眠之前，请再握紧一次手掌。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明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