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说》三987.

58、似是故人来.

　　“我终于找到你了!”满是欣喜的口吻.

　　我愣愣望着冰雕猫熊,纳闷到底是他会腹语呢还是我能听到画外音.

　　“这些日子我找得你好苦啊,小燕子!”

　　小燕子?!我扭头一看,原来旁边冒出个年轻人,正一脸哀痛地对卖零食的姑娘倾诉心声.

　　“小燕子,我和隔壁卖豆腐的王大姐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误会我了.为了找你,我把乡下的房子卖了,以后我们好好生活行不?”

　　“阿牛哥,”叫小燕子的姑娘红了眼眶, “你来得太晚了,为了给我娘治病,我欠了钱老爷五十两银子,就要嫁给他作妾了.”

　　这对苦命鸳鸯的苦情戏演到这里,我开始四处张望,估算着钱老爷该出场了,却发现猫熊一言不发,将零钱放在摊子上,拿了串冰糖葫芦准备离开.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该说什么? 你好?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楼姑娘身体好不好?你们……

　　“你们这对狗男女!”这么没有素质的话不是我说的.是个衣着华贵的猥琐大叔说的.

　　“我让你今天老实呆着,准备进门,你却和旧情人幽会!跟我走!”猥琐大叔一把拉住卖零食的小燕子,情郎阿牛哥见状想上前,却被两个打手按住.

　　“姑娘,我弟弟想吃糖葫芦.”我朝小燕子和蔼地笑道,手一伸,抓在大叔的手上.

　　“什么葫芦,你……啊啊啊”猥琐大叔气急败坏地开口,接着吃痛地叫唤.

　　我的手加了几分力,一旁的打手见状想冲过来,郑泰露了手功夫,点住了他们.围观的群众纷纷叫好.

　　“不错!”我赞许地向他竖了竖大拇指,又对猥琐男和颜悦色地说: “这位姑娘欠你的五十两,我替她还了.你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大爷认识熙安王…”猥琐大叔直嚷嚷.

　　“原来是那位变态小王爷啊,” 我笑得越发和蔼,轻轻摇了摇头,手上更加重两分力道: “我练的是千蛛万毒手,你手上的指印只有一个月后吃了解药才会消失,不然会七窍流血而亡.这一个月你若是不愿安分守己,大可以去求杨翌之为你解毒.”

　　“哼,咱们走着瞧!”

　　“走什么走,先找钱吖~我给的可是一张一百两.”

　　钱老爷涨红了脸,留下五十两银子,领着手下落荒而逃.

　　人群散去,我又掏出一张银票,合着那五十两一同塞给小燕子,交待他们离开此地去别处好好过日子.而猫熊不知何时已经没入人潮不见了踪影.我压下莫名的情绪,带着郑泰逛逛市集.

　　“东方姐姐,刚才你好厉害喔!”郑泰兴高采烈地啃着第三根糖葫芦.

　　我摸摸他的脑袋: “这不叫厉害.当一个人有能力的时候,要勇于伸张正义.”

　　“那没有能力的时候呢?”

　　“那就去鼓动有能力的人见义勇为呗!这个‘量力而行’的道理你可要记住了.”走进飞花非花客栈,我泰然自若地拉着郑泰在空位坐下, “像这种大张旗鼓的,就叫自不量力.小伍哥,上一壶好茶来!”

　　小伍哥战战兢兢地穿过几十名戎装护卫,把茶壶放到桌上,犹豫地开口: “姑娘,这……”

　　我轻轻一笑: “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这位姑娘的声音和口吻,倒有几分神似本王的一位故人.”一贯慵懒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威严.

　　我平静地举杯自饮.郑泰的目光好奇地溜达了一圈,落到我身上,悄声道: “东方姐姐,他在和你说话.”

　　“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他在和我说话呢?”我挑眉.

　　郑泰更加迷惑: “因为这个大堂里就只有你是姑娘家啊!”

　　呃……

　　“这位王爷的声音和口吻,倒有几分神似本姑娘的一位故人.”我的脸对着大堂中央,眼睛望着右边的郑泰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看,虽说这里只有一位王爷,但是像我这样可说是自言自语,也可说是发表看法,却不是在和他说话.”

　　郑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哦.”

　　“这位姑娘,是本王鲁莽.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住处,本王也好登门道歉.”语速虽慢,语气却很谦逊.

　　我按耐下惊讶之情,镇定地调转目光.

　　一样俊魅的容颜,一样倨傲的眼神,一样慵懒的气息,然而,他的表情多了几分真挚.杨翌之自那张华美至极的镏金大椅上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摆,不慌不忙地走到我旁边坐下.

　　他穿的是一件质料上乘的白底长衫,上面印有黑色字体,在宽大白纱外衫的掩盖下隐隐透露.黑滑长发绾起些许,露出右耳上精致的玛瑙耳扣.简约中尤显华贵,阴柔中不失傲气.嗯…果然不负“衣类杨翌之”的美名.

　　“本王的这位故人,也总是喜欢走神.”杨翌之突兀地再次开口,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既温柔又忧伤的笑容,看得我目瞪口呆.

　　“在这世上,只有她会骂本王是变态,只有她会说俏皮的话来气本王.与她有关的事,件件俗不可耐,就算舍身救人,乔装易容也没什么奇怪.” 杨翌之说着说着,目关竟然宠溺起来,夹杂一丝哀痛, 两手都搭上了我的左手, “可是她割断红绡的时候,本王想的却是为什么和她落崖的不是自己.”

　　听到这里我一个寒战,下意识甩开了他的手,直觉想说要怨就去怨你亲妈,别来怨我,但瞧他不以为意地再次握住了我的小手,笑得大地要回春,说起话来慢慢吞吞拖拖沓沓快赶上唱戏的了: “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女人敢忤逆本王,” 我不由自主地皱眉,杨翌之的脉脉笑意倏忽消失,琉璃眸中闪过凌厉狠绝, 语气却愈发轻柔: “娘子,为夫送你的龙纹金镯呢?”

　　我宁可相信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也不愿承认作者已经黔驴技穷,所以我神色自如地用空闲的右手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还得空以眼神安抚了一下变成看大戏表情的郑泰,舒展了脸上有些僵硬的肌肉: “呵呵呵呵,本姑娘复姓东方,闺名神奇,就是那个‘好神~~~~奇’的神奇,”我荡气回肠地嚎唱了一句孙燕姿的歌曲, “并非王爷的娘子.”

　　“东,方,神,奇…”杨翌之高深莫测地看着我,我心里直打鼓,练葵花宝典的是东方不败,我练个九阴九阳葵花非花,我爹在客栈登记假名也要登记个东方神奇…

　　“呵呵呵呵,名字是我爹起的.我爹不是仙后,他也不叫李秀满,他叫李筱珑!”我感觉自己会越说越离谱,赶紧打住.

　　杨翌之“哼”了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我: “你爹姓李,你为何姓东方?”

　　“李神奇,我神奇,他神奇,多不好听!所以我跟我娘姓.”我镇定地解释.

　　“你家住何方?”握着我的柔荑的大手收紧了几分.

　　“东方.”

　　杨翌之一语不发,表情薄怒含怨,看得出极力克制的痕迹.我不愿再火上浇油,也就静静地坐着任凭他看个够.

　　良久,郑泰讷讷地开口: “王爷,想必你是认错人了.那五十两也还给钱老爷了,你就不要为难东方姐姐了.”

　　没想到小正太有点头脑,推测出眼前这人是熙安王,我赞许地朝他笑了笑.

　　“是本王失礼了.” 杨翌之松开手,恢复闲散自负的德行,话锋一转,缓缓说道: “若是她化成灰,本王照样认得出来.” 他站起身,向护卫摆手示意,一群人和一张椅子有条不紊地离开了客栈.

　　杨翌之走了几步,背对着我,口吻非常从容相当不迫: “就算她想化成灰,她已经化成了灰,也注定要和本王的骨血化在一起.”言罢,潇潇洒洒地迈出了门,留下胖掌柜,小伍哥和郑泰一脸惊怂地注视着我.

　　“达官贵人总是小肚鸡肠.今天我得罪钱老板,算是拂了这位王爷的面子,真是有得有失哇!小伍哥,快上两道好菜来给我压惊!”我故作哀怨地嚷嚷,心中恶恶地赌气,俗吧俗吧,有本事就把剩下的两个一次性全扔出来,世界有多小,亲妈告诉你!

　　“客官,您吃点什么?”小伍哥对一位刚进来坐下的男子问道.

　　“一碗素面,两个素菜包子.”语调平淡没有起伏.

　　我第一次遇见他时,看见的是一个背影.眼前这个白色的背影,没有丝毫往昔熟悉的气息,不是竹林中脆弱无力的背影,不是修竹庵坚强安定的背影,不是织女庙含糊难料的背影.

　　只是一个遗世孤立的背影.

　　我知道那张几个时辰之前见过的脸,也不若从前的意气风发.他本该是个恣肆的男子……

　　“东方姐姐,你怎么了?”郑泰伸出手,在我的脸前挥了挥.

　　“姐姐稍后有点事要做,你乖乖留在客栈等你师兄,就算出去也不能跑太远,知道吗?”我轻言说道.

　　“好.”郑泰比正太还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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