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听 ...
-
自从众人商议之后，这两日，展昭就没怎么见到赵云，无论他是一大清早就起身，还是在天色暗了以后，赵云不是一直关着房门待在屋里无论谁想进去都说自己正在休息，就是压根不在衙署中待着，去襄阳的大街小巷查访有无白玉堂的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展昭总觉得赵云似乎在避开自己，虽然展昭有太多问题想问赵云，也有很多事想重新给赵云解释，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两天直弄得自己寝食不安有苦难言。
今日一早，公孙策和颜查散在公馆的大堂齐召了众英雄议事，说道已经收到了包拯的回信，王府里的线人和内应都已安排妥当，明日便可在天黑时行动，展昭忍不住注意到站在离自己不远处赵云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自己对视，这让展昭心中一直有些惴惴不安，连自己频频看向赵云而被公孙注意到也未发觉。
众人刚散，智化便又将展昭找了过来，先是和他重复说了一番明日所做的事，且又细细重问了一遍前几日讲给展昭的冲霄楼中每一个机关的位置，确定展昭每个机关都牢记无误后，智化才满意地放展昭离开。
为了不让自己个人的心情影响明日的行动，展昭觉得自己在这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找赵云谈一谈，所以他一和智化分开，便直接走向了赵云的房间。
只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展昭也不再出声问询，便一把推向了房门，这次赵云的房门竟然连门闩也插上，展昭一脚刚一踏过门槛，只对着房中叫了一声“子龙”，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空荡荡的房中了无声息，赵云显然已经走了。
自己和智化也就说了不到一盏茶功夫的话，赵云自己还未曾用过午饭，这么急匆匆地便出门去，到底是要作甚？
赵云是急着去找白玉堂的消息？还是赵云已经有了什么消息？又或者，他是去找其他的破冲霄楼的法子，为了不让自己进那危机四伏的冲霄楼？
……呃，应该不是，自己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
虽然无人知晓自己此刻心中所想，但展昭还是感到有些尴尬，为了不让自己再多想，他便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赵云的房间。
虽然只是暂住，但是赵云的房中窗明几净，物事整齐，并且这样的屋子丝毫没有带给人冰冷生硬的感觉，反而处处洋溢着平和安定，整个房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惬意而舒适的味道，就像是赵云素日给人的感觉一般。
紧接着，展昭却注意到了床上的被子有一角露出了一点白色的剑穗——毫无疑问，那是白玉堂的画影。
赵云若是出去打探，有时难免会遇上敌人，就像上次展昭遭遇程笑一般，但是为何连兵器也不携带？还是说他又拿了把普通侍卫所用的长剑？
越想越不明白，有些无措地在房中连转了几个圈，最后，展昭索性决定一直待在赵云的房中等他回来，便直接在赵云屋子的桌旁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展昭看到木桌上摞着几本书，想必是赵云这几日所读，便从下面随手抽了一卷，谁知一翻开那书页便吃了一惊，这书居然正是西晋陈寿所著的三国志。
没空细想赵云为何会找到这些书来读，展昭便直接翻到了蜀书一章，慢慢地翻阅了起来。
除了去用午饭和晚饭，展昭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戊时一过，他这几日原本就没睡好，也许是房中赵云的味道让他莫名地安心，展昭不知怎么地便被逐渐袭来的困倦打败，最后再也支撑不住，便趴在桌上浅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房顶的瓦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立刻惊醒了向来警惕的展昭。
展昭刚要坐起出声，一个身影却忽然在这时稳稳地落在了门外，展昭一眼便认出那熟悉的轮廓正是赵云，心中先是一震，接着却忽然没来由地感到有些紧张，正在他大脑空白之际，伴随着“吱呀”一声，那个身影已经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推开了房门，展昭顾不上多想，也来不及坐起招呼，索性直接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继续装睡。
展昭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却能清楚地听到赵云踏进了房门，接着便一眼看到了桌旁的自己。即使听不见，他也能感觉到赵云看向自己时表情必然变得惊奇又无奈，展昭只希望赵云赶快出声叫醒自己，那样就能化解刚才莫名其妙的尴尬。
但是赵云并没有。
相反，他看到展昭睡在桌旁之后，立刻将脚步声变得无声无息，似乎生怕惊醒了熟睡的展昭。
展昭能感觉到赵云慢慢靠近了自己，最终和自己一样坐在了桌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凝望着自己。
没有睁开眼，也听不到声音，但是展昭却能轻易地感觉到赵云温和而沉稳的目光正静静地落在自己的身上，也能感觉到赵云身上特有的清澈而绵长的气息，像是这屋中的气味一般淹没了自己。
这让本就因为装睡而紧张的展昭变得更加的无所适从，毫无防备地被赵云这么盯着，展昭不但一动不敢动，更觉得自己脸上都开始发烫，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赵云看出破绽。
正在浑身僵硬地胡思乱想时，展昭忽然感觉到了赵云的动作，万分紧张之下差点惊得他跳起身来——赵云的指背忽然刮过了自己的鬓角。
展昭及时地控制住了身体没让自己跳起来，他甚至连颤都没有颤一下。
赵云有力而纤长的骨节，就这样缓慢而轻柔地抚过了展昭的鬓角，下颚，发丝，最后又慢慢转回，轻轻掠过额头，睫毛，鼻梁……
然后赵云的手指有些犹豫地停下了动作，像是担心会碰到展昭的嘴唇，又或者是想碰却抑制着自己没有伸手去继续触碰。
但无论赵云是否继续下去，展昭的心都已经是一片混乱，他没想到赵云会这么做，更猜不到赵云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能感觉到，在赵云的手温柔地抚摸自己时，就像是在对待一件重要的宝物，显得小心翼翼而又无比珍爱。
而自己被赵云触碰过的每一寸皮肤，也无法控制地涨了热度，就像是在展昭的心里点燃了什么东西一般，变得炙热而又滚烫。
……这太奇怪了。
展昭觉得自己应该立刻退开反问赵云在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甚至不敢这么做。
在赵云抚摸自己的侧脸时，展昭虽然紧张，但却并不抗拒。
也许是因为和赵云是非同寻常的生死之交，所以自己并不介意赵云这样亲密的举动？
就在展昭乱想的时候，赵云已经收回了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地长叹了一声。
展昭听得出，这一声叹，充满了悲伤、痛苦、忍耐、后悔、歉意，听起来悲凉又无奈，让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有些难过。
“昭弟。”
那是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清的呼唤。
赵云的声音细不可闻地接着响起在展昭耳畔：“如果，我真的找到了……”刚刚说了一句，赵云便戛然而止，再也没有言语。
过了片刻，展昭感觉到赵云动了动胳膊做了一个动作，随后一个温软的东西忽然轻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便即离开——那是赵云的指腹。
展昭不知道，在赵云将指尖触碰到他的眉心之前，轻轻地按了一下自己的唇。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