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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I GOT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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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纱质的窗帘被从窗外吹入的微风撩起,通畅的空气从半敞开的窗户流通进狭小的屋子里,风吹拂过脸颊有着舒服的触感。

      少女屈膝,将飘飞起的发丝按捺下去以免阻挡视线。耳畔响起的是夏日嘈杂的蝉鸣声,她缩了缩身子,探望了一下炙阳满布的窗外。

      她不太喜欢夏天。夏天很热、也很吵。她需要静养,也是个天生喜好安静的人。噪音回荡在耳边,面前书本的白纸黑字都变得模糊起来。她想自己的眼睛或许有些近视了,总是把书拿很近的阅读,这也是难免的事啊。

      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应该会一本正经的“教训”她吧。

      周围的墙壁、地板甚至是床单都和窗帘的色调一样,都是纯净无瑕的白色。大片的纯白和淡淡的消毒水味能够毫无疑问的征兆地点是医院。

      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一脸沉静的少女坐在病床上,手中捧着一本略厚的文库本。蓝色的头发搭在肩上,少女的眼眸和头发同样是如湖水般宁静的蓝色。从她的瞳孔中只能读出专心致志和燃起来的求知欲。

      这是一间单人间,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少女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如果殆尽了蝉鸣,屋子里应该会静谧得只发出微小的声响也能够听闻。

      在一旁的小型置物柜上放置着一个绿色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纯净的百合花,绽放的百合在风下摇曳着。

      少女木讷的抬头,看了看正前方的钟,想着是时间了吧。将正读到的一页折了一个角,她把书本放在了一旁,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眼神锁定在未曾开启的门板上。

      不出意料,白色的门被人缓慢的拉开,照动作的速度似乎是不想惊动她。

      和她有着同样发色、瞳色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的动作熟稔得就像已经做过了很多遍。他的身上穿着帝光的校服,肩上是未曾变过的挎包。

      黑子哲也的手上正捧着一束百合花,他朝病床上的少女点了点头,径直走到花瓶旁,将花换了下来,原本瓶中的花丢弃入了垃圾桶中,这些动作顺畅得理所当然。

      仿佛约定好的,这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他从旁将座椅拉了过来,稳当的坐了上去。动作端正得就像是在课堂上那样。

      「今天身体状况有感觉好点吗?」他的声音融入在风中,进入到少女的耳中。还是老样子的沉静,她却能很好的捕捉到其中的关切。一层如薄纱般的镀金打在他的脸上,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

      莫名的让她觉得全身心温暖起来,一股暖流在内心流淌着,她牵强的扯出一个微笑。他们都不常笑,这个笑容看上去也够难看了。

      她摇了摇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比起担心我,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好。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说出来的话和预定的内容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的身体一直都是这样,在医院里住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至少没有恶化就已经很满足了。比起这个,可以和我谈谈学校的事吗?」少女的声音如果第一个调和黑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辨不出真伪来。

      她拉紧了棉被,直直的望向她的哥哥。

      黑子哲离比黑子哲也要晚出生一年,从生下来开始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随时都有病发的可能,因此为了安全着想她的童年便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也不是说没有想过回到普通人的生活,有短时间身体状况逐渐好转,便去小学中途插班,一次突发病症使他们家再也没了冒着险让她离开医院的念头。她需要的是安心静养。

      黑子哲离的性格和黑子哲也一样的安静、沉默,喜爱文学,连样子也相得出奇。同样的眼睛颜色和发色,同样的身材瘦削似乎缺乏营养。唯一不同的是相差微妙的身高。

      一个人在医院里寂寞的生活,只有她的家人才能驱散这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黑子哲也坚持每日都要来探望她一次,不知何时换花也成了一项例行公事。在某次,黑子硬是托着发烧的躯体来了她的病床边。

      他们都一样的逞强,也可以说是认真。坐在病床边,气氛通常是沉默的。但是有什么关系?这份安静正是他们所喜好的。

      黑子哲离很少上学,几年前上学时的感觉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在书本中多多少少会汲取一些和学校有趣的内容。她很向往这种集体生活,从某天起,她就经常提起让黑子哲也讲讲学校的话题。

      黑子哲也并不是个擅于交际的人。他没有斑斓的校园生活,只有枯燥无味的生活。很多时候他用擅于观察人类这点,将所看见的、听见的,全数用文字描述给她听。

      听他讲话的时候哲离不会插嘴、从未感到过无聊。这些琐事被黑子哲也念出来进入到她的脑海里就没那么无聊了。可能是出于亲情的渲染吧。

      即便没有抱怨过无聊,她却在意过其他的事。就像上面描述的那样,黑子哲也鲜少提到与自己有关的话题。她想更多的了解关于他本身的事。

      可是黑子哲也有什么可讲的呢?他没有人缘,在学校的经历不是把谁吓了一跳,就是被人完全无视掉。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哲离讨厌他这样,把自己和人群隔开,是一件很寂寞的事啊。

      她没有机会去接触外面的世界,黑子哲也却是拥有的。具备做到的条件而不去做,不是太狡猾了吗?她羡慕,却不嫉妒拥有健康的身体的人。她希望看到哥哥连同她的那份一起,站在人群中,融入集体,有着快乐的生活,而不像她这样郁郁不乐。

      黑子哲也本身就像是黑子哲离的一双眼。她通过他来从被隔离的地方里看外界的事物。黑子哲离是需要着他的,比谁都要依赖。同样也比谁都要了解他。

      这种谈话内容寥寥无几的状况一直持续到黑子哲也开始上初中,他突然间说起了与自己相关的事,他渐渐认识了某些人,参与了更多事,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挚爱的事物。

      那是从他进入帝光篮球部开始的。

      哲离知道,他下了多么扎实的功夫在练习基础,没有亲自看见,也能够想到。他会一个人在篮球场里拍球、运球,无数次举起双手进行定点投篮的训练。累的时候坐在地板上用毛巾擦擦汗水又再站起来。

      毕竟他是那样深爱着篮球啊。

      作为一名篮球手,他求着上进,从最底层开始,像所有的热血少年一样,通过奋斗和努力不断进步。

      听他说,最初的时候他还在三军。只能做做杂事、比赛的时候加油助威,不能作为正选去参加让人热血沸腾的比赛。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落寞,还有一线希望和不变的固执。

      也曾为他加油打气。她相信,他一定能做到。他的哥哥没有傲人的天赋、出色的外貌,但是那是她的亲人,没有任何理由她都能信任他能做到。

      最初遇到的伙伴是一个叫做“青峰”的人。据说长得又高又黑,打球的技术却十分了得。黑子哲也说,他们是在第四体育馆相遇的。他正在加练,意外的碰到了来这里的青峰,用无存在感的特性吓得他瑟瑟发抖。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就愈来愈好。哲离是多么高兴啊,虽然面部还是万年不变的僵硬。哥哥终于交到了挚友,应该是个好人吧。

      那之后这个人的名字就频繁的出现在了哲离的耳边。后来,他们还成为了互相辅佐的搭档。建立了特殊的羁绊。

      他升入了一军。哲离知道,他越来越爱这项运动了。她常常也会听到一些篮球部其他人的名字。

      黑子哲也是如影子般的存在。他的篮球是特殊的。哲离并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打篮球的原理是依据了魔术中“misdirection”的招数。她的哥哥有着特殊的才能,她为了这点也很欣慰。终于黑子哲也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成为了“不可缺少”的一员。

      不过她不认为他是影子。在她世界里,黑子哲也是比任何人都耀眼的光明。照亮了她黯淡无光的世界,用他独有的温柔告诉了她什么叫做幸福。

      比如说一军的经理,能力出色、人又长得漂亮的桃井,她还是青峰的发小。不过哲离不知道,黑子哲也向她隐瞒了桃井对他有特殊心意的这件事。又比如说发掘他能力的篮球部部长,喜欢把剪刀拿在手上转圈,是个听上去很危险的人,领导能力和威慑力都非同凡响。还比如说天天看晨间占卜、手指上缠着绷带、随身不离幸运物的神棍,即便如此却是个品德优良的优等生。还有一个个子高得像是得了巨人症的男生,最喜欢的东西是零食,一副懒散的样子在比赛时却不留余地的发挥他的能力。有一个爱抢别人碗里东西吃的类似不良少年的人,每天没事就来从黑子碗里拿点什么。

      说起他们的时候,黑子哲也面无表情的脸上偶尔会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起初关系都不算好,但在黑子的努力下总算变得基本融洽。因此他的校园生活也添了彩。哲离感到很幸福,因为她的幸福便是黑子哲也所带来的。只要他幸福,她同样也是,他难过,她同样也是。就像是同心异身。

      在一军的后来,他还被部长赋予了指导员的身份。指导对象是一个笑得没心没肺,长得没有天理(超有人气的模特先生)、模仿能力超强的男生。他还没了解黑子真正实力时总是对他一副不满的态度,通过天赋和努力以飞快的速度成长着。

      黑子哲也对此油然而生一股忧虑。由自己指导的人以惊人的速度蜕变着,他还是一尘不变的打着只能贡献的篮球。是啊,他也会有不甘。想要像其他人一样投篮、灌篮。那是多么帅气的一幕啊。

      他的身高正好是平均值,普通的投篮都没办法命中,更别说是灌篮了。黑子哲也曾说灌篮的一瞬间身体腾空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啊。

      黑子哲离没看见过他打篮球的身姿,无法想象他在空中跳跃的样子。当然,她永远不会看见这一幕。黑子哲也又不会飞。她却坚信着是篮球部的那群人给了他“翅膀”,让他在球场上自如的“翱翔”。

      她没办法成为他的“翅膀”,但是黑子哲离是黑子哲也最坚实的后盾。当他飞得太高摔下来的时候,她会在下面稳稳的接住。她张那么瘦弱肯定会不堪重负的倒下吧,不过这又有什么,黑子哲也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痛楚被她承担了,一切不都很好吗?

      哲离其实并不在意他会不会得分,他能为团队做出贡献,是不可缺少的特殊存在,有了这一切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流于形式的得分有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是,黑子哲也很开心。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了,她喜欢看他笑的样子。

      在一场练习赛后有着超高模仿力的男生立即会黑子产生了敬佩之情。这层关系也就渐渐好起来。他没事就粘着黑子,缠人得有些过火,还单方面的宣告是他“最好的朋友”。

      在收到这个消息时哲离实在是很开心啊,她笑着,心里想到哥哥总算不再被人瞧不起了。没有看到他努力的人又怎会明白他的价值所在。

      她一直看着黑子从懦弱一步步走向坚强。从孤单一人到拥有了自己的同伴。没有谁能比她更了解他了。她希望这份力量能够传达到更多人心中。

      黑子哲也根本就不是无能者。黑子哲也是光。黑子哲也现在比谁都飞得高。

      黑子和她一样喜欢读书,在说日常琐事时他的语言却并不连贯。句句都陈述着事实,灌满了真心。他和她都不喜欢说谎,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实际存在于黑子身边的。她也想见见哥哥的朋友们,有一次居然真的实现了这个愿望。

      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他的队友来探望她了。果真像他所描述的那样,有各种各样性格奇特的人,围着她嘘寒问暖。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她胆怯的不敢说话,黑子哲也就坐在她身旁拍着她的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也是啊,让哥哥感到幸福的人一定是好人。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探病礼物有烧焦的曲奇,今日的幸运物,一本书刊和一本看起来就没兴趣的时尚杂志,一包好不容易被主人割舍出来的薯片……这些意外降临的礼物惊得她措手不及。热闹的病房里,她安静的坐在病床上有了温暖的归属感。

      真好啊,哥哥就和这些人在一起。很开心吧。

      她也开心得都快笑出来,差点又要哭出来。不知道黑子哲也在那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这样的生活持续下去该多好啊,就算猝然长逝她也没什么怨言好说了。她就这么个哥哥想要不由自主的去担忧。现在这种境地她也没什么好忧虑了吧。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般迅速,黑子哲也每天都来看她,黑子哲离坐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看书。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是初三吧。黑子哲也不再经常提起篮球部的话题了。他们之间的交流,又回到了原本问一句、说一句的状态。

      为什么?

      黑子哲也,不再是被大家所需要的存在了。他依然不会得分,传球失去了效用。唯一的搭档已经强到不再与他合作的程度。他已经、没有了在篮球部中的立足之地。

      被人找茬也好、欺负也好、看不起也好,他都没有放弃。哲离总会觉得他身上的小小伤口是那么刺眼。而这次,他要放弃了。

      比谁都要爱篮球的黑子哲也,要放弃了。她所看见的那个幸福的黑子哲也已经消失了。她的幸福快要消失了。

      他已经有三个月完全没有提起“篮球”二字了。黑子哲也的眼中,失去了那抹光亮。哲离没有预料到这天的到来,她该说些什么好?安慰的话语或者劝诱吗?

      事已定局,事到如今这些话都成了最苍白的语言。她想,她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不管有没效用,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就像黑子哲也所努力过的那样,她也想为他努力看看。

      从小到大黑子哲也为她牺牲了太多,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弥补。

      黑子哲离才是真正没有价值的那个存在。她的出生究竟有何意义?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多年,至今未解。

      还没有懂事的时候她就是个孤僻的孩子,和家人也不愿意说一句话。可以说是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在她一个人的时候,是黑子哲也的执念感化了他们之间的那堵墙。她忘记了哭泣,接过了黑子哲也递过来的手。

      那双手的温暖她这一生都不会忘却。

      她却有了值得牵挂的人在,所以她还不能走。

      哲离还有未办完的事。

      「今天很平静,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他如是说了,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眼神中惨杂了一抹复杂。黑子哲也将挎包从肩上取下,挂在了椅子上。

      她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和她的不一样。灌满了希望、憧憬、向往。如今这些都消失了。似乎紧张似的,他微微挪动了座椅。

      说谎。

      黑子哲离的第一直觉告诉她,黑子哲也说了谎。

      肯定不止那么简单。

      一定发生了什么。

      要不然黑子哲也才不会无缘无故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

      他是最不想让她担心的人。处处维护她,为她着想。却没想到他的表情在她面前清晰得不用细看也能辨别。

      「真的?没有骗我?」

      「……恩。」

      诡异的沉默。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像是竭尽全力后的疲惫,黑子哲也靠在了座椅上呼气。他仰着头,没有了继续说话的想法。

      是要逼他说出来,还是一步步引诱?

      不需要,他们之间的话这些是不需要的。

      「开心吗?」

      「没有什么变化。」

      「我问你,打篮球开心吗?」

      哲离的神情满是认真,眸子里折射出询问的目光。她好像把一切都看透了似的,就算不等这个回答也知道他会说什么。

      正如前面所说的,在这个世界上黑子哲离是最能理解黑子哲也的人。开不开心、一目了然。那么为什么明知道还要提问?知道的和听到的效果截然不同。她想亲耳确认。

      黑子哲也的目光心虚的飘逸到了别处,微风吹着他的碎发,他的身躯仿佛要和身后洁白的墙融入一体,化作透明。

      「讨厌吗?篮球。」她发问了,语言简洁、直白,不带一丝婉转。

      黑子哲离对于篮球是没什么感觉的。她没有参与过这种运动,但是哥哥喜欢的东西,她也会喜欢。她甚至会不时的看看篮球相关的DVD和杂志。

      没有真正体验过那种感觉的她无法知道再球场上失去了作用会是怎样的感觉。能够确定的是,一定不会好受。没有谁希望自己变为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再也不想让黑子哲也变为透明人了。她喜欢他站在人群的中间、被人包围的样子。让更多人喜欢上这个温柔的人吧。让更多人接纳他的存在吧。再也不要回到阴暗的角落里了。那么她不在的时候,也一定会有人在他难过的时候替她安慰他,在他开心的时候和他一起笑,在他努力却驻足不前的时候鼓励他。

      黑子哲离所做的其实每个人都能做到。只是没有人把他视为最重要的存在罢了。即是说黑子哲也可以拥有很多这样的伙伴,而她却只有黑子哲也一束光。她的确是黑子哲也的妹妹,却时常担忧着,她是不是黑子哲也心中的那个唯一。

      其实当他再也不需要她的时候,黑子哲也也会义无反顾的陪在他身边。黑子哲也的确需要一个人去懂他、去理解他,但是这个人的出现并不意味着他就要抛弃这份血缘。把她从泥泞中拉出来的是他,黑子哲离那个时候没有为黑子哲也做任何事,就算是这样,他还不是伸手了吗?

      现在黑子哲也的这份难过,好好的传达到了黑子哲离的心中。

      她不想坐以待毙。

      「我好像、真的有点讨厌篮球了。」

      黑子哲也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样平淡。平淡得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他侧过头,低落的情绪不想传达给她。

      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份心情必定会影响到她。哲离却情愿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把全部事情一个人收着、拦住,是个人都受不了。难过的时候找她倾诉,寻求安慰多好。

      他们的声音所差无几,变了调子之后简直就像是在自问自答。

      「不甘心吗?」

      「是。」

      「那么为什么不放弃?痛苦的话就放弃好了。」

      「今天,我去找赤司君交了退部申请书。」

      对话的句子不会太长,这样随意的攀谈着,黑子哲也就说出了他本来不想告诉她的事实。

      这件事对他而言是残酷的。

      而且,他不想看见黑子哲离失望的样子。

      「是这样啊。那么肯定不开心吧。」

      她说着,按了按被风吹乱的发丝。

      啊啊、果然。

      「哲离你很冷静。」

      她的身躯一动不动,还是那般的平静。

      意料之外的平和。

      「难道哥哥认为我会感到意外吗?从很早就能看出来了。」

      「也是。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应该伤心的是你才对吧。」

      「让你失望了。」黑子哲也抿了抿唇,低沉的样子让她禁不住的便伸出了手。

      她的确失望了,不过不是对黑子哲也。

      「以前和那些人打的篮球,很高兴吗?」她用自己稍小一点的手掌放在了黑子哲也的手上,将他蜷缩起的五指伸展。她的手苍白无力,此刻用自己微弱的力量试图传递给他信心和温暖。

      黑子哲也也没有反抗什么,平静阖上了眼眸。

      「恩。」

      「以后再打吧。」

      「我已经退部了。」

      「上了高中再打。」

      「我没办法再打球了。」

      「我相信你没变。」

      他已经升上了初三、个子也有在长高,在篮球部的训练下身体也没那么瘦弱了,头发很久没剪长长了不少,他的身躯必定更加有力了、动作更加迅速了,对待事物的见解说不定也出现了一丝丝偏差。不过哲离想说的并非是这些。

      「是什么?」

      「我相信你对篮球的那份执念还没变。而且你的性格也没变。」

      黑子哲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些执着、固执、逞强,死板、温柔、无存在,认定了努力就会坚持。这个人的本质从未发生过一丝一厘的改变。

      所以她相信就算讨厌了,那些记忆也不会消失。

      有了这份执念,总有一天会喜欢上。

      「现在你放弃的,总有一天会重新喜欢上。现在累了,就稍微休息一下再上路吧。痛苦的话,说出来也没关系。等休息好了之后,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好了。今天的黑子哲也和一年前的黑子哲也是同一个人。能不能打球,你自己最清楚。」

      很少说这么长段的话,哲离说完后沉默了一阵,也没等到黑子哲也的回答。

      黑子哲也也会想要证明自己。他的理念和篮球,想要传达给每个人。他想要把那些改变的,重新变回来。他不仅拥有“Misdirection”这种魔术技巧,他本人也拥有独一无二的魔法。

      黑子哲也不会放弃的。绝对。

      不为什么,就为她的这份信赖。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他们之间又安静得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

      黑子哲也埋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挪动了自己的位置,坐在了病床边,用身躯轻轻的拥住了他。

      她浅浅的笑起来。就像黑子哲也时常对她露出的笑容那样。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

      在她当初难过的时候,黑子哲也也是这样做的。

      夏日里的鸣蝉还是没有消失,不眠不休的扰乱人的思绪。

      就算在这样热气蒸腾的天气里黑子哲也还是会觉得很冷。这份温暖让他获得了充足的休憩。安心的气息传达到心间,把迷茫驱散。

      他不会说感谢的话,他们之间所做的一切都是不需要这种客套话的。

      盘旋在脑海中的困扰使他想了数百遍要怎样对她述说真相,没料到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家永远是伤心失意时的栖息地。在这里,只有黑子哲离在安慰他。

      黑子哲也从天空坠落的时候,她遵守了诺言,接住了他。她不在意他折掉的翅膀,她相信,她知道,她理解,黑子哲也终有一天会再次翱翔于天空中,比任何人更高更远。

      「我知道了。我会做到的。」黑子哲也回答。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承诺。

      他说着站起了身。

      「明天见。」

      「明天见。」

      她又再次拾起了一旁的书本,认真的开始阅读。

      「下一次,让我去看看你的比赛吧。约定好了。」突兀冒出的这句话并没有令黑子哲也慌张。他转过身,轻声说。

      「好。」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个承诺。

      少女的单人间又安静下来。

      她犯困的揉了揉眼,缩在病床上望了望挂在头顶的点滴。

      她等着,站在球场上观战的那天。

      黑子哲也必定会穿着球服,穿梭于人群中,传出最值得她自豪的篮球吧。那一定是一副很棒的画面吧。

      再说一次,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能比黑子哲离更理解黑子哲也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她的家人。

      E N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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