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恋》书暖

6、轮回之今生爱恋（六）

　　天高云阔，月白风清，杨花纷纷渐折。
　　秋香未浓，闲门落叶，疏桐落，润秋已近。
　　月光下，烈一袭红衣耀眼如火。
　　“烈。”剪瞳微笑着缓缓朝他走近。
　　烈冷漠地侧首望了她一眼。无语着继续望向夜空上的皓月。
　　剪瞳的微笑瞬间僵化于嘴边。一抹愤怒快速的闪过她的眼角。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冷漠？只是因为我不是雪姬吗？”她问。指甲蓦地嵌进手掌。一丝丝血腥涌起。
　　“你在干什么？”烈皱眉望着她问。那么腥甜的一丝血腥。烈早已闻到了。
　　“呵。烈，我们回灵雾山吧。我好久没有回去了。我想念那的一花一草。想念师父。”她换上悲哀的神情。悲戚地看着他，眼底水光闪烁。
　　烈的眉毛皱得更深了。
　　“烈。你就当是陪陪我吧。我们回去一天就回来，好吗？”见他眼底已有了不忍与犹豫之色，她忙紧接着说：“况且雪姬现在就在清风的身边。她很安全的不是吗？我从来没有对你要求过什么，就这一个简单的小愿望，你都不能答应我吗？”
　　她望着他，从他的瞳孔中早已看到了自己含泪的隐忍脸庞。
　　“烈。我陪在你身边整整五百年了，难道你真的那么狠心，连这个要求都不能答应吗？”
　　心真实的一疼。泪珠早已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
　　烈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柔和。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为她拂去两旁的泪珠，带着一丝愧疚的表情说：“好。我答应陪你回去。别哭了。”
　　一直以来，烈总觉得那是自己欠她的。
　　这个女人在自己的身边停留了五百年，在无数个漫长的日子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而自己却总是没能替她做点什么。却是一次次地让她落泪伤心。
　　若不是先爱上雪姬。他可能会爱上她吧？
　　“谢谢你，烈。”剪瞳含泪一笑。微微挪动步子，偎依在他僵硬的怀抱里，听着他胸前节奏分明的心跳声，垂下的眸子似死海般幽深。
　　烈。请原谅我，如此自私的想要霸占你。
　　曾经一度想要让你幸福，却发现雪姬始终不是你的归宿。
　　于是我明白了。也许雪姬消失了，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了吧。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钟已应晚来风。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寒冷噬骨的飘雪宫，一抹黑色独自坐于冰椅上，望着手中的水晶球所折射出来的影像，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只见水晶球中雪姬正望着房中那支已快燃完的红烛愣了神，烛光将她精致的小脸映了个通红，她的脸色有稍许苍白，本是如秋水般潋艳的美眸此刻心事重重。
　　“想不到命运如此安排。终究雪姬的心还是系在清风的身上。难道今生真除了他，你谁也不爱了麽？即使造就了一个虚幻的空壳……”
　　“怎么？心疼了？”一抹黑影无声息的闪过，妖艳的红唇轻扯，一身黑色斗篷的女子泛开了绝美的浅笑。
　　她的斗帽盖住了她的上半脸，只露出鼻梁以下的妖冶红唇，引人遐想。
　　“只怕你比我更心疼吧。”冥王嗤鼻冷笑。“你费尽心思想要拆散的人，根本就无法如你所愿的不是吗？”

　　“那又如何？”女子不以为然地问道。
　　“你我都清楚。早在一千年前，当上祖施以血咒救活雪姬时，就注定了他们一辈子再也无法分开了不是吗？不管是五百年前的我杀了清风还是五百年后清风的重生，雪姬的苏醒。一千多年前的血咒早已将他们紧紧缠绕，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了。”
　　“难道你不恨吗？雪姬应该是属于你的。”
　　“恨。不然在五百年前，我怎么会用尽全力杀了清风呢？”他眸子微闪，“可是当雪姬为了救清风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我只是她一千多年前的过客。清风才是她的挚爱。只要她幸福，我余愿便足矣。”
　　“愚蠢！”黑衣女子愤怒地抬手，狠狠地扣住了冥王的脖颈，全身冒着森然的寒意。扣着他的手慢慢收紧，咬牙道：“一千年前，你为了雪姬可以出卖灵魂。你对我说过，雪姬只能是你所有。现在你竟然只想要她幸福便可？我告诉你，我恨她。游戏还没结束。即使有血咒的存在，我依旧可以改变一切。包括你”
　　手一提，冥王便被甩出了几米之外，撞在一根冰柱上后怦然落地。
　　“为什么你不能放手？”他勉强起身，一把擦掉嘴角的血丝。问。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放手，没那么简单。”她说。忽地泛开了绝美的冷笑。一下子便消失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冥王哑然失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
　　生死阔契，情定三生亦不悔？
　　雪姬。若你忆起一千年前，那么清风与我，你会选择谁？
　　清晨。清风便来洛梅院找雪姬，只不过不是他一个人，他身边还跟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紫衣女子。
　　“她来这已有数日，却是整天闷闷不乐似有心事。我想让你们彼此先认识，得空时你可先到她那坐坐。这样也不会觉得日子烦闷无聊。”清风温和地说道。望着女子的目光无限宠溺。“你觉得这样可好？”
　　“好。”雨忍微微一笑，“听庄里的下人常说，此女子生着一张倾国脸蛋，美艳动人。犹如仙女下凡？”
　　“美是美。只是比起我的雨忍，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清风寒星般的眸子顿时溢满了笑意。
　　雨忍也忍不住笑了。开口刚想说什么。只听一阵琵琶声从洛梅院里悠悠传来。
　　琵琶声或清脆的如同珠玉落盘，铮然叮咚。
　　或激烈的如同瀑布从山涧倾刻奔下，似带着千军万马的雷厉风行。
　　或淡泊高远，婉转幽深。似带着思念般深深的惆怅。
　　清风不禁加快脚步，更快地朝洛梅院走去。很快，一抹随风起舞的淡蓝色身影便映入眼帘。
　　雪姬一袭蓝色软裙更衬得气质如兰。肤如白雪，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她身体轻盈浑不受力。悠扬抬手，足尖轻点，一个回旋，裙袆轻飘宛若蓝姬徐徐绽放。
　　再一抬手，一回眸，媚倒众生。腰肢轻摆，回旋后仰身，宛若惊鸿。
　　她的舞姿，风华绝伦。曼妙无双。每个动作连接的宛若天成。轻盈的如同一只精灵。令人咂舌。
　　一旁的小菊早已看愣了神。
　　“此舞只应天上有。”清风低低说了声，目光依旧锁定在那翩然起舞的女子身上。眼中尽是赞赏与惊叹。
　　雨忍望着清风看她的眼神，嘴唇不悦的抿起。眸子微微一闪。竟有了一丝杀意。
　　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雪姬忙稳住步子，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阴郁的冷眸，其中尽是妒忌与埋怨，似乎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而这种赤裸裸的恨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清风？你怎么过来了？”当望及一脸复杂神色凝重的清风时，她忙举步上前问道。
　　而清风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狭长的丹凤眼无限深邃。其中尽是说不出的柔和。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那个每天夜里在他梦境中出现，翩然起舞的神秘女人。
　　“怎么？她令你动心了吗？”雨忍冷冰冰地问。压住心中无穷的怒意。气愤地甩袖离开。
　　清风这才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雪姬，忙转身追上了那抹暗紫色的孱弱身影。
　　“雨忍。……雨忍……”
　　“雨忍？”雪姬喃语了声。想起方才她看她时的噬血眼眸。竟透露出一股森然的杀气。而那双眸子，跟那天一闪而过的冰冷眼神一模一样。
　　她是谁？为何对她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姐。也难怪雨忍姑娘生气。她可是御风山庄未来的女主人。”小菊走了上来，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说。
　　“女主人？”
　　“嗯。是啊。她可是庄主的青梅竹马，而且她的父亲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跟先前的老庄主更是忘年之交。所谓郎才女貌，大家都很看好这对璧人呢。”
　　“是吗？”小菊说得不亦乐乎，双眼放光。完全没有看到雪姬逐渐黯淡下去的表情。
　　女主人？怎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竟然没有一点知觉？
　　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清风，她的心就永远也放不下来了呢？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矛盾了呢？亦或者，从一开始就很矛盾，心就一直彷徨着摇摆不定。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情感。
　　可又是什么，让自己如此执着？
　　“忍儿。……”一个翻身跃过，清风借助轻功追上了雨忍，把她扯进了自己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放开我。”她挣扎着。
　　“不放！”他霸道地说，双手抱得更紧了。不管怀中的女人如何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他都不放手。待到她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下来，他微微一叹，温柔地问道：“现在可是消气了？”
　　雨忍把头侧向一旁，赌气般地不理他。心里却是小女人般地想要得到他的柔情呵护。
　　“我的好忍儿。我刚才见那雪姬的舞姿风华绝伦，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因而才看得目不转睛，并无他意。你可信我？”
　　“可是我讨厌你的眼神为其他女子而流连！”雨忍自然知道雪姬今天的舞姿勾起了清风梦里的回忆，但还是望着他深潭般的眸子，认真地说。
　　“傻丫头。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再引起我的注意了。不过我很高兴，你难得能为我吃醋一次。”说着竟是笑得如初升的阳光般灿烂柔和。
　　“风。”她靠在他的怀里，不由自主地勾起了浅笑。心房一暖。多希望幸福能一直萦绕在她的身边。此刻的甜蜜能凝滞为永远。
　　但是……
　　正在她思忖间，下颚被一双修长的手微微抬起，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她瞬间睁大了双眸，鼻间是熟悉的淡雅清香，栀子花味。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庞，那精致绝美的五官。雨忍的心再一次疯狂跳动。似乎就要从胸膛里蹦跳而出。
　　蓦地，她眸光一闪，似乎从那郁郁葱葱的花树后瞥见了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她以胜利者的姿态挑衅地看着她，见她仓皇似地转身离开。眼底的傲踞尽显无疑。
　　雪姬如遭电击般落魄地转身离开。逃开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为什么心会痛？痛得那么真实？就像刀子无情地划过，汩汩地冒着鲜血。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见她捂住胸口一脸苍白，小菊忙追上来问。
　　“心好痛。”她说。眼泪也在一瞬间划过脸颊。
　　“心痛？”小菊愣了愣。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刚才相拥而吻的一对璧人，顿时有点明白了。“小姐……”略微犹豫了一下，她低声问道，“你可是喜欢庄主？”
　　“……”雪姬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小菊会这样问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回答。
　　见她略显犹豫。小菊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推翻了以前想着她是喜欢副庄主的理念，忍不住苦口婆心道：“小姐呀，我跟你说。若是你真有这念头，还是速速打消的好。庄主和雨忍姑娘大婚在即，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庄主对雨忍姑娘的重视非一般。你若不想今后痛苦，就快些忘了庄主吧。”
　　小菊的一番话让雪姬猛的醒悟。是啊，人家都快要成亲了，她还在图什么？难道还妄想拆散相爱的俩人吗？况且清风那天也说得很明白了，他已有了未婚妻，自己又何苦纠缠于他呢？
　　“小菊。你愿意跟着我到天涯海角，永不分离吗？”她收住了眼泪，望着眼前清丽的小丫鬟问。
　　小菊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小菊愿意，无论小姐走到哪，小菊誓死跟随。”
　　“谢谢。”她柔和地笑了笑，轻轻地拉过了小菊长满茧子略显粗糙的小手，心疼地说，“我的好菊儿。从今以后，你就把我当成自家姐姐看待可好？”
　　“小菊早已把小姐当成自家人了。小菊无依无靠，你就是小菊唯一的亲人了。”话落，她甜甜一笑。
　　雪姬再次红了眼眶，只因为那句“唯一的亲人”而感动不已。忙吸吸鼻子道：“那么以后可要改口了。”
　　“是。姐姐。”很显然，有了一个天仙般的姐姐，小菊很是喜悦。忙亲切地拉过她的手笑出了深深的梨花窝。
　　“走吧。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我们要回碎竹阁了吗？”
　　“不。我们离开这。以四海为家。”她豁然地笑着。语调轻快地说。“我们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小菊愣住，如此说来不是要夜夜露宿荒郊野外？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固然豪迈，只是对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说，未免也太冒险了点吧？
　　于是。当晚雪姬只留下一封信笺，便带着小菊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御风山庄。
　　虽然一路上都有家奴阻拦，但碍于她是副庄主带进山庄的，是庄内的贵宾，家奴们也不敢多加阻挠，怕庄主一个怪罪下来，他们可是担当不起。所以雪姬很顺利的便出了御风山庄。
　　庄外小菊早已备好了马车，已等候多时，见雇主已坐上马车，车夫一挥鞭子，马车的车轮便“轱辘轱辘”地滚动起来。很快便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