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十载苦心犹难报 痴心负心终一人(上) ...
-
眼前这条不知名的水涧清明澄澈、碧波荡漾，也许是大雨初晴的缘故，薄雾蒙蒙中更多的是透着静谧的气氛。放眼看去，涧畔芳草蔼蔼，百花丛中戏蝶流连、娇莺自在，处处悠闲安恬，当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仙境！
“金叔叔！金叔叔！来抓我……哈哈……抓不住……哦……抓不住……”一串银铃般稚嫩的童声自半人高的花草丛中传出。
“小楚！你慢些，别摔着……哎！小心……”这个声音浑厚雄壮却又饱经沧桑。
再看花丛中确是有一长身玉立的中年男子，而在他面前十步开外有一个双髻孩童正欢快地蹦着、跳着、跑着、笑着，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流淌着串串汗珠正挥洒着孩子最初的快乐与梦想！所以说孩子是最讨人欢喜的，因为在他们身上有你曾经遗失的笑容。
“小楚哥哥，吃饭啦！”这个声音更是动听，说话都像唱歌似的。
从涧畔的茅屋中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虽然粗布麻衣却掩不住这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小楚哥哥！”她只得再次叫道。
“小楚，玩也玩够了，该回去吃饭了！”中年男子道。
那个叫做小楚的孩子却不以为然，一脸调皮道：“不嘛！我还要玩，金叔叔还没有抓到小楚呢！不算！”
见此情景金叔叔只得板起面孔，详装生气道：“快回去吃饭！不然小心我可要出手了！”
小楚一点不害怕反而哈哈笑道：“金叔叔才舍不得打小楚呢！金叔叔最疼小楚了！”
看到小楚堆满笑容的脸蛋谁又忍心再责备他呢，金叔叔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金叔叔答应你，你只要乖乖得吃完饭，我就再陪你玩过！”
小楚却摇头晃脑道：“让我想想……”一旁的小姑娘再看不下去了，一把架起小楚的胳膊便往屋里走，边走还边嘟囔着：“吃饭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还要别人替你操这份心？”
一听这话，小楚倒是笑得更欢了：“少君妹妹，你今天是怎么啦？好像吃了辣椒似的？”
叫做少君的小姑娘听他这样说，委屈道：“难道你真的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说着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小楚慌了神，赶紧赔不是道：“少君妹妹，你……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给你当小狗行吗？汪……汪汪……”小楚趴在地上一面学着狗叫一面伸着舌头的样子虽然并不是很像但也着实是可爱至极。
少君却没有丝毫动容，依旧哭道：“你还是忘记了！”
小楚一脸茫然道：“什……什么呀？”
金叔叔拊掌道：“噢！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我们少君十岁的生日对不对？过了今天少君可又长大一岁了！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小楚这才重重地敲了几下额头，“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真是该打！”
少君显然已经消了气但为了少女那比天大的面子仍然含笑皱眉道：“好，那你说，你要怎么来给我过生日？”
这可又把他给难住了，“啊？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啊！”
少君道：“我不管，总之今天是我过生日，什么都要听我的！”
小楚道：“先吃饭再想行不行？”
少君道：“这可不行！”
小楚可怜巴巴地挤着眼泪道：“好妹妹，你就饶过我吧！我是真的饿得不行啦！”
少君却毫不理会，“现在知道饿了吗？晚啦！我偏偏不让你吃饭，我偏偏要你给我过生日！”
小楚见少君是不肯让步了，只得向一旁的金叔叔求助，“金叔叔，你看少君妹妹啊！”
金叔叔见小楚也确是可怜便笑道：“少君，你看小楚是真的知错了，再说了你今天可是小寿星，怎么能生气呢？对不对！听金叔叔的话，今天就饶过他吧！”
少君显是还不解气但既然金叔叔都这样说了，自己又怎能不从呢？于是颔首道：“好！我今天就不计较了，但是小楚哥哥，这生日礼物你可要补哦！”
小楚一看少君都松口了，立即喜上眉梢，“行！不过这生日礼物可是大事儿，可要慢慢想，急不得……”话未说完小楚已风也似的飞进屋中，看来要他补这生日礼物是比登天还难了！
少君倒也不追，这小楚哥哥的脾气她又怎会不直知晓？便由着他去吧！
“金叔叔，你要去哪儿啊？”少君见金叔叔转身欲走便叫住他。
金叔叔自嘲道：“我不走还能怎样？她甚至不屑见我一面。”
少君嘻嘻笑道：“今日可不同哦！金叔叔，你莫要忘了今日可是少君过生日！”
“那便怎样？”
少君道：“昙姨可是答应你也进去吃饭的！”
“当真？”金叔叔已是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少君正色道：“自然是真的！金叔叔，少君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换身衣裳，这衣裳太脏了！还有……我还要重新梳个头发！是不是最好再洗个身子好了！”金叔叔像个大姑娘第一次见公婆似的紧张并高兴着。
少君道：“金叔叔，等你做完所有事情我们就别吃饭啦！”
金叔叔不好意思得笑道：“可是我都十年没见她了，她一定还是那么美丽，而我……”
“金叔叔也是玉树临风啊！”少君笑道，“好啦！快进去吧！”
茅屋中。
只有一张已褪了色的八仙桌，虽然没有了鲜艳的光彩但却仍被主人擦得干净异常，甚至还发出一抹余晖的光亮。再看家徒四壁的墙上虽没有什么贵重的物事但却有主人慧质兰德的心思。这里确是简单而不简陋。
那张破旧的八仙桌此时已是这屋中的主角，因为上面已放了整整一桌子菜，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仍是令人垂涎欲滴。
金叔叔望着屋中的一景一物不禁热泪盈眶：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她住的地方……在这里到处飘散的都是她的气息！但是她呢？金叔叔急切地找寻着
少君仿佛看出了金叔叔的心思，一把拉过他坐下道：“昙姨还在做菜，一会儿就出来了。”
“噢。”金叔叔应道但双目却仍不停得搜索着，他怕他等待半生的“重逢”会被他错过。
“少君妹妹，菜来啦！”这是小楚的声音。果不其然，小楚从里屋端着一盘菜跳了出来。
“好好走路，别把菜摔了！”这是一个不再年轻的声音了，但从她如泉水叮咚的嗓音中仍听得出她年轻时淡淡心愁。
金叔叔努力辨别着这他一别十载的魂牵梦萦，这个他每日都要想上千遍万遍的声音此时离他这么近但在他感觉却比平时更要疏远。他太怕这样的感觉，他怕失去虽然他从不曾拥有，但他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这份他守了半生的感觉。他激动得站起身来。
那个声音的主人终于出来了，她……还是这么年轻、美丽，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是一样，那么令人难忘……金叔叔不知怎样形容他心中的感觉，但他惊呆了，因为她又一次给了他那份让人窒息的美。相比之下他不禁自惭形秽，因为她年轻就像一面映照他苍老的镜子。见到她的美丽不知他是喜是悲？
她看到了他，只是顿了顿，却没有一丝惊讶，“小楚，去把床上的东西拿来。”
“昙姨。”小楚将手中的衣服交给昙姨。
昙姨笑道：“来，今天是少君的生日，昙姨给你做了一身衣服，看看喜不喜欢？”说着将手中一件翠绿色的绣边裙杉递给少君。
“真好看！谢谢昙姨，我好喜欢！”语气中尽是激动与真诚，丝毫没有一点扭捏造作。
小楚撒娇道：“昙姨偏心！小楚过生日昙姨从来没有做衣服给小楚，少君过生日昙姨却做衣服给她……小楚也要！”
昙姨笑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昙姨就知道你呀受不得半点委屈。你看，我早就给你做好啦！”说着从身后取出一件白色金边的公子衣裳。
“好漂亮啊！”小楚不住地摸着这衣裳，爱不释手。
昙姨笑道：“小楚、少君，你们都进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好！”小楚，少君异口同声道。
孩子都去试衣裳了，留下了对桌而坐的金叔叔与昙姨。
细算起来，他们有十年没见了，这得来不易的相聚不知在两人今后的记忆中又占有如何的一席之地呢？
金叔叔终于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开口道：“你……好吗？”普普通通的问候集结了他十年的光阴。也许十年，在江湖这个大得不能再大的沙海中只是再小不过的一颗沙砾，就算从中抽去亦不会有人来问上一问，可是对于一个只有数十寒暑可活的人来说这又是怎样的宝贵旅途？更何况这是人生命最灿烂的一段时光！
“你可以走了。” 昙姨答非所问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金叔叔却并不惊讶，他只是低头道：“十年了，想不到你还是这样的回答……” 昙姨心头一酸，爱怜的督了一眼这个在她面前永远“低声下气”的男人，她亦发现了他低头的原因：一滴清泪离开了它苦苦挣扎的眼眶，在它落地之前不知想替主人表达怎样的哀伤？但她只能视而不见，她不能耽误他的一生。也许在这十年里还是改变了一些什么吧。
他们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使他们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过了良久，他又道：“我还以为十年可以打动你的心，谁知……”
昙姨听不下去了，毕竟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铁石心肠：“对！你早该清楚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连亲姐姐都害的魔鬼！”
“你还放不开那件事？那不是你的错！”金叔叔为她辩解。
昙姨冷笑道：“你说得对！那不是我的错都是你们金家做的孽！你们金家做下这样的事还想指望我原谅你？我告诉你，别说是十年，就算二十年、三十年你也休想让我忘却对你的仇恨！”
金叔叔凄然不语，只哀怨的看着对面的那个她。或许眼神中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有让人心碎的冲动。她也有，只是她更会掩饰而已：“怎么？你今天才认识我么？”看到他伤心，她竟有些“快感”，这倒不是因为她真的恨他，而是她知道——一个会伤心的人就离死心不远了。她要的就是他死心。
金叔叔终于忍不住了：“我伤心不是因为你恨我，如果恨真的能让你快乐，我愿意为我的父亲赎罪。但是我知道你只是在用恨麻痹自己、折磨自己。何必呢？”最后三个字他甚至在求问。这样的语气足够融化任何人的心，可是任何人中惟独不包括她。
昙姨断然道：“不用再说了！我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的。我很感谢你这十年来对我们的照顾，现在——我请你离开。”顿时他眼前一片漆黑，离开了她无异于将他抛入比夜更黑的黑暗。一瞬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当然也看不见她侧过的脸颊和眼中悄然落下的滚烫的泪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十载苦心犹难报 痴心负心终一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