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冤死我了

15、罗辑自白

　　十五、罗辑的故事
　　我从十二岁那年就喜欢这个人，他是我哥哥的大学同学。我们从来没有正式认识过、结交过，仅仅是从哥哥的口中、哥哥的大学相册里描绘他的形象。他善良、灵动、仗义、英俊，是骄傲的哥哥唯一钦佩的人。
　　我从那时起开始知道自己的性向很复杂，朦朦胧胧的爱恋全都倾注给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而且还是同性，听起来很童话。
　　十八岁那年，我考到了哥哥和他曾经念过的大学，时时刻刻在回忆哥哥给我描述的情景，有意无意的追寻他曾走过的痕迹，才发现他是一个发光体，所有人都在爱他。四年大学里，我从各种渠道知道他的情况，他恋爱了，他失恋了，他订婚了，他悔婚了，他沉沦了，他需要救赎。在他的消息里我长大了，长成一个和他一样的、被人们的爱情包围的人。我不知道如何拒绝，因为我一直在执著的追寻，忘了如何向后看。
　　在我又一次追寻他而考入他曾经就读的研究生院时，我最喜欢的、唯一没有被他迷惑的学姐终于放弃了一段无望的苦恋，接受了新的爱情，走入婚姻殿堂。
　　在我研一的暑假，我用拥抱祝福星姐姐。那时我看见了他，他已经没有大学照片里的青春灵动，更没有哥哥口中的意气风发，而是一种过尽千帆的无奈和世故。我惊讶、我防备、我心痛，面对面，我知道自己还是一个相信童话的孩子。他的眼睛则充满了玩味。
　　我在此后承受了心狱一般的痛苦，想尽一切办法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却又不敢对他太过亲近，若即若离，折磨自己。突然在奶奶的生日前夕，他知道自己被我圈定成罗家外孙女婿的人选时，那眼里一抹黯然，使我知道我不会错认，就像自己知道他恋爱时那心伤是一样的。我欣喜若狂，可又不敢确定。最后我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开玩笑似的肢体接触，我清楚地知道了他的生理反应，他，可以爱我。
　　从那时起，缘分像是注定一样，我总能及时的保卫住自己的爱情，不管其中产生过多少笑话和闹剧。直到韩叙出现，我觉得这个苦难多多又单纯似水的小孩会被大海利用，因为韩叙有心理疾病，无法接受爱情和性。大海会利用他的厌恶来打击我那纤弱如丝的爱情，同性之爱脆弱而敏感，我要在那人退缩之前得到他。其实大海对我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但我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的理所当然；而聪明如他，也知道我和那人之间的暧昧情愫。
　　“如果亚当的肋骨做出的另一个人还是亚当，怎么办？”一句问话，一句试探，一句告白，我很聪明，他也聪明，于是我们开始相爱。
　　同性的爱怎么会被人轻易接受？就算是喜欢同性的大海也在此时摆出了道貌岸然的嘴脸。我要保护他，我不要一丝一毫的污秽沾染他，我愿承担一切唾弃和辱骂。感谢上天让我认识星姐姐，她的袒护和庇佑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责难，直到所有人慢慢接受了我们、正视我们、祝福我们。到了韩叙红着脸对我说祝福时，我感觉我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事了。
　　可是我还是太傻，没有料到我们的感情还要放在正邪之战中去考验。那个肥头大耳的□□头头和他以前的情债，成了炸药导火索，险些炸毁了我们的感情。
　　永远不能忘哥哥在最后勉为其难的认可了我的感情时，我那严谨的爸爸一句不落的听到了我们兄弟的对话。面如沉水，鞭如火烙，我看见一个失望的父亲用毕生气力鞭笞自己的儿子，直到昏厥。醒来已是三天后，看见妈妈心疼的目光，低语对不起。妈妈却说，她和兄嫂用三天时间说服了爸爸，我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此时此刻，我接到一个电话，他打来的，而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祝你幸福。
　　不忍看到妈妈难得的泪水，哥哥极限的愤怒，我强颜欢笑。
　　后来，韩叙受伤，王宗被抓，江洋订婚……世界开始纷纷扰扰，我决定逃往上海。
　　上海的初雪，是大海陪我看到的，可我想的还是那个人，大成，你怎么舍得这么伤我？！无法忽视大海眼中的落寞和释然，我知道，他放弃了，以往种种痴恋使这个洒脱的汉子做出了不合他性格的傻事，那么现在，那个自信优秀的大海走出了我的阴霾。我在相隔多年后又一次坦然而亲昵地说了一句：“大海哥，谢谢你。”谢谢你曾经爱我，谢谢你这么长时间陪我，谢谢你包容我肆无忌惮的眼泪和思念。
　　有逃离就有回归，我再次回到家乡，听到的是他和江珊分手的消息。惨然一笑，这，与我还有关吗？
　　“有关！”我面前的不速之客，江洋肯定地说道：“大成太傻，他想补偿我妹妹，却选择伤害你。想来你是他最爱的人，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伤害你，是他所能想到最大的牺牲。大成太迂，他觉得曾经毁了江珊的名声，是罪无可恕，和你分开是他对自己的惩罚。大成不是不知道你所承受的一切，尤其是在你挨了一顿鞭子之后，他不知道他还会给你带来怎样的伤害，他害怕了，他退缩了。”
　　“那又怎样？现在的我就不受伤害吗？”
　　“他后悔了，他感觉到那种抽去骨血的疼痛了，他现在像行尸走肉一样。所有人都低估了你对他的重要，包括他自己，你是他的灵魂。”江洋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这个雅痞现在有太多的悲哀。
　　“因为我感同身受，我爱韩叙，可我也逃离了，我结婚了。”
　　江洋走了，无边的沉默包围我。离开的四个月，周围发生了太多事，小侄子会呀呀说话了，星姐姐有小孩了，韩叙在森戈的治疗下终于开始痊愈了，张伟恢复警察身份了，大海提升为刑警支队教导员了，和身为支队长哥哥一起主持工作……还有那个人，夜夜借酒消愁，酩酊大醉之后喃喃自语，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直到轮流守护他的好友们把他拉回家。
　　爱他，我也爱他，在暗处亲眼目睹那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变得脆弱而疯狂，所有的过往都变成了原谅，我心里只有一句，没关系亲爱的。
　　意想不到的人，爸爸，竟然告诉我一句话：莫待无花空折枝。于是决定，在漫天的焰火之下，重新拥入那个温暖的怀抱。
　　春暖花开，我们相识二十个月，决定向父母争取祝福。呵，高深莫测的奶奶们早已通好气，舐犊情深的父亲们也深明大义，我那老妈和兄嫂早已搞定，只差成家保守的妈妈，总是不情不愿。可是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顺利，因为那个即将成为我儿子的瞻瞻一句话：“爸爸妈妈留下瞻瞻去天堂了，有什么意思？”什么都不如现世的安稳，我得到了最后的祝福。
　　现在，我很幸福。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是为了把前面没交待明白的东西略微交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