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非臺》daramji

1、第一章

　　“您好。”

　　站在書房門外的嫻雅女子有禮地點了點頭。

　　沅皓然先是一愣﹐然後發現有一種熟悉感從心底湧然而起。他似乎在某個地方見過這個女子﹐卻又不很確定究竟是在哪裡。

　　“您好。”沅氏繼承人恢復他應有的鎮定﹐也對女子回以禮貌的頷首﹐揮手示意管家退下。

　　“請問您來這裡是﹖”他略遲疑地問。

　　女子微笑﹕ “我找沅泱先生。” 她晨霧般的眼眸禮貌地掃過書房的四周﹐然後重新停留在沅皓然身上﹕“您是沅皓然先生﹖”

　　她找老爸﹖沅皓然又是一愣﹐心裡居然有點失望。“我是沅皓然。我父親現在不在家。請問您是﹖”手不自然地擺放著﹐商場中打滾長大的他在這個女子前居然覺得無所適從。

　　“他不在啊﹖”女子臉上明顯地掠過失望。緊接著那一瞬的表情很快就被她臉上似乎是慣性的微笑掩蓋了﹕ “那﹐啊真是對不起﹐我打擾了。”

　　女子轉身﹐看來是打算離開了。

　　突發的衝動﹐令沅皓然幾乎是立即跳到女子身前﹐向她說﹕“等等﹗”
　　他近乎叫嚷的聲調﹐嚇了女子一跳。她停下腳步﹐秀氣的柳眉訊問般往上一挑。

　　從兩秒前就開始後悔自己的舉動的沅皓然不自然地清了清喉﹐說道﹕“父親…他大概快回來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這裡稍等﹐我想他不會介意的。”

　　如果牙齒長得有腳的話﹐大概已經聯合起來踩斷了他的舌頭。沅皓然暗中為自己失常的舉動懊惱。

　　微皺的淡眉舒展開﹐女子答謝般柔柔地一笑﹕“不必了﹐我也沒有什麼急事。突然到訪﹐是我太過唐突了。謝謝您的招待。我會再來的。”

　　明白自己不可能強求人家留下﹐沅皓然只好禮貌上送女子出門。

　　他痴痴地看著女子逐漸縮小的纖柔身形和她搖曳身後的墨黑長髮﹐沅皓然腦海中冒出的是“精靈”兩字。

　　她﹐還會回來吧﹖
　　他﹐居然連她的名字都忘了問。

　　***

　　在每一所學校裡﹐不多不少總會有那麼幾個不良少年﹐也會有幾個特別有名的人。很多時候﹐那幾個有名的人﹐不幸正可以和不良少年劃上掛鉤﹐因為乖乖牌的學生想要出名的難度﹐往往很高。幸好﹐在侖海﹐最有名的有兩個﹕不良少年 - 楚翎﹔還有天才少年 -白晉之。
　　也可以稱之為天使和魔鬼的組合。

　　可是在沈瀧的眼中﹐眼前的男子卻更適合被稱為惡魔。
　　楚翎即使是頑皮了點﹐至少她還有把握約束那小子﹐對於眼前這個人﹐她卻感到毫無辦法。

　　“晉之君﹐請進。” 忽略心裡的煩躁﹐沈瀧示意站在門口的修長身形進入她的辦公室。

　　白晉之﹐擁有無人能夠估計的IQ的天才少年。十三歲時他從自修所學的知識已經達到物理碩士標準。最令人讚嘆的是﹐他擁有任何明星都比不上的俊秀容貌。當然﹐他撲朔迷離的身世也為他添加不少神秘色彩。他十四歲那年所寫的關於伏理族的論文令世界震動﹐也令他成功地一舉成名。可是﹐除了他大學之前是在專門培養天才兒童的綽天校園就讀這點之外﹐至今仍然沒有人能夠調查到任何關於他的背景。這個世界各大名校爭相搶奪的天才美少年﹐最後卻選擇了這家規模和名聲都勉強僅屬中上的關羅侖海學院﹐無視掉得滿地皆是的眼鏡。

　　“老師﹐請恕我冒昧﹐”白晉之緩步走近書桌﹐低下頭直視著沈瀧。故意忽略她開始微攏的眉頭﹐白晉之滿懷趣味地繼續道﹕“你是否曾經拜訪過沅氏大宅﹖沅氏集團可是侖海的幕後策劃者與財力來源啊﹐老師難道和他們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他滿懷興趣地看著沈瀧。

　　為他毫不顧忌地提及學校內層機密的鬆散態度皺眉﹐沈瀧不耐地把長髮掠到耳後﹐說道﹕“晉之君﹐老師希望你把心情好好放在讀書上﹐而不是去關心一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她直接表達出“拒絕討論本話題” 的訊息﹐拉過旁邊的外套﹐準備著回家的行裝。

　　“我需不需要看那些書﹐你知道得很清楚。”白晉之充滿自信地繼續盯著臉前不安地晃動著的美麗輪廓。

　　“而我也毋需回答你的問題。”斷然將他的探索拒之門外﹐沈瀧整理好厚厚的外套﹐把背包隨便地掛到肩上﹐快步走到門前﹐卻又在出門前停了下來。

　　看到她臉上的掙扎﹐白晉之嘴邊勾起優雅的微笑﹕“我還以為老師已經忘了我們約﹒會﹒了呢。” 他把自己薄薄的背包甩到肩上﹐走出門外。

　　怎麼可能忘記。為了小祈﹐要她做什麼難事她也甘之如飴啊。沈瀧暗中嘆著氣﹐把門拉上仰首而去﹐也不看白晉之有沒有跟在身後。反正﹐她就是知道他會跟上她﹐就算他已經知道她提出的要求一定會令他生氣。沈瀧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定先要征求他的意見﹐不過﹐反正是那麼一回事﹐她也懶得去深究了。

　　兩人地走在黃昏鋪蓋的小路上﹐身旁漫延著令人不安的沉默。他看著她﹐她卻看著略紫的天色。

　　“請你把小祈帶進考古部。”從離開學校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的她突然說道。

　　停下腳步﹐白晉之的鳳眼中掠過不悅。“你要我把沈祈領進考古部﹖你叫我等你﹐就只是為了這個原因﹐為了他﹖”看著他身旁表情空白的沈瀧﹐他半賭氣地說道﹕“我不是部長﹐你不該問我的。”如果他任何一個愛慕者看到他現在的稚氣神情﹐大概會因為受驚過度而尖叫暈倒。

　　“今天傍晚六點﹐來我家接他。”沈瀧理所當然地說著。反正她就是知道他不會拒絕她。

　　“老師﹐我們只是師生關係﹐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的家在那裡﹖”他聳了聳肩﹐聲音中無絲毫慌張。

　　沈瀧只是定神看著他。而他﹐也毫無選擇地正面迎上她的視線。他發現﹐儘管她撐得圓圓的眼襯上她過厚的外套顯得有點滑稽﹐他還是覺得她該死的漂亮。兩人之間微妙的天秤拼命晃動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稍稍閉上眼﹐揮了揮手﹐仿彿為自己和他解除魔咒。“六點。我家門口。我會準備好晚餐。你不妨多帶幾個人。我希望小祈可以結識多一點朋友。” 她略點頭﹐然後瀟灑地轉身往自家的方向走去﹐卻忘了沒有說再見。

　　白晉之沒有起步。直到沈瀧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頭盡頭﹐他還是沒有動。在你心裡﹐就只能有他的存在嗎﹖為什麼就算我下了多大的努力﹐還是不能像他們任何一個一樣靠近你﹖握掌成拳﹐他不止一次懊惱著為什麼自己沒有早一點遇上她﹐雖然在很多年前他們就已經相遇﹐只是﹐她不知道。

　　在街頭的轉角﹐沈瀧慢下了急促的腳步﹐陷入沉思之中。晉之君﹐你真的以為我從來沒有注意到那個一直隱藏在角落裡記錄著我的一舉一動的影子嗎﹖你﹐還真是令人頭痛啊。她嘆了口氣。

　　不行﹐得早點回去﹐小祈快要下學了。她打起精神﹐再次加快腳步。小祈是在母親去世後她生命中唯一最珍貴的人﹐她已經沒有余暇去想其他人的事情了﹐包括她自己。

　　***

　　回家後﹐沈瀧立即把早上弄好的?販亍Ｌ鞖廪D冷﹐小祈回家後一定會很想喝湯。再把雪櫃裡早就準備好的熟食和釀過醋的白飯取出來﹐卷成手卷和飯團﹐沈瀧在半小時內就完成了五人份的晚餐。想到小祈待會臉上會出現的笑顏﹐她的嘴角就忍不住翹起來。

　　五時四十五分﹐沈祈準時走進門。雖然他笑容不改﹐但沈瀧心疼地察覺到他今天好像特別疲倦﹐疲倦中還透出一種奇怪的光芒﹐令沈瀧有他將要消失的幻覺。直到在六時正門鈴響起﹐沈瀧把沈祈和晚餐一同推給門外的那群考古部的那群好動小孩﹐然後毫無商量余地地在三分鐘內把所有的人趕了出門後﹐沈瀧還是沒有弄清楚自己的不安來自哪裡。

　　透過半透明的窗紗﹐沈瀧看到那群男孩把沈祈包圍在他們中間﹐大張旗鼓地擁護著離開了。白晉之走在最後﹐好像要轉身。她連忙縮頭﹐藏到沙發後。

　　小祈﹐希望我做得對吧。就算以後我不能照顧你﹐至少我知道你身邊有願意保護你的人。
　　至於另外那個令她心煩的人…沈瀧用手揉著額頭﹐滿心複雜地繼續把自己埋進沙發中﹐試著把不安揮出腦海外。將來的一段日子﹐無論對是沈祈還是對她自己﹐都將會是一個艱辛的考驗﹐現在暫時就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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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坑會在何處塵埃後填~~~啦啦~~~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