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塵埃》daramji

2、第二章:語馨馨

　　他到底是誰呢﹖沈祈停在自家的門前﹐回想起那個害他差點在學校多耽擱了兩個小時的人。幸好雖然有意外﹐也沒有耽誤什麼時間。有時候沈祈會有自己原來是超人類的錯覺。

　　寒冬已至﹐空氣像刀片一樣割向沈祈柔嫩的肌膚。雖然可以藏的身體部份都已經緊緊地保衛好﹐但對不喜歡手套的沈祈來說﹐最要命是他那雙暴露在寒風中任受宰割的白細小手。

　　“歡迎回來﹗”大門開了。

　　沈瀧臉上掛著明媚燦爛的笑容﹐把在門外的沈祈拉進屋中。他敏感地察覺到﹐她的表情明顯有點恍惚﹐好像在擔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不會說出來的。他﹐何妨不是有不可能說出來的話﹐就算面對她也一樣﹐他帶著歉疚地想著。

　　“今天你比我還晚呢。”沈瀧呵了幾口熱氣進沈祈手中﹐然後把呈凍僵狀態的小手搓了幾下﹐一氣呵成地把書包外套帽子圍巾靴子脫下﹐再把沈祈塞進軟軟的沙發。

　　幾個慣性動作完成後﹐沈瀧才把一直保溫中的熱湯放在沈祈手中﹕“好好地把它給我喝完。” 捧著湯碗﹐滿足的笑容綻放在沈祈臉上。

　　“又去幫那些吸血教授們搜刮資料了﹖”沈瀧坐在沈祈身旁的沙發上﹐半疼愛半譴責地捏了捏沈祈的臉﹐小心地用手指梳理著他被帽子壓得扁扁的頭髮。

　　沈祈口裡含著最後的一口湯﹐雙頰鼓鼓地抬頭看著她﹐眼角蘊含著無聲的感激。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她的恩情﹐太多太重﹐也太珍貴了。

　　就如猜到他心中所想﹐沈瀧笑了笑﹕“不要想那些無謂的東西。你啊﹐以後誰要是欺負你﹐也要懂得還擊吧﹖唉﹐真是令人擔心的孩子。”

　　欺負他﹖難道是說下午那件事﹖那個男生…楚翎…他應該不是故意的﹐雖然他也真是很奇怪的人﹐沈祈皺了皺眉。

　　沈瀧伸手拉出一張紙巾﹐輕輕地抹去沈祈嘴旁的湯漬。“還有啊﹐你應該甩開那些教授們﹐多些跟自己同樣年齡的小孩出去玩。大學生啊﹐那麼如夢如幻的年齡﹐怎麼能浪費在那些老古董身上呢。”

　　沈祈挑眉﹐瞧她說得好像自己多老似的﹐不過大他那麼幾年而已。而他﹐其實也不那麼小了。只是她老是神經兮兮地以為他還是十多歲的小孩﹐東吩咐西嘮叨的。

　　他沒有回答﹐只是用琥珀似的眼睛一閃一爍地靜靜看著沈瀧。沈瀧也不甘示弱地回看著他。

　　十秒後﹐沈瀧舉白旗投降﹕“好了嘛﹐不要再那樣看著我了﹐弄得我心裡毛毛的。我知道啦﹐我也常待在家裡幫學生們免費補課。不過﹐”她寵溺地看了沈祈一眼﹐“那是我的工作。你每天忙碌的﹐卻不是你應份做的﹐小傻瓜。”

　　沈祈低頭看著手中的空碗﹐點了點頭。他明白她在擔心什麼。只是﹐他對每一件事情所做出的決定﹐只能說是他的本能﹐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了﹐況且﹐他也有自己的原因﹐並不是完全在傻傻地付出。

　　“好﹗”沈瀧把碗從沈祈手中搶走﹐再把一對手套塞進他手裡。“我叫了幾個考古部的學生今天傍晚來接你。晚餐我已經打包好了﹐你跟他們一起吃吧。不要擔心﹐你應該會認得他們的部長。他﹐也應該會好好照顧你的。”如果他不想在生理研究所連續輪值三個星期的話﹐她心裡加上一句。“你有事也可以找那個副部長﹐”雖然他的態度可能會有點臭﹐但應該還是會幫你的﹐她在心裡加上一句。“還有﹐不准任性﹐一定要戴手套﹗”

　　就如收到信號﹐在沈祈還來不及反對前﹐那些被委託重任的學生們已經破門而入。沈瀧把外套帽子圍巾手套套到沈祈身上﹐在三分鐘內就成功把回家不到十五分鐘的沈祈推出門﹐順便也把她準備好的晚餐一同推銷了出去。

　　直到門關上﹐沈祈還不是很清楚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沈祈學長﹗”旁邊的大嗓門把他拉回現實中。是柳季﹕“老師說要來接你去考古部﹐說你要加入和我們一起做研究和收集資料呢﹗我們都好高興啊﹗哈哈﹗”越過他手舞足蹈的身體﹐可以看到他旁後還站著五個半陌生的臉孔。其中一個頭髮的混亂程度可以媲美掃帚的高個子陽光男生一手搭在柳季肩上﹐另一手伸到到沈祈臉前﹐自我介紹地說﹕“沈祈學長你好﹗我是夏丹﹗那個…”他眼帶詭異地偷瞧了關閉的門一眼﹕“我很好奇噢﹗學長你跟女神老師究竟是什麼關係啊﹖你怎麼會住在老師家裡﹖”

　　正當沈祈不知如何作答的時候﹐後面一個清朗的聲音為他解了圍﹕“你們不覺得﹐今天的時間已經浪費得夠多了麼﹖沈祈學弟﹐你都準備好了吧﹖”聲音雖輕﹐但語調卻明顯地帶著一絲敵意。

　　發聲的男子的臉是好看的﹐可以說是好看得令人有點敬畏。幸好他細長而略嫌秀氣的眉柔和了滿盈著傲氣的銳利鳳眼和高挺的鼻﹐看上去只覺得和諧之極。半長的頭髮撥往後面﹐紮成一束﹐全身散發著一股高貴之氣。沈祈當然知道他是誰﹐在侖海﹐恐怕沒有幾個人不知道被譽為考古部天才的白晉之是誰。只是﹐沈祈卻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他。

　　在白晉之背後懶洋洋地“趴”在小花園旁的木欄上的﹐就是他今天才結識到的“患難之交” ﹐楚翔﹐也是考古部的部長。此時﹐他正用一種看不透的眼光盯著沈祈。

　　暗中嘆了口氣﹐沈祈點了點頭﹐表示可以出發。

　　楚翔打了個呵欠﹐直起身子﹐向大家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