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一线(又名：厚脸皮之恋)》包子不说

19、第十七章

　　“草长莺飞，一岁一枯荣。
　　苔深叶落，窗前蝴蝶飞。
　　花败树残，春泥始回还。
　　雪寒梅绽，昼夜风竞欢。
　　四季同此，无休无止，人生如此，无悲无惧。我在枯草朽木里等你，一生相伴。”
　　唐尔木木的拽着男演员的衣领，无比“深情”的念着，尤其是念叨“我在枯草朽木里等你”，就忍不住脖子发寒，看到台下几个小女生已经听得眼泪汪汪了。难道没人发现这其实是个鬼故事么？
　　“停！”导演又把她“NG”了。
　　“小唐拖鞋，”嗯，这是她的新外号。
　　“你能不能不要揪住男主的衣领啊！这是表白，不是打架！你应该深情的凝望着他的双眼，搂住他的脖子。”导演小白同学很是严肃的纠正着。
　　“额，导演，能不能让他剪个头发，否则我老觉得我在摸一只狒狒。”唐尔冲着男主“嘿嘿”一笑，吐槽。
　　心里祈祷：小白啊，快把我灭了吧，让其他人顶上吧！
　　“你有没有见识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迷醉于我飘逸的秀发！”男主胡翔自恋的甩甩头发，踱步到窗户跟前，拉开窗帘，让秀发飞舞一下。
　　唐尔撇撇嘴：“不如你来演女人好了，明显我更MAN一些。”
　　小白在一边满脸黑线。如果不是刚刚办起的社团无人参加，如果不是他所托非人，眼光太差，是不是就不会看到这两朵奇葩在台上表演呆板台词磕巴，在台下活蹦乱跳互相吐槽？
　　排练室的门突然被拉开，徐泽带着微凉的晚风走了进来。
　　唐尔看着他，默默无言。思维又回到篮球赛那天。
　　“唐尔，还记得十一那时你答应我的条件么？”
　　“那就好，明天来我们学校，有个话剧等着你。”徐泽无视众人探寻的目光，转身走回S大的休息场区。
　　陈扬缓缓转过身来，皱着眉头，面露困惑：“你答应了他什么？”
　　唐尔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就拉拉他的胳膊，压低声音：“你先去打比赛，等会吃饭的时候我再解释给你听。”然后拉起同样僵硬在身后陈娜和谭丽，对正在对她投射怒火的张雨微微颔首之后，拨开人群离去。
　　“喂，你俩没什么要问的么？”唐尔诧异于她们的沉默。
　　“你跟徐泽果然有什么！”
　　“那个帅哥好帅啊！”两人同时开口。
　　唐尔愣了一下，无奈道：“你们还是回火星去吧，这里不适合你们。”
　　她们花痴一番之后，缠着唐尔将一切细细道来。唐尔自然略去了那次旅行中发生“夜半爬床事件”。
　　“这样啊，那你一定得去啦，不能言而无信呢。”谭丽明显没察觉出刚才的暗流涌动。
　　陈娜略微思考了一下，犹豫道：“还是去吧，总归同学一场，他也帮了你不少。”
　　“不过，”她语调上扬：“你可不能对不起我们陈扬啊！俗话所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需要什么表达，唐尔干脆上手掐。
　　那场比赛，S大2分险胜。
　　晚饭时间，陈扬还是在宿舍楼下的老地方等她。
　　唐尔下楼，看到有些沮丧，正垂头丧气泪水汪汪的陈扬，同情心大发。
　　于是她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用食指轻佻的抬起他的下巴：“嘿，美人儿，给爷笑一个，要不爷给你笑一个？”然后冲他猥琐一笑。
　　陈扬猛然见唐尔耍宝，禁不住咧嘴孩子气的一笑，像是一弯清澈透亮的泉水，注入她烦躁的心扉。
　　她按捺下纷繁的思绪，决定用最纯粹的心态去面对和徐泽的约定。
　　两人一路走去食堂，路上唐尔重复了一遍对陈娜她们说的话，陈扬听后目光沉了沉，然后笑容灿烂的对唐尔表示了支持，还说自己会经常去探班的。
　　唐尔觉得温暖，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有你这么靠谱的朋友可真好啊！”
　　陈扬顿了顿脚步，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唐尔转过头，错过了笑容之后的那一抹淡淡的忧伤。
　　这样的陪伴，还是不够么？
　　于是第二天，唐尔按照和徐泽约好的时间，来到S大的排练室。
　　徐泽懒懒的倚在门边，依旧面目俊朗，风姿绰约。
　　唐尔故作轻松的挤出一抹笑，道：“hello，我来了。很准时吧？”
　　徐泽回以淡淡的微笑，推开门，领她进去。把她带到一个身材消瘦，面色有些苍白的男生跟前，张嘴说道：“小白，这是跟你说好的，你要的人。”
　　唐尔听闻后面目表情有些扭曲和狰狞，你丫就是一个名妓的外壳，老鸨的心。
　　小白看到唐尔彪悍的表情时依然泪流满面，委婉道：“这个，我们要的是温婉型的，她，是不是有点，啊？”
　　唐尔腹诽，胆敢嫌弃老娘。立刻托腮献媚：“奴家本来温柔似水嘛。”说着还低下头，最是那一抹说不出的娇羞。
　　徐泽笑容加深：“她性子合适。”
　　于是，唐尔雀屏中选。
　　这才有了刚才的对话。
　　唐尔这两个星期的课余生活都被话剧排练填满了。
　　刚开始的几次排练小白都觉得前途暗淡无光，男女主角每一个都是让他吐血的角色。还老互相掐架。每当有要求他们深情对视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们互翻白眼儿，每当拥抱的时候都互掐后背，所以只有悲痛演的很到位。
　　但是，即使是徐泽给他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演员，他还是很感激他的。因为以他们的关系，他能帮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经常来观看排练，也让这部话剧在校内论坛上火了起来，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徐泽会出演男主，都说一定会来观看。
　　至于唐尔嘛，她的那几个常来探班的朋友都被积极地开发利用，有的自愿演道具，帅哥陈扬混了个小厮的角色，有个叫周琦的，一来就和胡翔看对了眼，让一向有些轻浮的胡翔，演起戏来多了些韵味。
　　演出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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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演员表里没有徐泽诶。”路人甲道。
　　“傻啊你，你没听说这部戏的内容么？是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难道你愿意看徐泽和那个叫什么‘唐尔’的卿卿我我啊？”路人乙说着还挥挥手中的票，票上印着几个大字“桃花依旧笑春风”。
　　小剧场里。
　　“喂，胡翔，快来补补妆，别和周琦腻歪了！”陈娜跺着脚，冲他怒吼。然后视线一转：“周琦，快去换上你那身桃树的衣服，快开始了！”
　　周琦和胡翔深情一吻，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去。
　　唐尔看到此处不由得对小白露出个幽怨的表情：“小白，为什么我的“男人”最后总是成为别人的盘中餐，真是天妒红颜啊！”说完对天花板露出狰狞的表情。
　　小白撇了撇她的胸，颇有深意的道：“因为他们都不愿意娶个男人。”撒腿就跑。徒留唐尔一人在原地抓挠。
　　在这个社团指导教师讲话之后，大幕拉开，演出正式开始。
　　一段流云似水般的音乐响起，灯光由暗转明，灯光微红，好似夕阳西下，天边一片晚霞。此时，一个带着几分低沉，几分沙哑的声音飘入观众的耳朵：“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似叹似怨。
　　旁白再道：“李家小姐在丫鬟小桃的陪伴下，来到乡间的庄子上散心，养病。”
　　唐尔随着入了戏。
　　她长发挽起，身着大袖衫裙并配以长裙和披帛，正站在树下，拈着花枝，望着桃花静静出神。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面色苍白，弱柳扶风。
　　身后背景是一派田园风光，愈发衬得人如画中景。
　　周琦被裹在桃树服里，微微的动了下举得发麻的胳膊。误打误撞的碰掉了几朵粘在衣服上的花，在台下观众看来，就似微风拂过，拂落了几多桃花。
　　诗意盎然。
　　另一边，胡翔演书生，此时正身着长袍，背着一个包袱，焦急的行走在乡间小道上。突然，他看见了一户人家，遂加快脚步，行至门前。
　　故事由此展开。书生在赴京途中看到了李府的庄子，便上前敲门，希望能稍作休息，并且要一碗水喝。由于丫鬟婆子在屋中闲聊，而院中只余李府小姐，所以她打开院门，两人一见竟互生情愫，由此坠入爱河，相互约定。
　　“等到我金榜题名，便是上门求娶时。”书生站在桃树下对李府小姐信誓旦旦。
　　而后两人互诉了一番衷肠。到此，整部话剧顺利进入高~潮。
　　花前月下后，怎奈天不遂人愿。
　　书生不幸落榜，而李府小姐已为他人妇。
　　二人趁夜黑风高时，相约于初遇彼此的这棵桃树下。
　　“草长莺飞，一岁一枯荣。
　　苔深叶落，窗前蝴蝶飞。
　　花败树残，春泥始回还。
　　雪寒梅绽，昼夜风竞欢。
　　四季同此，无休无止，人生如此，无悲无惧。我在枯草朽木里等你，一生相伴。”
　　唐尔照样在念完后浑身发凉，鬼故事啊鬼故事。
　　她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摸了摸，诶？头发一扎起来手感不错啊。
　　胡翔被她摸得一阵哆嗦，紧张的挪动身体躲了一躲，却无意间踩住了唐尔的脚。唐尔疼的脸色发白，而他却浑然未觉，搂住唐尔，继续深情如海：“哦，我的爱人。”
　　唐尔看到面前的桃花树抖了一抖。
　　“如果你爱我，我们就私奔吧！”
　　唐尔的脚已经痛到忍无可忍，如果贸然抽出又怕胡翔站不稳跌倒。她想了想，捏尖嗓子，柔媚道：“相公，你不让奴家把脚抽出来，奴家如何与你私奔啊！”然后猛地把还在发愣的胡翔推开，用袖子假装擦拭泪水。
　　台下哄然大笑。
　　胡翔反应过来，不由满面黑线。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不，不可以这样，这样会害了你的。”
　　随即激动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李府的小姐啊？”
　　唐尔被刚才的笑声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之后要说什么，又不能冷场，只好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个，你得问我妈。”
　　哄笑声又起。
　　胡翔的脸色已经青得发紫，那棵桃树开始抽风似地颤抖起来。周琦由于憋笑憋得太过努力，突然岔了气，胃部剧烈疼痛起来，蹲下去，蜷缩起身子。
　　胡翔看见，立马扑过去大声呼喊：“阿琦，你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唐尔也立马冲过去。然后就听见周琦断断续续说：“没事儿，岔气了。”
　　台下嗡声骤起。
　　唐尔安下心来，脑中高速运转，思考对策。
　　此时旁白突然响起：“原来，这棵桃花树已然修炼成精，听见刚才书生的山盟海誓后发现了自己对书生的爱，从而修得正果。”
　　唐尔嘴角开始抽搐。你丫太有才了！
　　旁白接着说道：“书生在此时也发现了原来自己深爱的是那棵绚丽的桃花树。”旁白在此处中止。
　　唐尔明白，该自己发挥了。
　　她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悲痛的哭喊：“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是棵桃花树？”
　　然后喃喃的好像在自言自语：“是啊，我为什么不是一棵桃花树？”
　　台下有一个观众笑着回道：“你得问你妈啊。”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
　　唐尔觉得自己已经快冒青烟了！
　　她转头看到那边已然石化的俩人，赶紧对胡翔补充道：“既然你那么爱她，我就放你们离开吧！”
　　她俯身凑近胡翔，耳语道：“快下去，放那英的那首曲子。”
　　胡翔匆忙带着周琦下去，来不及给小白道歉，说道：“快放《一笑而过》！”
　　小白回到操作室，准备播放。
　　此时此刻，唐尔一个人站在舞台上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她咬咬牙，决定按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
　　于是，她走到舞台中央，尖着嗓子：“郎君呀~~~~~”
　　台下的骚动声开始平静。
　　“你是不是饿得慌呀，一呼呀呼嘿，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两首歌合成一首，加上表情，可谓唱做俱佳。
　　台下爆笑。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嘈杂。
　　此时，救命的音乐响起，唐尔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微微一笑，这是她最拿手的歌曲，没有之一。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你爱的桃花可惜不是我。眼泪流过，伤痛是多余的，我总会找到真正爱我的他，再一笑而过~~”歌声中盛满浓烈的不舍。唐尔瞥见了站在场边的徐泽，已然分不清是戏还是现实，原来戏里戏外，自己都是多余的那个。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为什么我却不能有姓名。
　　台下掌声阵阵，有很多观众已经笑到打跌，却又在故事的结尾被歌声里蕴含的真情打动。
　　小白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真是“败也萧何，成也萧何”啊！
　　陈扬已经被震住了。唐尔在台上的嬉笑怒骂都被他牢牢的刻在脑海里。看着留着眼泪唱歌的她是那么脆弱无助，他决定，不管戏里戏外，他都要给她个完满的结局。
　　于是他冲上台去。
　　台下的观众本来以为这就是大结局，却又看到有个穿着小厮衣服的演员冲上来，不由安静下来，伸长脖子看看还要发生什么。
　　“小姐，我是一直侍候在那个负心人身边的小厮。”他单腿跪下，眼睛牢牢的锁定着发懵的唐尔，接着说：“我爱慕你很久了，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也没有地位，但是我发誓，从今天起，你的所有幸福都由我负责，和我在一起吧！”
　　唐尔不知道这是不是小白安排的。一时间愣在那里。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台下不知道由谁开始，慢慢这种呼声连成一片。
　　唐尔看了看台下热情而八婆的观众，尴尬的摸摸头发，“嘿嘿”笑了声，只得转过头，硬着头皮回到：“这个，你得问问我爸。”急忙拉起陈扬，鞠了一躬，匆匆下场。
　　台下的笑声再起，比雷声还大，比唐尔的心跳声还大，比徐泽内心痛苦的呼声还大。
　　为什么，此时在一起的不是他们俩？
　　他选择了逃避，默默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