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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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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尔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红透了脸。只好自我劝慰:“我叫厚脸皮,我叫厚脸皮……”
终于在默念低23遍时平静下来。
尴尬刚消,她就瞪大眼睛,努力压低声音问徐泽:“你怎么在这里啊?”手还捂着头。
“上学啊”徐泽表情平静,目光扫了下刚才她捂着的地方,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看来她不只是手脚不协调,看来头也不怎么好使啊。
“废话!我是想知道你怎么会这么巧跟我一辆车?”唐尔面目狰狞,明显又诧异又困惑。
他会好心肠的告诉她是他妈妈无意间提到了从唐尔妈妈那得到的消息,然后他就也去买了同一天同一趟车的票然后上车之后又答应了和她对面女生合影的要求最终换到了她对面么?
可是她呢?假期不回短信,成绩和录取学校的信息都是从老班那得到的。又想到这3个月来她对他的漠不关心,语气便有些咄咄逼人,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考到什么地方,哪所学校?”
“啊!这个,你成绩肯定不会差啊。这还用问嘛……”她心虚的绞了绞手指头,抬头看了看他。
他靠在下铺的墙壁上,整张脸埋在阴影里,面目有些模糊,表情有些难以捉摸。但明显能感到沉默的气氛蕴含着暴风雨前的低气压。
于是她急忙殷勤的递给他一瓶水,讨好的问道:“徐大仙儿,你肯定考到很好的学校了吧?真可惜,我们不能在一所学校上大学了呢。”还装模作样的长叹短嘘,心里真正想得是老天爷终于大发慈悲了,不知道哪所不长眼的大学收了这个妖孽!
徐泽还是通过走廊的灯光看到她按捺不住想要上挑的微笑。
他挑挑眉,伸出两根手指,在唐尔眼前晃了晃“不远,离你们学校就200米。”
唐尔大惊失色。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颤颤巍巍,然后认命似的放下,颓然的躺倒在床上。
她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回放着徐泽嘲笑她,冷淡她,陷害她的场面,真是步步惊心啊!不过她转念一想,刚进大学都挺忙的,估计就算在一个学校里也没法常联系。
更何况一进大学,美女如云,到时候他那还顾得上虐她这个小喽啰。她翻个身,自嘲的笑笑,对于徐泽来说,她充其量只是个还算认识的能给他过去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点趣味的同学罢了。她总不会自作多情的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开玩笑似的约定才去的那所学校吧?唉,现实毕竟是骨感的。
徐泽把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由心底黯淡。其实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到J市选个更好的大学。可是他就是不能自已。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只要去南方就好了,你也只是不想让她觉得你不遵守约定罢了。
他选了南方最发达的城市和最好的学校。在事后得知唐尔报考的学校之后,他居然整整一天没收拢过笑意,觉得世事难料,就是这么巧。
可是看如今唐尔的神情,估计她是真的不记得那个约定了吧?
这一夜,两个人都辗转反侧,到底是谁不记得?到底是谁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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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哐当哐当”,向前滚了一夜。
除了第一个晚上,剩下的小日子可谓是过得风风火火。
由于晚上脑子里混混沌沌,所以睡眠质量不高。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突然感到脸上有个东西凉凉黏黏的。“蟑螂!”这是她的第一反应。所有的困意都立即散去,惊恐的睁大眼睛,尖叫着坐起来。
徐泽正一脸嫌弃的用勺子刮着一根雪糕的表皮。
而周围的传来的都是打趣的目光,好像在说:“呦,看这小两口。”
唐尔觉得自己的耐心被徐泽一点点的谋杀殆尽。这日子没法活了!
徐泽看见她正在喷火的眼睛,和握着背角骨节分明的双手,好像能听到隐约的磨牙的声音。
他选择忽视了这一切,清清淡淡的开了口:“都日上三竿了。”
唐尔抬头看向窗外,雨打玻璃,敲得正欢,不要告诉她太阳被狗吃了。
徐泽追着她的目光看了眼窗外,淡定的补充“太阳被狗吃了。”
“……”唐尔真的不想问他狗去哪了。反正世间万物总有它的去处。然后就惊恐的看到徐泽从包里拿出一块上书“热狗”的面包,缓缓递给她,道:“狗在这里。”
唐尔满脸黑线的暴走。然后怒吼:“拿来!我要消灭它!”
听到他们对话的人都内牛满面:这是两朵怎样的奇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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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哐当哐当”,又向前滚了一个白昼。
一路上烟雨濛濛。
唐尔坐在窗边,听到广播报站,火车即将到达宁阳站,请下车的旅客带好手中行李,准备下车。唐尔突然想起了身在宁阳的奶奶。由于妈妈把录取消息打电话告诉老家的亲戚的时候她不在家,所以也没和奶奶说上话。
她拿起手机,拨了奶奶家的号码。
“嘟……嘟……喂?”
“大姑是么?我是唐尔。”
“哦,是唐尔啊。我们都知道你考上大学的消息了,祝贺你啊!”
唐尔谦虚了几句,然后道:“大姑,我奶奶在么?让她接个电话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唐尔,你奶奶在你考试那会就去世了。你奶奶临走前还一再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别耽误你考试。最近几个月你大伯,二伯为争遗产又闹得凶,家里日夜不得安生。所以我们商量着等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再让你回来看看……”
唐尔挂断电话。面色惨白的近乎透明。她跌跌撞撞的走回自己的床铺,脸上挂着虚无缥缈的笑。
徐泽看她面色苍白,呼吸粗重,目光也有些涣散。急忙坐到她身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唐尔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的攥住徐泽胸前的衣服,抬头看着徐泽担忧的眼神,“咯咯”笑起来,“刚才我大姑说我奶奶走了。呵呵,你看看,她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她一边笑着,一边任泪水在脸上肆流。
“你老家是哪里?”
“宁阳。”唐尔在慌乱的回答。
徐泽俯身从床下拉出她和自己的箱子,拉着她就往火车门口走。
唐尔还处在极度的不敢置信和悲哀中,任由他拉着自己下了火车。
暮色初合,月亮也只发出萧瑟的光亮。一阵凉风似是抚摸,稍稍平静他们混乱的头脑。
徐泽面色沉静的从唐尔手里接过手机,回拨了刚才的电话。自报家门后讲了唐尔目前的状态,又详细询问了地址。
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班回到村子里的大巴。
唐尔的大姑匆匆赶来,和唐尔在车站包头痛哭。
她此时才真正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奶奶真的离她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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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奶奶的墓地前。
周围还算是干净。此时此刻,整个村庄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似乎能听到大地的呼吸。
唐尔跪在坟墓前,红着眼眶,絮絮叨叨的讲着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又故作得意的汇报了她的成绩。
徐泽静静地站在离她不远的枣树下,已和环境融为一体。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唐尔抖了抖麻木的双腿,颤颤巍巍的站起。徐泽赶忙走过去扶住她。
唐尔是真的累了,从内到外,无不疲惫到极致。
她静静的倚在徐泽的胸前,哑着声音徐徐讲起:“还记得那时候爸爸上班忙,妈妈做生意也无暇看顾我。正是6、7岁爱玩的年纪,东跑西逛不着家。爸妈整天提心吊胆的,就干脆把我送到这里。让我爷爷奶奶照顾我。”
她情绪逐渐平复,目光放空,嘴角微微扬起,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三月春花烂漫的时候,田野地头都洋溢着小孩子的笑声和喊叫声。哥哥姐姐就拉着我在家门口的小麦地里放风筝。我当时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在麦地里放风筝,难道不怕挨大人的骂么?我胆子小,又初来乍到,所以总是探头悄悄地望一望门口,看奶奶出来没有。”
徐泽仿佛看到了那个胆小又贪玩的孩子,不由得噙了一抹笑。
“后来,玩着玩着也就忘了,等回过神来看见麦子已经被我们踩倒一大片。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看向门口,发现奶奶就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那么温和慈祥的冲我笑着。
我觉得自己被什么包住了,什么陌生,隔阂,还有离开父母的小伤感都与我无关,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家了。过会奶奶把我叫回家,给我盛了一碗刚熬好的红薯稀饭,热腾腾的递给我,说:“乖娃子,快暖暖手,喝口热乎的。”
唐尔好像有闻到了红薯稀饭的香气。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爷爷重男轻女,过年的时候给我的压岁钱没有给哥哥弟弟的多。奶奶就偷偷把我叫出去,多给我10多块钱,让我去买糖吃。还笑眯眯的叮嘱我不能告诉爷爷。
我就觉得好开心好开心,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的那点委屈全都消失了。”
徐泽努力做一个良好的倾听者,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唐尔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关心,站直身体,鼓起全身力气回望他温暖的眼眸,轻声问道:“你说,现在奶奶会不会正在看着我,笑眯眯的唤我“乖娃子”?”
徐泽觉得这时候的唐尔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红肿的还闪着泪光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望着他,让他心狠狠地被抓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的拥抱着她,坚定的回答:“你奶奶这么爱你,以后我们每年来给她烧好多好多的钱,让她在底下好好的享享福,也让她买点她爱吃的,好不好?”
“好啊,那就烧好多好多,让她帮我攒着,等我以后在下面买大房子给她住。”唐尔俏皮的吐吐舌头,好像是一个孩子说了让大人忌讳的话就赶忙做个鬼脸,可爱又顽皮。
徐泽紧绷的面部线条终于松弛下来,他放开拥着她的手臂,舒了一口气“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们买了当天的火车票,马不停蹄的赶去学校。
坐在车上的唐尔始终情绪浅浅的,出神的望着窗外发呆。眼睛着蕴藏着浓烈的哀伤。疲倦睡去的时候也紧锁着眉头,还时不时发出呜咽声,好像在睡梦中都经历着极大的痛苦,抽离不去。
徐泽能做的事只有默默地陪伴,把路上的生活打点的妥帖再妥帖一点。在她沉沉睡去时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给她个能尽量安心的天地。
逝者已逝,生者只能更坚强的活着。带着更多的期许,把他们藏在心里,一起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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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中途下车,没有买上直达的票,让他们火车大巴火车的倒了几趟,将近两天时间在忙碌和疲惫中过去。
到达这日,骤雨初歇。两个人手提行李随着人群的挤攘顺利的走出了火车站。或许是刚经过雨水的洗礼,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和泥土的气息。
唐尔尝试着把所有的伤感都抛开,把自己慢慢沉浸在舒服的气息其中。
“唔,都是汽车尾气。”徐泽皱皱眉头,吐出这么一句。
你个挨千刀的!
由于这两天是他们两所大学集中入学的高峰,所以各学校体贴的租了大巴车来接学生。
唐尔打眼一瞧,一辆看起来是崭新的,应该有40个座位以上。另一辆外观上脏兮兮的,最多只有20个座。唐尔觉得心往下沉了沉。她故作乐观的走到那辆崭新的跟前,就听到一个女生亲切的询问她是不是S大的。
唐尔急忙收住步伐,把无限的怨怼埋在心里,指着跟在身后的徐泽道:“他是!那个,我只是路过·····:”说完就假装自然地绕过车头,向后面那辆破旧的走去。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看在站在自己学校大巴门口的身形轮廓看来大概是个帅哥的情况下就把不甘随着花痴的口水咽下去吧。
其实唐尔早就是外貌协会的一员。但是像徐泽那种“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不见”每次见面都恨不得是最后一面的品种,还是远离毒药,从我做起为好。
于是她乐颠儿乐颠儿的快步走去,还理了理前额的碎发,顺便懊恼了下自己额头的大包。
“嗨,学长,请问这是”唐尔努力用温柔似水的语气提问,在看到那张笑眯眯的正脸时陡然拔高声音,“啊?怎么是你?”
唐尔觉得这是这些天里问的最多,也是最令她痛苦的问题就是这个。
命运的安排总是出其不意的。有时候不必苦苦寻觅千万里,暮然回首,是惊是喜?
“嗨,徐泽,好久不见啊!这么巧。”
“陈扬,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