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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偶然援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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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其实这一晚我根本就没怎么睡着过,一晚上满脑子都在想昨天杜千奕和我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所以一早起来,简单了收拾过后便背上书包去了学校,
出门前妈妈将早餐打包好放在门前的台子上,想是昨晚对我说话太重了,昨天回来的时候,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今早又是不见人影,也顾不上想太多,开门家门向楼下走去,
下了第一节早自习后,我向教导处办公室走去,走到门前时站住,在心里暗暗又把要说的话顺了一便,毕竟这个审核没有公开,所以需要很小心打探,
整理好思绪我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看到对方时都吓了一跳,但显然杜千奕只是小小惊了一下,不像我险些叫出声,看来我真是过分紧张了,还没进去呢就先把自己吓到了,
反手关上门杜千奕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到一边楼梯拐角处,感觉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壁,杜千奕的脸在我脸前又放大的几分,
“你来教导处干嘛?”他先发制人的问道,
“你说我来干嘛?”挣脱了他的魔掌我瞟了他一眼说,
“你傻呀,还真去问,我昨天就那么跟你一提,今天你要是真去问了,就算名单上有你也会被消掉的”我们这么站着,偶尔路过几个学生纷纷投过好奇目光,
伸手将他推得里自己远点,我说:
“你以为我那么傻啊,直接就张口问有没有资助这回事,怎么说我早都想好了,不用你担心,话说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杜千奕左脸和嘴角处都有不小的淤青,眼角红肿着,像是有些裂开了,
“没什么”听到我的话他将脸扭过去一些,掩住了脸上的伤,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眼神里的原本细微的光一瞬间全然黯了下去,随即语气冰冷的冲我丢下一句‘去上课了’,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真是莫名其妙。
从教导处回来时,我心情十分的愉悦,旁敲侧击的跟老师汇报了下我现在的家庭状况和我打算放弃高考的想法后,教务处主任立刻严肃的跟我谈了很久,主要都是说不能这样轻言放弃,办法还有很多之类的,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企业资助这回事,果真是有的,
看来这回我还真是欠了那个杜千奕一个人情了,回到教室,物理老师因为临时被学校调去参加一个研讨会,所以这节课临时被换成了自习,
窗外的阳光依旧将教室内照的有些刺眼,梧桐树上的麻雀偶尔会因为行人的路过而争相飞离,翅膀扑腾的声音在教室内显得尤为的清晰,
不同于昨晚的心情,此时我的心里有了希望,那些平常如同敌人的数字在我眼中也的柔和起来,一节课又结束了,上完洗手间回教学楼的途中,路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几个男声在那里聊天,本来无意听的,但他们谈论的内容传入我耳朵时,脚上的步子却不受控制的停了,
“诶诶,你们今天见杜千奕了没?脸上那么多的伤,听说是被打了”一个男生说到,
“看见了,那么大的黑青,眼角都开裂了,肯定不是一个人打的,谁跟他结那么大梁子啊?打的这么狠?”另一个男生的声音,
“我跟他是一个初中的,那会儿他脸上就经常有伤,据说是总跟人打架,还被叫去教导处好几次呢”第三个男生继续说
“我也见过,我也见过,刚开学那会儿就在教导处见到他,满脸都是伤,这种人怎么还能被保送大学啊?”
树影下无数个细小的光晕映在白灰色的墙面上,随着风来回的摆动着,我的视线随着那些夺目的光点在不停转化着,那些男生的话像是一颗石头丢进了我原本如湖面一般平静的心里,涟漪带着沉寂的思绪一圈圈荡漾开来,
虽然十分厌烦一群男生在背后议论别人,但那些内容却不是没有让我震惊的,打架...吗?
在学校这么多年,每次听到的都是他又获得了那个大赛的奖项,写出的文章又被登在了哪个文学报上,对于他经常受伤和打架的事情,还真没有听说过,
原来好学生也有叛逆的一面,不过回头想了想,昨晚我见到他的时间就已经快接近11点了,看他的装扮也不像是离家很远出来的样子,这么一小段时间都能跟人起了冲突,脾气也真是够怪了,在没心思听他们如同一群鸭子一般的声音,我快步向教室走去。
晚上10点,复习大军又一次平安度过了一天,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是因为在我还在读高二那年,国内发生了举世震惊的5.12汶川地震,我市虽与四川那边离得较远,但那场几乎波及全国的地震还是让我在那一刻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原来离我这么近,
与几个同学道了别,骑上我那辆已然接近报废的自行车我向回家的方向前行着,一路上虽然心情已经是轻松许多,但回家以后和父母之间的那场争吵还是要有个交代,于是我虽是目视前方的行进,但脑海里却满是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是个胆小的人,在与人接触时,每当有事情要说时总是要思虑再三才会出口,不过这不是天生的习惯,而是在初二那年的一件事中彻底转变的性格,
那时我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从小学到初中都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形影不离的朋友,不管是上课放学还是放假,都在一起玩,也从来无话不谈,但也是因为这样,在一次说话的过程中我无意的狠狠的伤了她,
那时距离我们认识已经八年了,有天放学后我们像往常一样,在离学校不远处的一所公园里吃着路边从路边买的几毛钱的串串,随意的聊着天,但那天她的情绪一直都很低,
当我问她怎么了时,她垂着头问了我一句:
“怡然,你知道单亲妈妈吗?”
当时我叫着嘴里的豆干侧过头,挑了下一边的眉毛反问:“什么是单亲妈妈?”
听到我的话,她的头垂的更低了,声音黯淡的说:“就是死了丈夫的女人”,那时的我真的是头脑简单,没有过多生活经验与细腻的心思,听到她的解释后,头脑一热的随口说了句:
“那不就是寡妇吗?”虽然很多人都明白这两个词时同一个意思的,但那时我还不知道,后面的这个词比‘单亲妈妈’的温和解释要讽刺狠毒的多,所以那次真是我平生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
身边原本沉寂的人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什么事,她像是个被惹恼的兔子一般,双眼通红的瞪着面前的我,
“什么寡妇,是单亲妈妈!”当时我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本来就是寡妇啊...”后来回想起这一幕,我都觉得自己那时在她眼里一定就是个拿着尖锐的刺刀的行凶者,一下下将浸满恶毒话语的尖刀刺进她的心口,
我又一次没有经过大脑思索的话脱口而出,这次她没有再反驳我,而是顺手拿过放在长椅上的书包,双眼浸满泪水的看着我说了句:
“阮怡然,我的妈妈...就是单亲妈妈”那句话瞬间就将我茫然的大脑劈成了一团焦炭,至今想起来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自那次之后,她没有在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将道歉的话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但每次想要对她说出口时,她从远处瞟过来的,不带有一丝热度的眼神,都能将我原本就满含愧疚的心彻底封成了寒冰,在无法前行一步,
这种僵持结束在半个月之后,或许那样根本不算是结束,因为她连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就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她的转学计划是在一个月前就定下的,原因是要跟着她的母亲去向另一个城市,
原来她那天是想要跟我告别,如果我说话没有那般得不经过大脑,如果我可以更加坚定的道歉,如果...可能,她也就不会那般决绝的离开,并且没有给我任何的联络方式,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了,
深夜里,四处的景物在夜色中褪去一身的荣华,留下一片片残垣似地黑影,在微乎静寂的声音中阵阵的悲鸣着,而我,只是个偶然闯进的路人,
自行车在我的脚下发出一声声铁链摩擦的刺耳声,像个正在受虐凌迟的罪人,让我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惭愧,
在经过一条狭小的巷子时我减缓了速度,虽然是每天都会走的必经之路,但这条胡同里没有路灯,并且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内,两边还被四周的居民堆着大小不一废纸箱子,有时还会有整台的报废了的冰箱,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这些东西就会像地雷一样隐藏在暗处,一不小心就会撞上,
小心翼翼的终于出了这片危险领域,正要加速间,从一旁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向我的车头撞去,双手条件反射般得握住了刹车柄,塑胶磨损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古稀老人咳嗽一般嘶哑,
好不容易停住了,但因为实在离得太近还是将那个黑影撞的后退了几步,从自行车上下来,我正要上前询问有没有受伤什么的,那黑影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
“嘿,嘿嘿...”这几声笑在黑夜里尤为的瘆人,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满身,脑袋还陷入停滞中时,鼻腔闻到了一阵极其刺鼻的酒味,还带着极为让人作呕的腐味,
‘醉鬼?!’想到这个词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吓跑了,天呐,怎么让我遇见这样的事?双手使劲挣脱被禁锢的手腕,我连蹬带踹连指甲都用上了,可那人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一直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难道还是个疯子吗?我脑海里此刻闪现出的全都是电视新闻上那些奸杀少女的恐怖新闻,想到这我开始疯狂的叫喊出声:
“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黑夜中几盏还依稀亮着灯地窗户,在我大声呼救后闪现出了黑影,看到希望的我继续拼了命的呼救,但老天总是那么残忍,那些黑影在几秒后迅速的,毫无怜悯的熄灭了灯,就如剥夺了我生命中最后一丝的希望,世界终于沦为了纯正的黑,
那疯子抓着我的手腕愈发的用力,我似乎都听见了我骨骼变形的声音,疼痛让我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
恐惧与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压在我的全身犹如沼泽地里腐烂发愁的淤泥渐渐没过了我的脖子,疯子还在不停的笑着,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他满手污垢的手向我的领口袭来,张着嘴眼泪沿着脸颊两侧滑进我的口腔,苦涩的带着绝望的,回归了我的身体,
死亡,真的离我很近...
就在那一瞬间,我耳边突然传来那疯子怪异的叫声,腐烂的恶臭和酒精味霎那间消失,被禁锢的手腕上的疼痛顿时减轻,张开眼睛我看到另一个人影正揪着那疯子的头发,强制将他按在了墙上,膝盖死死抵着他的后腰,让他动弹不得,
看到这一幕,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只见那人将疯另一只胡乱挥舞的手臂抓住后反手扣住,又伸手将自己的领带抽离了下来,在疯子反扣住的双手处缠绕了几下,
这几个动作做的很快,所以在他突然松手放开了疯子时,我惊慌的握住了嘴,企图想要逃跑的疯子在没跑几步后摔在地上,嘴里尖叫着不知在喊些什么,
“喂,你好,我要报案,xx小区xx街道旁的巷子里有个精神病人袭击行人,请派人将他带,...已经没有危险性了,...好的,再见”
那人用手机向警方报了案后似是向我这边看了看,犹豫片刻向我走来,感觉到他一步步的逼近,我不自觉的又向后退了几步,
“你这么怕我啊,阮怡然”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猛地抬头,凭着月光的亮度我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整洁的黑色头发,卷长的睫毛,白皙的带着几处淤青的脸,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期望的想要见到这个人,我嫉妒了三年不屑了三年的人,杜千奕。
从昨天算起我们不过才见了三次面,说过不超过十句话而已,但此时此刻,看着站在面前的他,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盯着,
“你怎么了?哪受伤了吗?”似乎被我的表情吓到了,杜千奕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眼前这人的表情一分一毫都让我觉得亲切,不光是大大难不死后的重生感,还有的,是无尽的感激和道谢,
“呜...呜...”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在我出声的那一刻变化为止不住的眼泪与呜咽,顷刻间淹过了所有的声音和感官,
“喂...喂...你...”杜千奕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泪水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我用双手紧紧捂着嘴,眼泪却不停的涌出,突然,我感觉到后背一紧,然后整个人在还未回过神之前,就被对方拥住了,温暖的体温和温柔的手掌一寸寸安慰着我几近崩溃边缘的神经,终于,我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丝的光芒的,紧紧的抱住这个温暖的身体,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