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深几许》容若

9、第九章：不辞冰雪为卿热

　　回到府里已经下午了，奇怪的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暴风骤雨，除了乌拉纳喇氏对我讲了一大堆道理，其他一切照常进行。
　　每日我随着乌拉纳喇氏一起去参参佛经，然后，我在自己回去练练书画，最后围着这个极大的院子散散步，一天就过去了。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几个月，期间给弘晖过了十岁生日。知道他十岁的时候就要夭折了，我实在笑不出来。看着周围的人不停的祝弘晖长命百岁，我总是想哭，这样一个孩子，并不会因为他们的祝贺就能够过下一个生日。命运规定了他要走的路，一旦路走到了尽头，命运之神就将毫不犹豫的将他带到了天堂。
　　害怕也好，伤心也好，高兴也好，时间之轮还是不快不慢的转着，转眼春天已过，杨花落尽子规啼，到了四月十八。来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有余，在这里的第一个生日我在恐怖中度过，今天是我的第二个生日，一大清早，我让蓝儿去给我煮n个鸡蛋，自己就开始对自己进行梳妆打扮。
　　当我把所有的簪子都插在头上时，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刺猬，而蓝儿几乎也要气疯了。可是眼睛却是在笑。
　　“小姐，你从来没有这样认真打扮自己。”蓝儿边我剥了鸡蛋，塞给了我。
　　我笑道：“今天是我最重要的一个日子。对了，中午弄两坛子女儿红，咱们一起庆祝一下我的生日。”
　　“酒鬼！”蓝儿笑道。
　　“那也是个漂亮的酒鬼。”我看来看镜子，满意的拍了下自己的脸。
　　在这里，不会有人会记得我的生日，更不会有人给我庆祝生日。我知道，我是给自己庆祝二十七岁生日，而不是十七岁生日。
　　我拿下毛笔，不经意的随手写着：九重三殿谁为友，皓月清风做契交。我一愣却笑了，为了他，我伤害了人，也伤害了自己。在旁边又用小楷写上：祝维维生日快乐。
　　馥郁的竹林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屋子，我突然感到了悲凉。竹叶飞舞，隐隐淹没了我的小房子。我将这副字裱糊好，靠窗挂了上去。抚摸着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我心里都是酸楚，眼睛模糊了。
　　“酒来了。”
　　我擦干眼泪，笑着接过蓝儿手中的酒。
　　几个精致的小菜，两坛女儿红。我和蓝儿都无声无息的喝着。酒醉七分，我默默的给自己到了一大碗，给蓝儿到了一大碗。苦笑道：“蓝儿，你恨我吗？”
　　“姐，我恨你，可是又喜欢你。”不知何时，蓝儿已经一脸泪珠，“我恨你害死我姐姐，可看到你眼中的伤悲，你心里的苦，我却无法再恨你。”
　　我将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手掌里，本想让手指的温度传到心里，可是心若冷了，还有什么能够暖热它。“蓝儿，许个愿望吧。”
　　“我要嫁给十三爷。”蓝儿闭上眼睛虔诚的说，眼中的泪水，慢慢变凉，落到地上。
　　全身一震，感到了心在剧烈的跳动。蓝儿已经到来谈婚论嫁的能力，原来胤祥是她一直深爱的人。我轻叹。蓝儿，我一定会让你如愿的，可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能承受这条路上的艰辛吗？
　　我将醉的不省人事的蓝儿扶到床上，向高毋庸要了解救汤。竹林里的风已经开始温热了，我的身体却还是那么冷。靠着几根竹竿，感到了支撑的力量，心里渐渐的充实起来，满眼的翠绿。孤倚阁的竹子应该和这里一样吧。“落月成孤倚”我轻声饮念道。
　　等我感到了腿上的酸痛，已经日下西山，本来就阴沉的天飘起细雨，我摇摇脑袋，慢慢向外走。虽然我已经让高毋庸通知了四阿哥，可我却还是那样的怕去那里。不见到，我可以还可以骗自己，若见到，就注定伤心。
　　跟着高毋庸绕过长廊，陌生的竹楼出现在我面前。我深呼吸一下，平定下自己，走了进去。
　　听到我的脚步声，四阿哥依旧低头看书，青袍长衫，烛光淡黄映照脸颊清俊消瘦。“你来了。”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想静静看着这个我心中永远珍藏的男子，我贪婪的看着他。鼓足勇气：“爷，我想将蓝儿许给胤祥。”
　　许久，四阿哥抬起头来，笑了起来，没有冰冷，只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似乎天上的所有星辰都坠落在他的眼睛里！那样的笑，似乎只有在我的梦中，才会出现，就会是一个令人不愿醒来的梦。“拿去。”
　　我打开四阿哥塞到我手中的盒子，一对微蓝的兰花耳坠。我强压住自己的心跳，抬头看着他。
　　“呵呵”他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已经滑落了下来。看着他送的生气礼物，我破涕而笑。
　　“不要哭了。我也只能给你这些了。”四阿哥轻轻拭去了我脸上残留的泪水。却用手指着自己的心，苦笑起来：“你这里要的，我却永远都给不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里逃了出来，不知道漫长的黑夜是怎样过去的。等第二日艳阳高照的时候，高毋庸已经过来说十三爷想讨了蓝儿去。看着蓝儿又是哭又是笑，我却高兴不起来。我不知道蓝儿以后的路是什么样，更不会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将去向何方。我将蓝儿按到梳妆台前，以前都是她给我梳妆打扮，她要走了，我想留给她点什么。忙了一整天，为了不让蓝儿过去后让人看不起，我将自己所有的银子，首饰，贵重的衣物，值钱的东西统统给蓝儿打包，让她当嫁妆带了过去。没有说一句话，走的时候，蓝儿哭了，我明白那是不舍的眼泪。我抱了抱蓝儿，转身回到屋里，关上门，靠着门慢慢哭到，梳妆台上剩下的兰花耳坠如同我的眼泪一样孤单。

　　“姐，我走了，你要保重。”恍惚中蓝儿的声音不停响起。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蓝儿，蓝儿，蓝儿。。。。。”周围一片黑暗，我将头埋在双膝中，失声哭了起来。我所关心的人又一个离我远去，铺天盖地的孤单感几乎要压跨我。
　　一件衣服被轻轻的披到我身上，“蓝儿。”我猛的转头。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我看到了浓浓的柔情。当四阿哥一个拥抱下来时，我只感到天旋地转，心里却被着突来的甜蜜填满了。我贪婪的感受这个冰冷又窒热的拥抱，许久，不愿意破坏这个美丽的梦。
　　一股浓浓的酒气布满的整个屋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我只想享受着珍贵的拥抱。
　　“我爱你！”我吐出这句话。那个拥抱越来越紧。我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到他的手上，是委屈，是高兴。。。。。。
　　“你不是打算一辈子不理我吗？”我哽咽着说。
　　“十三弟告诉我，你对爱情的要求很苛刻，你不需要这里面夹杂着同情夹杂着怜悯，你要求那是发自内心的爱”四阿哥用下巴抵了抵我的头。
　　我苦笑了起来：“同情怜悯宽容和忍让虽然也是一种爱，尽管也会给人带来某种意义上的幸福，但它却是我深恶痛绝，如果你对我的爱夹杂着这些，那么我宁愿你不要理睬我，又或者直接拒绝我的爱意，在我还来得及退出来的时候，因为感情是只能越陷越深的，绝望远比希望来的实在一些，因为绝望的痛是一刹那的，而希望的痛则是无限期的。”
　　“其实，我对爱情也很苛求。”四阿哥又一次紧紧的拥住我。一滴热泪滑落到脖径上，我猛的清醒过来。
　　“胤禛，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从四阿哥怀里挣脱，用手抚摸着只有在梦里出现的脸庞。
　　“今天皇阿玛责罚十三弟，说他结党营私。其实都是。。。。。。”胤禛攥的我的手生痛。“十三弟现在还在养心殿上跪着。”
　　“其实都是太子做的对吧。”我不是比胤禛老谋深算，我只害怕胤禛他因为胤祥而乱了手脚。“其实皇上知道的，只是皇帝不忍心对太子下手，也害怕一旦对太子处罚，太子的威信就会失去。”
　　原本窒热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了，黑暗中，我又看到了我熟悉的毫无波澜的深邃双眸。
　　我心里猛的一痛，苦笑。“现在只有你能够帮胤祥，你不该喝醉。”

　　看着窗外天越来越亮，屋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我一个看着初生的朝阳，越升越高，越升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