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深几许》容若

11、第十一章：幽窗冷雨一灯孤

　　我被老康最信任的太监李德全带上了马车，当天晚上被秘密送走了。这位父亲，面对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让这件事情永远的消失。
　　我不知道胤祥和老康吵了一架，也不知道胤祥跪在那里整整一夜。
　　我不知道胤禛为我留下的眼泪，也不知道胤禛的心痛。
　　我只知道我快要死了，我只知道我心中对胤禛的思念。
　　可是马车却径直把我拉到了紫禁城里。难道老康让我在看一眼祖国伟大的建筑，再让我上路。自己苦笑了起来。知道我要死了，反倒好像解脱了。
　　“你好像不害怕。”一路上没有睁开过眼睛的李德全突然问我。
　　我扭头看看他，突然很敬重这个在这样残酷环境中游刃有余的人。拉起车帘，看着那无法触摸的天空。

　　最为奇怪的是，老康并没有暗杀我，而将我带到了紫禁城里一个陌生的院子里。
　　从此，我成了养心殿最下层的婢女。我躺在发霉的床上想着老康的话。“如果我身边都是你这样的孩子，我也就放心了。”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只有对胤禛的想念。
　　朦胧中，感到一双冰冷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我好像看到了胤禛，他怎么能那样消瘦，我抱主他，紧紧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
　　猛的惊醒，拭去眼角的泪水。将头埋在被子里抽泣起来。“胤禛，我好想你。”

　　天还没亮，我被一个老太监叫了起来，老康让我来这里是负责给他老人家洗衣服的，原来养心殿管辖的太监婢女有二三十个，分工非常细致，有专门刷马桶的，专门擦地板的，专门清洁房间的。。。。。。这些下等的活归这个老太监刘公公管。然后就是一些专门砌茶的，专门上饭菜的，专门收拾书桌的。。。。。。这些上等的活归李德全管，当然刘公公也归李德全管。而我就是专门给老康洗衣服的。据刘公公说，那些上等服务生一直瞧不起我们这些下等服务生，连刘公公在那些斟茶倒水的婢女面前也只有弯着腰的份。
　　亲近皇上的就是上等人，远离皇上的就是下等人，级别只是个摆设，原来这里的三六九等是这样分的。

　　天刚亮，我被派去洗衣局学习洗衣服。
　　见到了洗衣局的嬷嬷，给她道声早。那个嬷嬷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然后毫无表情的给我介绍给老康洗衣服的程序。
　　等我用尽大脑记下来，并完成了嬷嬷叫给我的实习任务，已经天色混黑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两天的突变，让我看不清楚这个世界。我整理着自己的脑袋，老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越想头越大，准备脱衣服睡觉，却感到指尖揪心的疼痛。
　　之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着，可是当李德全告诉我老康已经放了胤禛时，胤禛伤感的眼前出现在眼前，我喜极而泣的眼泪让我明白，我要活着，为了一个牵挂活着，为了一份思念活着。
　　手心里的玉兰耳坠还有几点血痕，我的心剧烈的疼着，我害怕黑夜，不是是害怕孤单，而是害怕思念的折磨。

　　一夜无眠，天没亮，刘公公就把我叫起来。和其他的下层服务生一起聆听训斥，“你们都是养心殿的下人，要记住规矩，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这个院子，稍微有点错误，小命就不保了。。。。。。。”
　　我突然很想笑，像这样的下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皇上的面，有什么好怕，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吗？低头苦笑。
　　前面一排有一个好像熟悉的身影。
　　刘公公尖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这几日又闷又潮，听玉儿姑娘说衣物都发霉了，你去把它们洗了，要让皇上看到那些梅点子，你小命就甭想要了。”

　　等到我去找玉儿姑娘拿衣物时，终于体会到了刘公公说的话。她不但从头到尾没有和我说一句好话，还让我等了一上午，每次我去找她要，她就不耐烦的说着“没看我忙哪，你们这些下人多等会怎么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想冲上去打她一顿的想法，反倒同情起她来，在这个扭曲的环境中，人的心也扭曲了。
　　我洗单子累的大汗淋漓的时候，玉儿姑娘却突然跑到我面前， “你怎么这么苯，几个单子洗一晌午。告诉你，不洗完就甭想吃午饭。”
　　我抬头看了看她，突然苦苦的笑了起来“你说不吃，我就不吃！”
　　果然，等我回到屋里准备吃饭的时候，发现碗里多了一条爬行动物，泥鳅。玉儿姑娘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的屋子里，阴阴的笑了起来“怎么样?”
　　看着她扭曲的表情，我大声的笑了起来，难道这些心灵扭曲的人唯一的乐趣就是害人吗。我捏起泥鳅，扔到玉儿姑娘净的不能再净的衣服上。
　　“啊！～～咱们走着瞧！”
　　不理她的尖叫，拿起筷子，往嘴里扒着饭菜。等我吃完饭，屋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想想以前满嘴的山珍海味，我又苦苦的笑了起来。
　　我得罪了这里的上层服务人员玉儿姑娘，日子自然不会好过，每天天还没亮，我就开始洗那一对成山的衣物，基本上一件衣物，玉儿姑娘总会让我洗上十几遍才舍得收回去。

　　天气渐渐凉快了，过几日，老康就要回来了。傍晚，经过一个夏季的炙烤，一场大雨终于来临了，一阵雷鸣电闪、大雨飘泼的渲泄过后，积聚了一个夏天的暑气很快消散，吹来的便是习习的凉风了。我拖动着桌子将它抵到窗子前，防止窗子被吹开。等我忙的一身大汗，准备换衣服却听得了敲门声。
　　“是你。”眼前竟然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分明是我在马路上救下的小乞丐，我一头雾水，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落月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小乞丐也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对啊，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也不知道。我将小乞丐拉进屋，笑了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哪？”
　　“我娘命薄，第二天就去了。我没钱安葬我娘，可能是我命好，之前遇到过你，之后又遇到个贵人，不但给我娘安葬了，还让我来这里当太监。”小乞丐竟然激动的向我展示他的太监装：“现在我是小恩子公公。”
　　我愣了，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又说不出哪点不对。
　　小恩子了出去，又回头：“落月姐，要小心玉儿姑娘”。
　　我突然觉得很温馨。“恩，我会小心的。”
　　这一夜，我睡的很好，来到这里这样久，第一次没有失眠。

　　皇上回宫并没有给我们这里带来不同。洗衣服的日子过的很快，心里有了企盼，每天除了无边的思念，只有无边的思念。每次偶尔听得别人口中的胤禛怎么样，怎么样，我都会紧张好几天。我并没有祈求一个结果，只希望他能开心。
　　小乞丐，对，是小恩子有空就来我这里和我说一些听来的事情，哪个妃子生了格格难产死了，哪个宫女失踪了。。。。。。我也从开始听得时觉得震惊，到现在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在这个恐怖的世界里，我也慢慢麻木了，心渐渐的越来越没有温度。只是每当我看到那对耳坠时，心却还是痛的无法忍受。

　　“气死我了。”小恩子气冲冲的坐在我旁边。
　　我继续洗着衣服，问道：“怎么了？”
　　“我给他们几两银子让他们给我写封信，他们收了我的钱，却骗我，竟然给我一张白纸。”小恩子气的已经哭了出来。
　　我摔摔手上的水，把小恩子脸上的泪水擦掉。“以后我给你写。”虽然我的字体比较奇怪，但是毕竟人人都能忍懂。

　　从此，下层太监婢女们纷纷找我写信。自己时而振奋又时而让落寞的度过了秋天。
　　不知不觉的快到新年了，这个破落的院子里更是愁云残布。所有人都想家，我也发疯似的想胤禛。不知道他现在还好吗？我已经“死”了那样久，他不会忘了我吧。对每个人的家书，我都洋洋洒洒写十几页，我只想把自己的思念寄托出去，却没有想到因为此事得到的大家的喜欢，这里的小丫头，小太监们喊的落月姐越来越甜。
　　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雪在大年三十突然大了起来，越到这个时候，洗的衣服就越多。洗弯最后的几件衣服，搓了搓冻红的手，回到我的小屋。小屋虽然破落可是已经被我收拾的一尘不染，空空的架子上只有我的几件衣物。桌子上还放着笔墨。拿起毛笔，写了下去：
　　胤禛：
　　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我的贪婪，上天让我来到了这里。当轮回之门要将我拉回我的世界的时候，胤祥却将我拉了回来。自从的遇到了你，我庆幸那刻胤祥将我救了回来。你怀疑的目光曾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捅着我，但当你说，我要的，你无法给时，我的心却却碎了。在我受伤后你内疚，悲伤的眼神，让我明白了我想要的，你已经给了。谢谢你，胤禛。
　　我爱你。

　　颤抖的双手让我无法写下去，模糊的泪珠让我看不清楚一切。握着耳坠，眼泪顺着脸颊慢慢变凉，思念宣泄而出，失声哭起来。
　　许久，外面突然鞭炮声声，我知道新的一年又来了，而我的思念在哪里。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胤禛”我猛的跳起来，打开门。
　　门外空空的，雪又大起来，风号雪舞，大朵大朵的雪花纷纷吹落，雪白散漫天涯。地白风色寒，冰天雪地，冰冷的风吹得人脸几欲裂开。我的心突然冷了下来，轻声叹口气，关上门。
　　回忆丝毫不放过我已经滴血的心，各种回忆涌上心头。。。。。
　　胤祥，你好吗？
　　蓝儿，你好吗？

　　胤禛，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