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最终曲》柒重光

1、第 1 章

　　他们的最终曲
　　——是谁说的，执子之手后面的那句话，就一定是与子偕老？

　　今年的光棍节似乎特别的冷，陆嘉旎走在下班的路上，感觉冷风直接嗖嗖的往脖子里灌。她就是想不通，光棍节不都是给光棍过的么？怎么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情侣。大脑撞上厕所里的抽水马桶了吧。掏出手机来，直接翻倒通讯簿里第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问在加班的纪昂晚饭要吃什么，那边似乎特别忙，匆匆忙忙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她默默的合上了手机，呆了两秒，转身走进了附近一家卖场。买了纪昂爱吃的几样小菜。
　　眨眼间，和纪昂在一起已经7年了。六年的恋爱，算时间已经足够男女主人公手挽着手亲密无间的步入婚姻的殿堂了，陆嘉旎也这么以为，甚至前段时间闺蜜蒋婉结婚的时候，当时的自己还坐在席下和纪昂两个人在七七八八的合计，自己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纪昂还嘲笑自己，多大了，还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渴望浪漫和梦幻。所以这事儿也就这么搁置下来。
　　可是，她是个女人啊，能有几载青春年华经得住如此浪费。
　　晚饭很简单如常。两人坐下，吃饭。
　　“那个。。。”嘉旎下决心问问。
　　“唔？”纪昂低着头吃饭，并未注意到嘉旎的举动，含糊应了一声。
　　“我们。。。我们。。。结婚吧。”
　　“咣当”一声，只看见纪昂的碗掉落，摔碎在地上。一时间两个人都愣着。
　　“嘉旎，你不是开玩笑的吧。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结婚？没到时候，没到时候。”纪昂起身，去了厨房重拿碗筷。陆嘉旎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婚姻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变得如此令他恐惧。
　　——可我已经等不起了。等不起了。
　　她起身擦掉眼角泛出的泪，收拾碗筷。

　　时光退回到，记忆里那些最美好的日子。
　　怎么和纪昂在一起的呢？陆嘉旎仔细回忆起来。刚进高中的陆嘉旎以倒数第八名的成绩挤进了重点班，她拼命拼命的努力却还是在第一次月考成绩败下阵来，依旧排在倒数。于是，在一个放学后的下午她一个人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哭。打球回来的纪昂，发现了教室里还有人，走近才看到陆嘉旎一个人蹲在地上哭。纪昂不忍心，走过去，“你怎么哭了呀。。。”
　　夕阳下的陆嘉旎听到询问，抬起头望了望纪昂，低下头继续哭。
　　“啊，别哭了啊。我。。。我请你去喝奶茶吧。”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纪昂，试探的问了问。并等在一旁期待着女生的反应。
　　“唔？”女生怔了怔，明显声音小了。
　　“对嘛，擦擦眼泪吧。”男生从书包里摸出了纸巾递过去。

　　可能当时，两个人都没想到，彼此会成为以后走过的这么多日子的伴侣。18岁那年的陆嘉旎甚至想过10年后的自己与纪昂是什么样，20年，30年，甚至更老更老，都曾想过。可是她没有想过，十年之后的自己是幸福更多些还是沧桑酸楚更多些。

　　昨天刚和高中时期要好的同学通过电话。电话彼端的她满满的喜悦告诉自己，要结婚了。又是一个要结婚的，什么时候才轮到自己一回呢。自己敷衍着说了些祝福的话。未料同学突然话锋一转：“哎？那个，你和纪昂在一起有7年了吧。什么时候结婚呢？”
　　陆嘉旎笑呵呵的回答：“我们还没到时候呢。。。呵呵。”
　　“已经7年了呀。再拖下去就是10年，20年了，嘉旎啊，你还打算跟他耗多久。。要知道，一个女人的青春岁月耗不起啊。。。”
　　挂了电话的陆嘉旎，有些烦躁。28岁了，再耗下去真的不行了么？摸了摸光溜溜的手，什么时候它才可以拥有一份承诺呢？
　　眼看着这个礼拜天就到了，工作一周的陆嘉旎想趁着这个机会给两个人制造点浪漫的情调。在请教过众多好姐妹以后，她迅速在电影院订了情侣票。去了美容院，在家不停的换了好几套衣服。期待着她们之间这份几乎快要冷却的感情再度擦出爱的火花。站在公司写字楼下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忍耐不住的陆嘉旎打了纪昂的手机。结果纪昂在电话里说，加班，走不开。挂上电话之后陆嘉旎失落了好一阵子。一个甜美笑容的女孩子从她面前走过去，陆嘉旎感觉到一阵凉爽走过。她望着女孩子的背影，想恋爱中的人都是如此吧。转身回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迟疑了一下，回头望去，远处写字楼那一抹身影灼痛了她的眼睛，灼伤了她的心。
　　纪昂从大楼里出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刚才的女孩子，女孩子在他怀里撒娇，他笑呵呵的吻了下怀里的人，拥着她朝车库走去。
　　陆嘉旎掩面，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哭，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哽咽。

　　7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将曾经的激情与动力全部都打磨的干干净净了吗？
　　那些幸福的瞬间，美好的回忆是否都已经随着逝去的岁月不见了踪影？
　　那个曾经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说只有死亡才会把他们分开的那个人早已经停在了时光的另一头，没有跟着她走。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在街边游荡的陆嘉旎才回到家，这样呆在外面总不是个办法。
　　刚打开门，摸黑进屋。忽然亮起来的灯把她下了一跳。
　　“回来了。”纪昂坐在沙发上，望着她。
　　“恩。。。”陆嘉旎进屋后心里就在想，到底该不该问呢？他会不会怪自己监视他呢？可是。。。如果不问清楚，又怎么让自己咽下这口气呢。
　　“你。。。你今天。。。下班回来的挺早啊。”
　　“恩。”纪昂丝毫没有察觉到陆的情绪，还补上一句“今天加班挺顺利，所以早了些。”
　　陆嘉旎终于忍不住了，换好的鞋子本来要塞到鞋柜里，被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纪昂被吓了一跳，挑了挑眉毛，“无缘无故的，你这是发哪门子火？”
　　“你。。。别骗人了！”她艰难的从牙齿里挤出这几个字。
　　“啊？。。。”
　　“别骗我了，行吗？”
　　“不是。嘉旎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终于听出对方没有开玩笑的纪昂，此刻也变的严肃起来。
　　“今天在公司门口，我都看见了，你和那个女的。。。”索性都摊开了，也无所谓了。
　　“啊。。。没有的事。。。你认错人了。”
　　“这么大的事，我若不是亲眼看见了。我会往你身上揽吗？。。。我有必要吗？”她伤透了心，直到被戳穿，纪昂依旧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就是你爱了7年的人。
　　“那。。。那是我们公司的客户，过来找我谈事，我送送她是最起码的吧？”
　　“客户？。。。客户会抱着你不撒手。是客户。。。用的着吻上去吗？你真让我恶心了！”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别闹了，好吗？”
　　两个人半天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嘉旎开口：“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容易。这样，我们好聚好散吧。”也许分开是对两个人最好的选择。
　　“嘉旎，这次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联系她了。”
　　陆嘉旎望着语气突然软下来的纪昂，回忆着七年来的一切，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纪昂乌咽着走过来，抱住嘉旎，他不能没有她，这个陪自己走了7年的人，他不能忘记那些最艰难的日子是她默默的做他身后的女人，陪着他吃白菜和泡面也不叫一声苦的人，支撑着他一路走到今天的成功。那些是眼下这个只会问自己拿钱花的女人根本做不了的事情。
　　“我们结婚吧。”纪昂最后说了这句话。
　　陆嘉旎听到这句话，她在想，一纸婚书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承诺，是一个女人所有幸福的开始。自己在今天终于等来了这个承诺，可是却是在这样尴尬痛苦的时刻，让她永远铭记。
　　婚期订在来年的1月1日。有句话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形容的就是陆嘉旎此时此刻的心情。是的，她选择了原谅纪昂的背叛。一次背叛不算什么，总之跟他最后说出来的那句“我们结婚吧。”相比太轻了。只要他跟她结婚了，那些曾经她都可以不计较了。他爱的从始至终就是自己啊，陆嘉旎对自己说。
　　傍晚的时候，纪昂从公司打来电话，告诉她，晚饭不能回来吃了，今天加班会忙很晚，还嘱咐她自己照顾好自己。挂了电话的陆嘉旎，幸福填满了整个心房。也许。。。暴雨过后的晴天，真的已经来到了吧。她拿上包，准备出门去趟超市，买点新鲜的蔬果。
　　视线再次被吸引。
　　还是上次那个笑容很甜美的女孩子，手上提着一塑料袋刚从超市买的菜。从超市出来后，直走进入了对面的小巷子，止不住的好奇心驱使了陆嘉旎跟了上去。在巷子口，停着一辆奥拓。纪昂从车上下来，接过女孩子手里的菜。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随后贴心的为女孩子打开车门，等女孩子上车。
　　站在拐角的陆嘉旎看着奥拓一点点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眶。她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变的如此可笑。这就是两个礼拜后要和自己结婚的人吗？可是他现在在陪着别人。他那个晚上流着泪的忏悔原来都是假的吗？她麻木的站在路边，痛到哭不出来。最后一步步走回家，平静的回忆了七年来他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
　　陆嘉旎打开电脑，用最快的速度写好了一封辞职信，传到公司。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出门前把房子的钥匙搁在了门口的小盆栽上。用手机给纪昂发了个短信。
　　“再见。祝你们幸福。”接着把卡拔出来丢了。
　　被眼泪浸湿的双眼，模糊中似乎看到了当年的纪昂穿过一排排的桌椅来到教室最后头，温柔的带了点慌张对她说：“别哭了啊。。。”
　　整个世界，就这样定格在最美好的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