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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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心力交瘁的雍正终是病倒了。
这一病，病的甚是凶险。
皇后与几位贵妃轮换在榻前侍疾。
有人在榻前红了眼眶，有人故作无事只喊万岁。
唯独熹贵妃亲自熬了汤药，只等着本该还在府里受罚的四阿哥弘历。
“皇后来传话时，我便猜到你也该来求我了。
额娘已仔细问过，太医说皇上近来忧心太重，郁结在心，想是早几日已有胸闷气促的迹象，只是你皇阿玛忧国，能忍时尽忍着，久而内伤。”
见弘历面上渐有痛色，熹贵妃方才沉声道。“如今来求我，早先怎么就不肯说几句服软的话？”
保养得宜的手指轻拍他的手背，熹贵妃欲言又止，终是轻叹一声。
“这么个强硬的性子，当真与你皇阿玛像了个十足十。”
床头的兽型铜炉中点着宁神的熏香，青烟白雾丝丝缕缕氤氲开来。
锦帘之后，那个人似在沉睡。
弘历眼中只有那人疲倦面容，一双眼眸幽暗处似载着万千摸不透的深沉心意。
鞋底擦过地上绒毯，一步又一步，慢慢走近。
他立在床前，看着他病中的皇阿玛，心中闷痛难以言喻。
触上雍正骤然睁开的双目，弘历不自觉地侧首躲开。
他不能看到床榻上的人目光中有一丝恍惚，亦不能看到床榻上的人神情有一分惆怅。
连想都不能多想。
“弘历…？”
他撩袍跪下，“是。”
挺直了腰背，竟不肯多一字自称。
身后的高公公抹了把汗，躬着身子道:“皇上，该进药了。”
榻上的人似是倦极，重又闭目。轻抬手腕，“朕没病，下去。”
高无庸苦着脸，不知如何应答，只拿眼瞅四阿哥，拢在袖中的手比了个三，又隐隐捏了道诀。
见跪着的年轻人皱了眉头，眼底泛起担忧神色。
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奴才告退。”将药盅轻轻搁在床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弘历膝行一步，靠近床沿捧了药碗，涩然低语：“皇阿玛当真要如此罚儿子吗？”
床榻上的人猛睁开眼睛，目光如利刃，直视弘历面容。
却见这个年轻人抿紧了唇，眼里已是波光粼粼，一滴泪珠滑过唇角，欲落未落。
雍正心中如被针刺。
恍惚忆及，面前的年轻人在此间此处，竟是第二次落泪。
他不敢记起，眸光清澈的弘历眼中何故有了百转千回如此绝望又哀痛的颜色。
他缓缓闭目。
满室寂静，只听泪珠滴落碗中，吧嗒一声轻响。
他手指轻颤。
有温热手指轻绕而上，握着他手指。
他低喝。“出去。”
可覆在他手上的手指只是微颤，却不离去。
“便不罚了，可好？”
往日清朗的声音如遮雨雾。
年轻人低头。
有多少委屈就有多少不肯服输。
亦是，
有多少不肯服输便隐忍了多少委屈。
“儿子也不想如此糊涂。
可，如今…儿子眼已盲，耳已聋。”弘历目视雍正面容，“唯有一人能令儿子虽盲得见虽聋能闻。”
哽咽低语：“皇阿玛，这是…当真要断绝了弘历的生路么？”
雍正蹙眉不语，只睁开了双眼。
眼底浓浓倦意。
弘历仰首，含了一口药汁。
俯首向前，将唇轻覆在另一片薄唇上。
颤动的睫毛擦过雍正的脸颊，留下些许湿意。他唇齿微动，药汁淌落。
弘历再仰首，饮尽碗中苦药。
缓缓渡到雍正口中。
药味浓苦，一个不慎，残余的药汁皆呛入了喉中。
弘历侧首连咳数声，慌忙起身，竟险些撞翻鞋榻。
险险站定后，只见雍正伸手取了帕子，径自拭去唇边药痕。
弘历抿紧了唇，眼睫半垂，遮掩了眸中深色。
雍正抬眼看他面色。
“老四，你真当你忍着不说，朕便不知道你有多怕朕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