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蛇》蛮风醉客

6、伍（上）

　　天上一轮弦月依旧高挂着，银白色的光辉洒满整个洛阳城，安静而祥和。
　　敖彻低下头，看着怀里抱着酒壶、早已昏睡过去的夏缈卿，眼里忍不住浮现一丝温柔的神色，却很快又隐去。他望了望深色的天空，继续抱着夏缈卿向竹林的方向走去。
　　到了竹林，敖彻走近正中的一座竹楼，推开其中最大的一扇门。看到房间里的摆设，敖彻几乎是一瞬间中便认定这就是夏缈卿的厢房：竹制的桌椅和床，挂着竹叶编织的帘子，桌上点燃的蜡烛散发着橘黄色温馨的光芒——就像他的人一样，披着华丽而坚硬冰冷的外皮，内心却是柔软孤独、渴望着一种简单的温暖。
　　敖彻搂紧怀中的人，轻手轻脚地跨了进去，缓缓地将夏缈卿放置到了屋中的竹床上，取下他怀里的酒壶放至一边，再找了条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又替他理了理额边纷乱的青丝，食指轻轻划过他完美得近乎虚幻的脸庞……敖彻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剧烈地跳动，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
　　不能再这样！这太过于危险了——敖彻心里对自己呐喊，倏地收回手，疾步向外走去。路过桌子时，看见那桌上燃着的蜡烛，他不由得停下，将蜡烛吹熄。看到袅袅青烟从失去温度的烛心冉冉飘起，敖彻才真正离开了。
　　门一关上，竹床上本该昏睡的夏缈卿睁开了眼睛。他抬起右手，玉白的食指轻轻从自己的额角滑到脸庞，又从脸庞滑到了形状精致的嘴唇。抚着自己的嘴唇，夏缈卿阖上眼，浓密的睫毛遮挡注了他的眸光，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其中还包括他自己。

　　敖彻拉上夏缈卿竹楼的门，回过身，看到欧阳子咏半倚在一棵柳树下，提着个酒壶，一脸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
　　见欧阳子咏默不作声，敖彻只好尴尬地笑说：“看你的样子似乎酒醒了？都能自个儿回来了。怎么，现在三更半夜的，又喝上了？”
　　欧阳子咏哈哈大笑，甩甩手中的酒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喝是又喝上了，只怕是醉不了了，”瞥一眼敖彻，欧阳子咏继续道，“哎，渡秋。你我兄弟那么多年，我可是深知，心慌之时，寡言少语如你，一下子话亦会变多的。”
　　“……”敖彻一下子语塞，浓眉纠起，竟是大步向前一把夺过欧阳子咏手中的酒壶就往嘴里一通猛灌。
　　欧阳子咏一脸痛心疾首：“你、你……这是道光八年的女儿红！真是暴殄天物！”
　　敖彻丝毫不理会，自顾自继续灌。待灌完，仿佛心里亦好受了许多，敖彻扯起右手衣袖抹抹嘴，嘴角显出的笑容很奇怪。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那男人是蛇蝎，是祸水。就算拉拢了他在军火上会给支持，但更多的可能是，他会坏了大计！你根本不了解他到底是谁，背后有什么！谁都不知道！而且你们都是男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敖渡秋！他风华无双，但天下的美人多的是！不止他一个！”
　　“这我都知道，”敖彻咬紧牙关，绿眼睛瞪得血红，“欧阳，你是否信缘？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生出一种熟悉，仿佛千百年前我们便相识了一般。我原是不信缘的，对于情亦是如此，我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但在看着他熟睡脸庞的时候，我竟生出若时光凝固，在那刻从此凝结不动，那也是美好至极的想法……”
　　“他究竟有什么妖术？”欧阳子咏哼笑一声，“才一天，你就完全鬼迷心窍了。”
　　抢下敖彻还抓在手里的酒壶，对着嘴倒了几下，方才苦笑：“还真是一点都没给我留啊。”说罢袖子一甩，酒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在静谧的夜幕竹林中显得格外突冗清晰。
　　“也罢，”欧阳子咏的笑容再次浮在颜上，夏风微拂，给他温润的脸上添了几分苦涩无奈，“我不会干涉你们交往繁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如果他威胁到大计，”欧阳子咏微微一顿，“杀了他。”
　　瞳孔在瞬间剧烈地收缩。敖彻垂下眼帘，在脸颊上投下一层深深的阴影。
　　半晌，他抬起头。他站在月的背光面，脸上的表情依旧模糊一片，让人无法看懂。
　　“我会。”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点忙 可能没办法日更了！今天争取多码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