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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湆归来,凤临暗杀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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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湆雪』第一卷_李家儿女名天下。
序。
转眼之间,如白马过隙,已然苒苒休止二十余年。往昔的侠女仗剑走天涯,现今的一家家主夫人。白蔚然过得还蛮有滋味,也习惯了这个身份。
李家在东夏是个传奇,二十年时间由一贫如洗的白户做到第一富商,旗下客栈,药铺,米店,青楼,还有棺材铺开遍东夏国内七十一城。
说到这,不得不说一人。李湆雪,李家的另一个传奇,师承东夏第一派青峰门掌门,十五岁下山,接管李家,一身红衣俏儿郎打扮,名遍东夏。
第一章湆雪归来,凤临暗杀。
“来人,给我把这些子东西扔出去!”大堂中一女子指着满地的红绸结朱木箱彩礼怒吼,声音大的足以绕梁三尺不绝于耳。
‘放肆,谁敢动?!’华服的中年男人鼓起諰帮子,瞪着身后刚踏出一步的下人,在老爷并没有多少威慑力的目光下犹豫了一阵,收回了脚。
“反正我不嫁,要嫁爹你自己去嫁!”李蕴雪大力地坐在太师椅上,双眼发红,低下来的声音有着淡淡的鼻音。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爹也是为你好,陶家虽不比我们李家,好歹也是东夏第二富商,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李逐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 “爹,恕女儿不孝了。来人,把这些碍眼的破烂哪里来的搬回哪里去。”李蕴雪强撑着不落泪,发了话。下人们看了眼无可奈何的老爷,又看了看红着眼眶的大小姐,一时不知听谁的吩咐。
“罢了,罢了。陶家与我们合作了二十年生意关系,可惜了啊!”李逐影转过身,敲敲桌子。“女儿大了,不听爹的话喽。”
“活该!谁让你没问蕴儿的意见就自作主张收了彩礼。”一直旁观的白蔚然白了李逐影一眼,对为难的下人吩咐。“把这些彩礼先抬下去。”
“娘~”李蕴雪不依,抬眼看着白蔚然。“呸,就是要退亲,也得给人留个面子呗,这功夫活做齐整,以后省的见面尴尬些”白蔚然碎了一口,似嗔似笑。众人如释重负,纷纷抬了东西下去。
李蕴雪这才笑起来,对着李逐影得意哼了一声。
“跟你爹闹什么,都是让下人看了笑话。今宁连的林掌柜来看货,还不去坊里看着。”白蔚然斜了李蕴雪一眼,李蕴雪适时退了出去。
“夫人,你...这...我这也不是想着蕴儿老大不小了,像她这般年纪的都有孩子了。刚好陶家有这意思……”李逐影独自面对白蔚然,不离不弃二十载的结发妻子,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老爷呐,蕴儿不是常人家的女儿,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一生,不只是为求儿女幸福么。这事,我会跟蕴儿提着,让她自己看吧。”白蔚然挽着李逐影的手,浅浅叹了一声,迂回萦绕不去。
“夫人,这些年苦了你,都是我让你们受罪了。”李逐影揽住白蔚然的腰,心里默默流转,满心阴郁。
绛红华烟锦色缎罩的马车缓缓而行,赶车的人小斯模样,悠闲地挥着马鞭,高头大马却按着小斯的意思在潇湘馆门前轻巧停下。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挑起帘子,来人看了看潇湘馆的牌子,下了车。这才看清这人穿着妖艳红衣雌雄莫辨,红如珍稀的宝石之色,灼灼而华。一双不敢让人直视的眸子,光华流转,仿佛盛了满天星光。嘴角抿起的弧度不上不下,让人觉得似笑非笑。绘着山水的折扇一开一合,正映着眉梢末端的泪痣一点,让门前迎客的小倌看傻了眼。
“是二少爷您回来了啊”老板娘紫姨浅笑宴宴招摇着美人扇下楼迎接,推开门边小倌“你这小子,真不懂事,二少爷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潇湘馆共上下三层,一楼迎客,二楼观客,三楼住人。木栏,木梯皆是古红木所制,是东夏达官贵人寻乐之地。
紫姨引着李湆雪往二楼而去,李湆雪淡然地看着楼下莺歌燕舞,糜烂脂香。“紫姨,生意做的不错。”
“二少爷说笑了,我能有今日,还多亏二少爷。”紫姨半掩面而笑。李湆雪极快皱了下眉,懒于应付,直问道“不知紫姨传信而来要我见的贵客是?”
紫姨扬起眉眼,吃吃笑着“二少爷别急,这不就等着您了么。二少爷进去便知是哪位贵客了。”
李湆雪不语,跟着紫姨停在二楼角落里背街的萱颂间,抬手轻扣两下“刘公子,李公子,打扰了,不知二位眼下是否方便?”。
“咳……方便……姑娘请进吧。”屋内传来的是一个温润的男声。
李湆雪端端走在紫姨身后,入目是背对着端坐在桌边着墨蓝色长袍的男子 ,看不到眉目。还有一个趴在桌边,着浅蓝色长袍的少年,垂着弯弯的睫毛低头摆弄手中的茶杯。少年漫不经心抬眼一看到李湆雪,大惊失色,从桌边跃起来,想破窗而出。
李湆雪眼微眯,手中的折扇脱手而出,临着李寒雪的脸擦过在窗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子,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李寒雪。”李湆雪转身跃上椅子盘腿蹲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寒雪苦着一张脸乖乖把折扇捡起递到李湆雪手前。
李湆雪垂着眼,“多谢紫姨了。”紫浅自然明白李湆雪的意思,轻笑一声,“二少爷与故人好好处着,我就不打扰了”紫浅退出去顺手关好了门。
李湆雪看也不看,拿起折扇狠狠敲上李寒雪的头。“自己交待。”
“二姐,疼~”李寒雪委屈地看着刘念苏。一直看戏的刘念苏心下一紧,终于舍得开口了“久仰,在下刘念苏。”清冽温润的声音让人心里一缓。
李湆雪听到刘念苏这三个字,如雷轰顶,仅仅一瞬,千百念头回转,最后艰难吐出几个字,“久仰,在下李湆雪。”
“二姐,这是念苏,我离家出走时遇到劫匪就是他救我的。念苏可厉害了,唰唰几下就把那两个好大的胖子打跑了。”李寒雪小心观察李湆雪的神色,见她不气了,走过去挽着刘念苏的手臂,献宝似地笑着。刘念苏不着痕迹地松了眉头,抿嘴笑说,“想不到东夏第一的李二公子居然是个女子。”
李湆雪稳下心来,如常答到“我也没想到月国王上会在东夏还救了李家二公子的弟弟。” 两人相视而笑,李寒雪摸不着头脑,可怜巴巴贴到刘念苏身边“念苏,我头好疼好疼。”又气鼓鼓地瞪着李湆雪。
李湆雪白了李寒雪一眼“我不知,你离家出走,倒是你一开口就供了出来,我不打你打谁。”
“李寒雪在哪?快给本女侠出来”门外有稚嫩的女声高调传出,紧接着房门被踹开,一个黄衫少女扑腾跳进来,脚下一歪,晃悠了下又努力站稳。李暮雪一眼看到笑的贱兮兮的李湆雪,拔高声音大喝“二哥,你回来为什么又先跑青楼!!”
李湆雪无视李暮雪的叫唤~,站起来打开折扇,悠悠打转,向着刘念苏道。“刘公子,可有时间到府上一坐?”
“有时间,有时间。”李寒雪两眼冒光,期盼地看着刘念苏,刘念苏只得微微颔首。
“哼,你们看不起本女侠……”李暮雪表示不愤,率先摔门下楼。李湆雪无奈对着刘念苏拱手“家妹不懂事,刘公子见笑了。”
“无碍,在下倒觉得是不可多得的欢乐。”刘念苏说这话时有些怔纵,李寒雪在宽袖的遮挡下捏了捏刘念苏的手心,对其甜甜一笑“你也会有的。”
“你们怎么还不走,爹娘都等着吃饭呢!”走了几步远的李暮雪见几人无动静又拐了回来,指着李湆雪的鼻子“二哥,再不走你就完蛋了。”
李湆雪哭笑不得。一出门便见木栏边倚着一青纱缭绕的女子,身姿曼妙,微微蹙眉,李湆雪含笑揽上陈静的纤腰,头埋在发间,嗅了一口,“陈姐姐,真香~”
陈静也不推开李湆雪,嗔怪道“别叫地这么甜,小女子可不认识什么李家二少爷,调戏良家女子可要见官的。”李湆雪嘻笑地把脸凑近,陈静要躲,撞到身后一男子身上。
陶羽刚得知家里为他订了门亲事,以后不能粘花惹草。就盘算着找个姑娘再放荡一回。刚上二楼,迎面撞上个人,刚要开骂,那女子回过头来,长得甚是水灵。不禁□□,“这是哪位儿美人,来给爷抱抱~”
“哪来的阿脏物!!?”陈静慌忙避开陶羽伸过来的手,一脚跌到李湆雪怀中。
李湆雪忍不住笑了,刹那,风华流动。陶羽眼都直了,嚷嚷着“美人啊!美人啊!”李湆雪附在陈静轻笑“陈姐姐,他垂涎你的美色……”
陈静弊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满脸厌恶,却还笑着“二少爷,他垂涎的可不是我的美色,倒是某个无良少爷的。。。”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陶公子。今还找陵汐姑娘么,她可早就盼着您来啦!”紫浅从楼下上来,侧身似是无意挡住陶羽看向李湆雪的目光。“去去去,每次都是她,你不烦我还嫌眼疼呢。他是新到的清倌么?这次叫他伺候本大爷,本大爷定会给足了银子!”陶羽见紫浅来了,指着李湆雪直嚷嚷。
“陶公子,这就是再有几个潇湘馆卖了也给不起请不起李公子的钱呐!!!”紫浅拦着陶羽,“不如今日给您安排茵玉姑娘...”。 “哼,开头还不小呢,哪个李家二少爷?东夏第一李家的大小姐都是本大爷的未婚娘子了,还有哪个愿意跟钱过不去!”陶羽洋洋得意,觉得有个这样的娘子也不是件坏事。
“陶公子,你怎么不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这位李公子就是你未婚娘子的二弟……”陈静见不得陶羽的模样,闲闲凉凉地说。 “开什么玩笑!”陶羽也隐约猜到了,却嘴硬不敢承认,心里暗暗摸着把汗。
“二哥,不要跟这种杂碎说话了,恐怕他还不知道大姐已经把那堆破烂扔回陶家了!”已经下了楼的李暮雪对陶羽做个鬼脸,跳开一旁也不忘打击着陶羽。李湆雪冷冷看了陶羽一眼,转身揽着陈静绕过僵硬了的湆雪冷冷看了陶羽一眼,转身揽着陈静绕过僵硬了的陶羽慢慢下了楼。陶羽大惊,被李湆雪的目光凌迟之下,竟觉得心里发冷,一时呆在哪里。
仿佛被黛色的烟纱遮了眼,天空开始的灰蒙蒙一片。空大的正厅摆了一桌子酒菜,角落里点燃的烛灯添加着夏日的燥热。
“湆儿辛苦了,多吃些你爱吃的。”白蔚然飞快地往李湆雪碗里堆小山。又笑呵呵地给刘念苏夹菜“念苏啊,十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若不是湆儿介绍,我都认不出来了啊。”
李暮雪撅着嘴,“娘偏心~”李蕴雪一巴掌拍过去,“吃你的饭。”李暮雪怨念地吧啦着菜,瞪着李蕴雪。“大姐,你也偏心~”。李蕴雪歉意地说“小妹没规律惯了,刘公子别见怪。”刘念苏只笑笑,李寒雪却道“就是,大人说话你一小孩插什么嘴。”
刘念苏微微一笑,又对着白蔚然,问“夫人认识在下?”“什么夫人,叫姨娘!”白蔚然亲热拉过刘念苏的手,左右打量“老爷,你看,念苏是像他娘多些,还是像他爹多些,我觉得像他爹多些,这眉眼长得跟刘澜初一样一样的,都说儿仿娘,你怎么不像你娘呢?”李逐影拍了拍白蔚然的肩“念苏都不记得咱们了,你别唐突了孩子。”
“爹,你们认识念苏?”李寒雪奇怪地看着不正常的白蔚然,李逐影。
众人除了知情的李湆雪,都不解这其中缘由。白蔚然悠悠叹了一句,“估计是刘澜初怕想起你娘伤心,才没提起我们吧。”刘念苏一时不知如何安慰白蔚然,犹豫地唤了声“姨娘,姨丈”
“哎~好孩子。”白蔚然小小激动了下,“老爷,你快应啊,念苏叫我们了。”一巴掌拍到李逐影背上,害得李逐影猛地咳嗽。
李逐影喘过气来,对刘念苏点了点头,问“念苏,你父亲好么?”“父亲一路游山玩水,自然是很好的。”刘念苏笑了一下,回道。
“嗯,想当年...白蔚然接过话,众人做好听故事的准备。李湆雪看了眼刘念苏,跟刘澜初一模一样的眉眼么,又怔怔抚上自己的脸,心里苦叹,这受了千刀的脸怕是看不出一点相似吧。
“二十年前,我与老爷还在九霄山上修行。那是还想着快意江湖,做一对另人艳羡的神仙慻侣。出师之日,我们决定回到东夏看看素未谋面的故乡。路过青浦谷时,救下了身怀六甲奄奄一息的大将军。大将军被人追杀,受了重伤,眼睛又瞎了,活不过半年。生生熬了八个月生下你就去了……”白蔚然暗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身中四根噬骨针,全身经脉尽废,在剧痛中活了八个月产子逝世。这些还是不要说了好,毕竟死者安息,生者伤悲。白蔚然张了张嘴,勾出一个勉强称为笑的表情。 “刚好那时我也有了蕴儿,将你带满一岁,就遵你娘的意思把你抱给你父亲刘澜初。唉~你父亲也是性情中人,听闻你娘的死讯,大哀。这事不提也罢。你五岁之前每年生日我都会带蕴儿,湆儿……”白蔚然顿了顿,看了眼从坐这就垂眸敛颜至今没说一句话的李湆雪又继续说“去看望你们,不过自从十五年前你父亲带你游走五国,就断了联系。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你和湆儿一起回来。”白蔚然心中暗叹,造化弄人啊!
“我……从没听父亲提过母亲的事。”刘念苏垂眸,眼中的光华在灯光下黯然。白蔚然苦笑一声,“不说了,吃饭吧。什么时候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就来找姨娘。说起来,湆儿他们该喊你一声世兄呢。”
“嗯...世兄”李湆雪拿起酒杯,与刘念苏的杯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借喝酒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漫不经心,不敢经心。
“都是些往事,还是不要提了。吃饭吧,等会凉了就不好了。世兄,请。”李蕴雪适时插话,解了气氛沉闷的饭局。
李逐影看了看李蕴雪,突然想起白日里的事,怒从心来。 “蕴儿,你还没跟爹说清楚,为什么要拒绝陶家的亲事,你这不是打爹的脸面么?正好你们几个都在,都给我说清楚!”
“爹,陶羽不是个好人,今天还调戏二姐来着,大姐嫁给他不会幸福的。”李暮雪咬着鸡腿模糊不清地发音。
“爹,过都过去了,别说了行么。你们慢慢吃着,五公主约了我去赏月,我先走了!世兄,失礼了。”李蕴雪放下筷子,脸色不耐地走了。
“你看看,这是女儿对父亲的态度么?”李逐影头一转,满腹牢骚无处发泄,对准李湆雪“湆儿,还有你,一个姑娘家的整天穿着男装,天南地北地跑,老了怎么办?听爹的,不如找个好婆家……”
“爹,我等会儿要去库房查货,还要和陈姐姐一起见东夏来的富商,就不吃了!”李湆雪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挡着李逐影的脸,立落潇洒地离开。
李逐影无奈而言“女儿都大了,有自己主意喽!”
“姨丈不必忧心,两个世妹都是人中飞凤,婚姻大事自有天注定,将来的良人必是翘首才配的上。。”刘念苏嘴角含笑。李寒雪看着刘念苏的笑颜,有些发怔。
“还是念苏懂事,哪像寒儿,我们家就这一个小子,没有他大姐稳重,没有他二姐聪慧,连小四的机灵都比不上。”李逐影怅然若失。
李寒雪呵呵笑着,耷拉着脑袋,去牵刘念苏放在腿上的手,“爹,我先带念苏下去休息……”刘念苏颔首“姨娘,姨丈,失陪了。”
“呃,那念苏好好休息吧,来日让湆儿带你去逛逛~”李逐影点头。
“爹……”李暮雪小声询问,得来李逐影一记怒瞪。“干什么?你也要走……”李暮雪乖乖闭了嘴。
“你凶什么,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不是听你数落的。怪不得孩子们都不喜欢在家吃饭。告诉你,以后不许在饭桌上说这话,暮儿,走,我们也不吃了!”白蔚然冷哼一声,牵着李暮雪的手走了,留下李逐影一人错愕苦笑。
夜幕深沉,聒噪的虫子高昂呼唤,月凉如水,洒落一院清凉的水光,消了不少夏日的闷热。
李湆雪仰面躺在湆雪园中一块三寸宽平滑的青石上,枕着放在脑后的手,红衣翩若惊鸿,白日里的张扬此刻也收敛成了隐隐的浮光。
一道黑影无声而现,立在青石一旁背对着李湆雪的方向。“主人,陶羽回了陶家,果然被家主责罚。”
李湆雪默默抬头看着模糊不清的身影,眼睛眨了眨,才发出声音“嗯…”
影卫抬起头,银制的面具映着月光的弧度遮住了男子的半面脸,露出的下半脸被打在阴影里,模糊不真实,又恍然觉得触手可及。“主人,属下还查到陶羽不甘受辱,请了凤临来讨李家一条人命。”
李湆雪暮然瞪大双眼,呆滞了一秒,眼睛滑过剑刃一样锋利的光华,厉声道“大姐回来了没?!”
入夜的长夏街,行人寂寥,参差的店铺点缀着零星的灯火。
不急不缓的马蹄声,嘀嗒嘀嗒作响。顶上两盏天青色烟罗灯笼像双眼睛寂寥点亮了杀意横生的长夏街。
“前面是何人?借路!”马夫挥着马鞭,脸色不善地问路中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夏日的烦躁期弄的人没有好心情,这个男人居然穿的如此严实。
男人看也不看马夫一眼,这时,恰好有阵微凉的风过,卷起男子黑色长袍一角,露出抱在胸前的利剑,凤临突然开口,声音冷冽地让车夫在夏天打了个寒战 “李家大小姐安好?,在下凤临。”
李蕴雪掀了车帘,探出头,墨发被风扬起,映着白色的丝裙,别有一番妩媚,声音带了点不解“凤临?……你是官府通缉的杀人魔?”
“魔?真是形象的形容,我很喜欢这个称呼。”凤临一动不动,低沉的声音不知是从嘴里或者肚子里发出来的。
“你来找我,是来取我的命?”李蕴雪悄悄向马夫打手势。
“当然,难道你认为凤临有时间在这么一个月黑风高夜来散步?或者来约会佳人。”凤临说这话的时候,李蕴雪虽然没有发现凤临在看她,却有被人从上到下打量的感觉,脸有些发红。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李蕴雪下了马车,假装不经意地引起凤临的注意。车夫在暗示下想回李家报信,轻手轻脚向车后退去,只差一步,就到马车后面,可惜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一柄花瓣样的飞刀擦过李蕴雪的颈间,割断一缕发丝,分毫不差插在马夫喉间,马夫还来不及恐惧死亡就倒在地上,再也看不见天亮天黑。
李蕴雪瞪大眼睛,背后惊出一身是胆冷汗,凉风一吹,薄薄的衣衫粘在身上像又一只多脚蜈蚣在背上爬行,难受的恶心。李蕴雪掐了把自己的手,疼痛让李蕴雪提了神,冷哼一声“看来,你对我的命已经誓在必得。”李蕴雪周边无声无息出现两个男人护在李蕴雪身前,就像身后的影子一样,无时无刻都在准备为主人献身。
凤临拍了拍手中的凤临剑,勾起一抹嗜血的笑,看得李蕴雪心里阴冷阴冷的。
利落的招式,剑剑都是为取人性命而去。两个暗卫从没有遇过这么强的对手,一时不慎,就有一人腰部中了一剑。
凤临不是浪得虚名,凤临剑也不是浪得虚名。血花顺着凤临剑尖低落,青石板上绽放着艳丽的颜色。凤临拖着凤临剑一步步逼近,铁器与石板的摩擦声让人战栗,像是死亡的催眠曲。李蕴雪拔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觊觎李家之财的人不在少数,想取李家人性命的也有,不少人都去阎罗殿报道了。自己的武功不如二妹,也是爹娘自小传授,保命还是够用的。娘说,只会揽钱不会守钱,算不上有钱。所以李家儿女从小习武。
只是,她低估了凤临和他的凤临剑。
凤临出剑,李蕴雪手中寒水软剑缠上凤临剑,灵巧挑开剑尖,凤临冷哼一声。一股内力冲散软剑的纠缠,猛然后退半步高高跃起,狠狠劈下。李蕴雪反身下腰躲过一剑,却被凤临强劲的脚风踢飞,跌到十步远的地方,吐血。
李蕴雪咬牙忍痛,跌跌撞撞地站起,凤临此刻倒不急着杀她了,反而用剑划了李蕴雪的手腕。
血突突冒着,钝疼蔓延到全身。李蕴雪狠狠地看着凤临,“为什么不杀我?”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你不怕死么?为什么不求我?”凤临饶有兴趣地居高临下打量李蕴雪。
“求你会放了我么?”
“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求你,我不做没有结果的事。”李蕴雪摇头。
“虽然你很有趣,不过还是要死。”凤临突然变得狠厉,出手。李蕴雪睁大眼睛,她怕死,她想多看看熟悉的长夏街。剑闪着冷光逼近,李蕴雪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爹娘、二妹、三弟、小妹、还有……
“凤临,好久不见。”月下悠然出现一白衣男子,李蕴雪脑中突然出现一个词,英雄就美,以身相许。
凤临剑被凭空以内力震开,顾轩卿踏华而来,一举一动,风骚的不行。
“是你、”凤临的语气很复杂。
“你还是做这生意啊,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切磋切磋。”顾轩卿无害地笑着。
“不要废话,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她的命我要定了。”凤临的强大气场好像被顾轩卿无形中消淡了。
两人华丽地对招,学艺不精的李蕴雪只看得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一百一黑,刹是好看。
青石板被高深的内力震出了碎纹,顾轩卿傲然立在李蕴雪身前。凤临以剑支撑,暗运内力护住心脉,压下胸腔中的气血翻腾。
“顾轩卿,你能救她一时,救不了一世。”凤临冷笑。
“所以啊,我不要她死,只能你死了。”顾轩卿长了一张坚毅的脸,此刻,杀气涌动,还是挺慎人的。凤临甩出几枚花瓣暗器,顾轩卿随手一格,花瓣暗器没有落地,反而膨地一声炸开,飘出阵阵白烟。凤临趁乱往李蕴雪方向甩了几个暗器,御风而逃。
白烟散尽,顾轩卿脸色发白,复而转青。李蕴雪发了两支信号弹,撕下衣襟裹住手腕。顾轩卿向前伸手,想抓住什么,又迷茫地看了一眼李蕴雪,轰然倒地,背上插着两片被血染红的花瓣暗器。
“大姐,对不起,我来迟了”李湆雪似一片红云扑过来,拥着李蕴雪。
“没迟,我还没死。湆儿,我要晕了,接住我啊!”李蕴雪指了指地上的顾轩卿,然后软在李湆雪怀中。
“主人,大小姐已经安全了。那个男人中的是凤临的幻影粉,无害。”长夏街上,李湆雪坐在墙头,垂眸听暗卫的报告。
“主人?”暗卫看李湆雪走神,又唤了一声。
李湆雪跳下墙头,抬头默默看着暗卫的面具。五年李湆雪跳下墙头,抬头默默看着暗卫的面具。五年前,她还是个小女孩,有疼她的韶阳……会替闯祸的她背黑锅,会给不能下山的她带精致的小玩意,会和饿肚子的她一起半夜偷去厨房,会想尽办法哄她欢笑,还会在她累时背着她走过黄昏的山头… 心神一动,李湆雪暮然开口“背我!”霸道又熟悉的语气让暗卫一震。
暗卫自然弯下腰,李湆雪熟练地趴上去。李湆雪伏在熟悉的肩头,心里暖暖的。她看不到,面具下暗卫勾起的唇角是更美丽的风景。
五年前,韶阳做了暗卫,自己接管了李家。刺杀比吃饭还平常,做一件随意的事也要仔细打算,哪点松懈就会被人钻了空子。
许韶阳五年不曾在她面前拿下面具,她五年没见过韶阳的模样,不知道小时候自己无意造成的伤痕还在不在……
回李府的路这么长,许韶阳却觉得短,他想走一辈子,走一辈子背上有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