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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不孝徒儿?

      翩舞一惊,转而便是瞪大眼睛看向涟濯。虽然早已猜到她对于他的意义非常,而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位夕颜帝姬……竟与他是这等关系!耳畔传来绮妆的声声问询,她却只是愣愣盯着涟濯的背影,满篇思绪都是之前捕捉的有关那位帝姬的只言片语。

      “……我不明白,朝夕相处又能怎样,她是害了他啊……”那日,瀛洲青梵声泪俱下的控诉还历历在耳。翩舞忽而摇头,却是忆及了那初次进入书房所见的涟濯一笔一划专注勾勒夕颜的模样,还有那排小字——“那时邂逅,凝露容光”。

      “翩舞……”绮妆弱弱唤她。

      翩舞终于偏头看她,凝视半晌,竟是露齿而笑:“绮妆,他很在乎她,对么?”她忽而想到什么,轻轻一笑,“你说他始终独身,其实,只是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吧……”

      **
      绮妆张了张嘴,却是第一次戛然无声。

      不过,现下的情形也是再不会令她开口了。

      “转轮王,看来我得抽空和北阴大帝提提,他的手下,竟是这番不知礼数。”涟濯眸光一闪,眼中泛起丝丝森冷,“她的名字,你也敢提?”

      涟濯对转轮王步步紧逼。他面上愈是云淡风轻,心内便愈是横生怒气。这一点,崔珏很清楚,转轮王也很清楚,他们万年前便早已领教了这位大荒不周的帝君的盛怒。

      “我若不给,你能怎样?!”如此形势下,转轮王也抛却了表面的尊谓。他已是豁出一切,咬牙切齿地指着涟濯叫道:“万年前让你大闹已是令我颜面尽失,现今你便休想拿走固魂灯!”

      涟濯听罢轻轻一笑。“是么?”他慢条斯理地沉声反问,幽深的眼危险地眯起,缓缓扫视一众惶恐后退的鬼怪。“既是如此——”他唇角微杨,蓦然,瞳孔却是狠狠一缩,“你们便是去陪我那徒儿吧!” 话音落处,便是一道银光至指尖劈出。

      崔珏大惊,眼角扫过后面的绮妆二人,忽而心生一计,也顾不得后果会如何,便在涟濯语罢时一个箭步窜出,直奔绮妆身侧的翩舞,一把锁住她的喉咙。绮妆不防被他得手,惊怒之下一声呵斥:“崔珏!”

      而这一声,却是救了前面的一众鬼怪。

      涟濯缓缓转身,面容冷然,目光狠戾:“崔判官,你这是何意?”

      崔珏却是镇定:“若不如此,帝君今日便会犯下大错。”

      崔珏字字铿锵,竟像是真为涟濯着想一般。待涟濯还没有所表示,倒是听得绮妆勃然大怒,扬手便是一剑刺出,而剑锋却在半路被涟濯生生打断。

      “涟濯,你干什么?!”绮妆气得直呼其名。

      涟濯不理她,只是凝视崔珏,半晌才道:“崔判官,本君虽是敬你三分薄面,却也不代表可任由你拿捏我的人。”

      “崔珏只望帝君收手。”

      “收手?”涟濯闻言冷笑,“你们个个倒是好手段,只怕本君若是收手,你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帝君——”

      涟濯打断他。“她,你是放,还是不放?”说话间,他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绮妆在一旁看得分明,涟濯话落,崔珏面色明显僵住,却又是执拗不肯放开翩舞。

      “不愿意?”涟濯挑眉,沉吟半晌上前几步,缓缓而道,“那便休怪本君无情。”

      **
      崔珏见他如此说如临大敌,双目一瞬不瞬警惕地盯着他,手指关节用力得几乎泛白。而涟濯却仿若未见,只是站定在原处,漫不经心扫他一眼,忽而眸中金光大盛,似有风雨之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伴着亘古的龙吟,直逼得在场众人胆战心惊。

      绮妆虽是早有预料,却也生生退了几步。而再看看崔珏那边,他早已是面色煞白,扼在翩舞喉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正颤抖地搭在身侧。

      涟濯直直盯着这一处,忽而抬步上前,这下,崔珏浑身的战栗更厉害了。

      “帝君……”他喃喃道,心内忽而万分后悔。

      他的盛怒,万年前早已领教,可没想到现今,他竟然也会不顾一切地使出全力,只为救那位凡间女子。

      涟濯缓缓上前,步声沉稳直扣众人心弦。他对崔珏的反应不屑一顾,只是径自走到翩舞面前,望着这位在场唯一面容镇定的女子,凝视良久后,轻声开口道:“还好么?”

      翩舞僵直身子,定定站立,直待他如此问,才几不可见地晃了一晃,唇边却是缓缓绽开一抹笑意。“我很好。”她小声说。

      涟濯竟是愣住,接着忽而伸手将她打横抱起,也不管他人如何,只是淡淡冲翩舞道:“你这样子,估计也是走不了的。”说罢他稳稳转身,睨着几乎伏跪在地的转轮王,半晌无话。

      转轮王冷汗涔涔。“北阴大帝……”他鼓着胆子开口,却听闻头上似是传来一声轻哼,登时惧得哑口无言。

      “纵是北阴大帝前来,你便当本君不敢?”涟濯居高临下地看他,闻言眸中讥讽之色一闪而过,“转轮王,万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如此不长进。”他说罢也不动手,只是不经意扫了绮妆一眼,而后者刚定了心神,见他如此,抬手就是一剑横在他的脖颈处。
      “转轮王,得罪了。”她漫笑道。

      **
      “就这么走了?”绮妆跟涟濯走了几步,想到之前转轮王哆嗦奉上固魂灯后,仍是一脸狰狞的大放厥词,禁不住停下蹙眉道,“涟濯,你当真不怕九重天那位再找你麻烦?”她好心提醒。

      涟濯无所谓地瞥她一眼。

      “得,我多虑了。”绮妆扶额叹气。“那你还是带她回你那什么岛上去。”她瞧了眼翩舞,“你是不怕,可她……毕竟是凡人。”

      涟濯眉目不动。

      “算了,你记得就好。”绮妆长吁短叹,但见翩舞窘迫得几乎要将头埋进他怀里,眸中不由也蕴起了隐隐笑意。“你们先走,我还要在这儿多呆些时日。”她轻叹。

      翩舞闻言蓦地将脑袋伸出:“不和我们一起走?”

      “又不躲了?”绮妆戏谑地瞧她,眼见翩舞面上红了一片,再看涟濯有些发黑的脸孔,她只好硬生生地止了笑。
      “我还有些事要办。”这句话却是对涟濯说的,“赤凰玦一事不解决,凤族损失是小,于三界不稳却是罪过。”绮妆蹙了蹙眉,“虽然我也着实不喜九重天上那位,却也不能不顾三界安危。”

      “你且放心。”涟濯也略略皱了眉,“我也会与离渊说明。”

      绮妆翻了个大白眼:“离渊?你与他爹水火不容,倒是和这位太子相谈甚欢呐。”

      “半斤八两。”涟濯淡声道。

      绮妆倒也不恼,说罢便不再理他,转而又窜至翩舞身边,出其不意地从她袖中拖出兔子阿苏,使劲揉着它的圆脸故作狰狞道,“下次要还是缩着不肯出来,我便把你炖了做汤。”

      翩舞慌忙伸手将阿苏勾回来。“它怎么你了……”她挣了挣,见涟濯却是把她抱得稳稳当当,不由又是脸颊发烫,但仍是不解地望着绮妆。

      绮妆扁了嘴,也不答话,径自对涟濯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不会出什么事吧?”翩舞盯她背影半晌,抬头问涟濯道。

      涟濯静默半晌,低头淡淡开口:“与其说她,不如管好你自己。”他顿了一顿,抬步便走,不过也终是回了翩舞一句道:“绮妆乃是凤王,上古神族后裔,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人渐渐远去,余音袅袅,淹没在了鬼界一片赤红之中。

      **
      这日,翩舞窝在御秋苑晒太阳。

      “你怎么搞成这样?”商陆懒洋洋的声音从老远便能听见,翩舞撇了撇嘴,见怀里阿苏探头探脑,思前想后不由狠心将它重重一摁,转而对慢悠悠踱至面前的商陆几不可见地扯了嘴角。

      商陆道:“听说遇上那只鸟了?”

      翩舞闻言一愣,禁不住皱了皱眉:“鸟?”

      商陆横她一眼:“就是绮妆。”

      “……是啊。”翩舞有些迷糊,见商陆听完自己回答后从鼻子里哼了声以示明了,便忍不住开口问他,“怎么了?”

      商陆却是摇头:“没什么。”他说罢转而将目光投向正挣扎不休的阿苏,见它两只兔耳朵因为使劲过大而怏怏地折起,神情略略怜悯。“它……又是怎么回事?”他终是忍不住一把提溜起阿苏,见那杂毛兔子似是委屈含泪地瞪着自己,不由有些诧异。

      “被绮妆吓的。”翩舞解释。

      商陆听罢又是一哼:“死性不改。”

      翩舞默然,但见他几番如此,不禁开口:“你也认识她?”她歪头略略思索,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涟……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商陆自然知道翩舞口中的“他们”是谁。“她乃凤王,自是与君上有些交情。”他本想几言带过,但见翩舞犹自不信的神色,只得多加了几句道,“……好吧,绮妆死缠烂打的个性在天界无出其右,再加上凤族也是上古神族,帝君对她和善点也不奇怪。”话到此处,商陆面色也如之前翩舞那般的不自然,应是想到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何止是和善,翩舞心下苦笑。

      “不过话说回来,你究竟是怎么了?”商陆扯回话题,目光在她面上逡巡良久,半晌才道,“君上带你回来时我倒是吓了一跳,怎的出去没多久,脸色却这样难看了?”

      翩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面颊,苦笑这将那日在第十殿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商陆,末了不忘添上一句:“你若是知道点什么,但说无妨。”她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受涟濯的影响。

      “我能知道什么……”商陆一怔,继而淡笑,“许是你在君上身边呆久了,便不怕了呗。”

      “绮妆也和他待得够长。”

      “那不同,你可是贴身随侍。”商陆随口道。

      “……诡辩。”不知是因着商陆轻佻的语气,还是因着所带出的那些字眼,翩舞登时脸红,接着便是讷讷不语了。

      **
      鬼界自涟濯走后虽面上平静祥和,但转轮王如何能咽下这可恶气。这不,北阴大帝骤一出关,迎面遇上的便是痛哭流涕的转轮王。
      “陛下,请为小臣做主啊!”他涕泗横流,连连叩首,“他涟濯帝君万年前闹上那一场也就罢了,可为何现在仍要与我十殿过不去?竟是连固魂灯都夺去了。”转轮王偷偷掀眼瞧了瞧面色阴沉的北阴大帝,哭得愈发声嘶力竭。
      “这不是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么?”他道。

      北阴大帝当下便是驾云去了天界。

      九重天外,经年的静谧祥和被一声怒斥骤然打断。

      “他究竟想干什么?!”

      静瑶默然无声地站在一旁。早先她来拜见天帝,正巧遇见北阴大帝参上了一副折子。天帝自然震怒非常,神霄殿的仙娥们也便早早避了出去。眼下,闻讯赶来的天后携了朝瑾帝姬一道,正不住地劝说。

      “先是女娲石,再是固魂灯,他是想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么?”天帝随手掷出一白玉杯盏,厉声喝道,“我一忍再忍,便是想得到这番结果?!”

      涟濯品性如何,天后也是略有耳闻。可眼下,她却是轻叹了口气:“陛下,万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啊。”

      “一面之词?”天帝怒极反笑,挥手指向一旁,“你来说!”

      “是。”静瑶盈盈福了一礼,转而向天后道:“娘娘有所不知,前些时日静瑶接瀛洲青梵仙子来报,称涟濯帝君伤了金峦观的守护兽梼杌,夺走女娲石……可怜那梼杌,若不是青梵曾予过它仙丹,便是要在帝君手下魂飞魄散了。”她顿了一顿,似是十分痛心无奈的模样,“静瑶也曾面见过帝君,可不知为何,帝君却是全然不听劝了。”

      一边的朝瑾帝姬却是微蹙了眉,转向天帝,面色着实有些不解:“父王,他为何要拿走女娲石和固魂灯?”

      天帝一声冷哼。“朝瑾,女娲石和固魂灯,他自是用不着。”他目光扫过座下三人,面色意味深长,“可你想想,这死人用的东西,究竟给谁是最合适的?”

      没等天后与朝瑾帝姬反应过来,静瑶忽而一声惊叫,而后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浑身却是不住地战栗。
      “她?”她面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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