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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冰释前嫌 ...

  •   陈桃花看着静妹儿馋嘴的模样,不禁轻笑出了声:“看来我们静妹儿是饿的不行了,看这馋样,口水都快掉地上了”。饶是顶着的是一个四岁小女孩儿的身子,静妹儿还是涨红了脸低下了头,臊得不行。

      看着静妹儿臊得嫣红的小脸蛋儿,陈桃花便打算不再逗她了,要是把静妹儿逗毛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从叠垒好的干净碗堆里拿出最小的一个,陈桃花便揭开锅盖盛了满满的一碗。顺便还夹了一些泡萝卜,方才将碗搁在了桌上等稀饭晾凉。

      王猛子早就在早饭被端来的那一刻,噌地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汲上鞋子跑到了桌边眼巴巴地瞅着泡姜等,这可是一个星期才吃得上的好东西。待看见小碗被搁到桌上后,他又鼓着腮帮子使劲地吹着气儿,想让稀饭尽快温下来。

      静妹儿看着王猛子鼓鼓的腮帮子,心里不禁流过了一阵暖流,其实这个哥哥还是不错的,这个家也不错。既然不知何时才能回去,何不与这家人好好相处相处呢?一时间,静妹儿在心里踌躇了起来,她在思考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思考了没一会儿后,一个小碗便出现在了静妹儿的眼前,同时还有着一双黑色的小手。静妹儿抬起头看了看正冲着她嘿嘿直笑地王猛子,心里越发地感受到了这个家的温暖。可是爸妈该怎么办呢?自己突然出事了,他们不担心死才怪?可是现在她似乎已经是回不去了。

      “静妹儿,快吃早饭!哥哥已经帮你吹凉了,不会烫的”,王猛子晃了晃小碗叨叨地念着。

      随着王猛子摇晃的动作,一阵阵清香的甜味便袭击了静妹儿的味蕾,弄得她不禁再次开始吞口水了。近在眼前的食物让静妹儿暂时忘却了烦恼,她接过王猛子手里的碗,开始西里呼噜地吞咽了起来,期间竟还呛着了好几口。

      在静妹儿吃早饭的时候,王猛子一直守在她的旁边,尽管他已经馋得开始流口水了。在静妹儿被呛着的时候,王猛子还伸出手在她的小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帮助她顺着气儿。

      正舀着稀饭的赵琼芳欣慰地看着王猛子兄妹二人,不禁在心里感慨了起来。大山入狱后,猛子一夜间像是长大了好几岁,不仅帮着她做家力田里的活,还承担起了照顾静妹儿的担子。就是在吃大锅饭的时候,猛子也得和她一起去挣工分,生生地成了现在这幅黑瘦的样子。

      心疼着大孙子,赵琼芳便对着他招了招手:“猛子,快过来吃饭。你昨儿光照顾静妹儿去了,还没吃饭啊。”

      赵琼芳不说还好,她一说王猛子的肚子里便奏起了“交响乐”,而且一声还比一声高。自觉是大人的王猛子,不禁如静妹儿刚刚那般羞红了脸,就连黑瘦的身子也开始妞妞捏了起来。他时不时地瞅瞅静妹儿,害怕因为这“咕噜”声,会让他失去哥哥的面子。

      在看见静妹儿只顾埋着头吃饭并未理他后,王猛子方才放下了心来,而后他便走到了桌子面前端起一碗稀饭开始喝了起来。但是王猛子的这顿稀饭喝得并不顺畅,他时不时地会转过头去看看静妹儿,生怕他一个不注意静妹儿就飞了。

      吃完早饭后,赵琼芳便麻利地收拾起碗筷来,并且她还不住地阻止着想要上前来搭手的陈桃花,让陈桃花在屋里陪陪王猛子和静妹儿。不一会儿,碗筷就被收拾好了,赵琼芳端着一摞高高的碗,蹒跚着脚步向着厨房走去了。

      陈桃花看着赵琼芳蹒跚的脚步,她咬咬牙跺跺脚便追了上去,硬从赵琼芳的手里接过了碗,快速地向着厨房走去。留在原地的赵琼芳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眼角不禁淌下了泪珠子,很快她便哭红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后,赵琼芳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便迈着早已不甚健康的腿追着陈桃花而去了。看着婆媳二人的这番表现,王大川和王猛子甥舅二人相互挤了挤眼睛,便偷偷摸摸地摸到了厨房的西面墙,趴在上面偷听了起来,空留下一头雾水的静妹儿一个人呆在了房里。

      只见赵琼芳一走进厨房,一眼就看见了正慌忙用衣袖擦着眼角的陈桃花,她一时不禁失语了起来。陈桃花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这让厨房里的气氛不禁僵灼了起来,空气里也满是尴尬的气味。趴在南面墙上的甥舅二人,心里都开始焦灼了起来。虽有心想要帮衬一下,但这僵局要赵琼芳和陈桃花婆媳二人自己说开了,方才能彻底揭开陈桃花心里的疙瘩。

      就在甥舅二人快要冲进去的时候,赵琼芳方才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桃花,以前的事是妈做得不对。要是我多注意你一下,小孙子就不至于掉了。妈知道是妈错了,妈也不奢望你能原谅妈。只要你以后时不时地来看看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妈,我...”,本想说请我原谅你的陈桃花,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一般,一时竟哽咽地说不出来话了。她只得微红着眼眶迅速地洗着碗,借着洗碗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赵琼芳仿若是没有察觉到陈桃花的失语一般,自个儿在一旁叨叨地念叨着:“桃花,妈这辈子不奢望你原谅妈了。妈只希望你能多照顾猛子和静妹儿,这一切的孽都是张碧芳和我造的,跟他们兄妹二人没有关系。妈今年已经六十五了,没有多大个活头了,等妈两腿一伸还不知道大山会给猛子兄妹俩娶什么后妈进门。这后妈是好的妈就不说了,如果她对猛子和静妹儿不好,妈现在就求你帮帮他们兄妹二人。等他们长大后,也会记着你的情的”。说着,赵琼芳竟无声地抽泣了起来。

      陈桃花被赵琼芳的一席话惹得泪珠儿颗颗的掉落了下来,它们掉进了洗碗水里,溅起了点点水花儿。过了良久,陈桃花方才像是找着了自己的声音,她哽咽着说道:“妈,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恩怨分明。以前我是气得狠了,才会不让大川来照顾你。今儿我就把话撂这了,以前的事我们就当拿抹布擦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了,谁都不许再提了。以后,你还是我婆婆、我妈,我还是你的媳妇。”

      “桃花,妈错了,妈错得离谱啊”,赵琼芳伏在南墙内嚎啕大哭了起来,不住地说着她错了。
      南墙外的甥舅二人不禁也红了眼圈,各自望了望天让泪水倒流了进去。而后,王大川便伸出手揉了揉王猛子的头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王猛子不满地拍了拍王大川的手,但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南墙这边,陈桃花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走到赵琼芳的身边将她干瘦的身子搂在了怀里,低声地劝诫了起来。但接着不知道婆媳二人到底说了什么,两人都抱头痛哭了起来,直到哭得嗓子都哑了方才罢休。

      紧接着,厨房里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以及婆媳二人说着悄悄话的声音。趴在墙上的王大川和王猛子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都闹不明白厨房里的婆媳二人后面到底说了些什么,到最后甥舅二人眼睛都瞪得酸痛得不行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得绕着瓦房悄悄地回到了静妹儿的屋子里。

      “二叔,你说奶奶和二婶到底合好了没有啊”,王猛子皱着挺翘的鼻子一脸疑惑地询问着王大川。

      王大川一巴掌扇在了王猛子的后脑勺上,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是合好了,要不然他们婆媳二人后面能说着悄悄话,不让我们两个听见。”

      “那就好,嘿嘿”,王猛子揉着有些发疼的后脑勺,傻愣愣地不住说着。陈桃花流产的时候,王猛子已经开始记事了,他从大人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对于陈桃花,王猛子一直有着深深地歉意。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那个贱女人的儿子,身上流着她的血液。

      静妹儿满头雾水地看着王大川甥舅二人,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着什么哑谜。

      突然,一缕金色的阳光洒落进了屋子里,将屋子烘得渐渐暖了起来,静妹儿也觉得自己全身舒坦得不行。哎,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她就是王静妹儿,王静妹儿就是她,就由她代替着小静妹儿活下去。

      就在这时,瓦房外传来了赵琼芳婆媳二人说笑的声音。不知道二人到底在说着什么,竟一改刚刚沉闷的气气氛,连声音里都透着丝丝笑意。这笑声竟是感染了王大川和王猛子,他们也纷纷跟着笑了起来,尽管二人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这厢,趁着今儿的好天气,赵琼芳便在陈桃花的帮助下,将家里仅剩的一条被子晾在了一根细麻绳上。这细麻绳一头连着瓦房墙上的一颗钉子,另一头连着厨房墙上的钉子,横贯了瓦房到厨房之间的距离,是赵琼芳平日里晒着衣物的好地方。

      将被子晒好后,陈桃花还捏了捏被角,试看着被子的厚度。待感觉到手上那薄薄的触感后,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早春还是凉飕飕的,哪能盖这么薄的被子,难怪妈这几年瘦得这么厉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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