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昼》公子祈

7、夜闯鬼门关

　　南方暴雨加速丧尸北上，千军万马横扫而来，不出一天就能到达相隔不远的Y市。

　　徐嘉嘉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啊……”

　　司年递给她水和毛巾，林泽露握住她的手，双手相握处氤氲出淡淡银雾，修复躯体损伤是她的专项。

　　徐嘉嘉缓过一口气:“老天……这太可怕了。所有丧尸都像被吸引着集结前往Y市，”她顿了顿，“我们得马上组织居民撤离，再来五队支援也撑不住。”

　　独孤思考一会儿，“恩”了一声，李长安会意，起身去外面通知军方。

　　独孤问徐嘉嘉：“感觉怎么样？”

　　“不算太坏，能撑住。”徐嘉嘉道。

　　独孤点头，不再说话，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李长安回来，司年讶然：“这么快？”

　　李长安忿道：“军方那帮蠢货！我都给他们解释了一遍：天眼是通过共振将空间信息转化为人类能够读取的频率，并将各类信息综合之后进行云计算，综合分析出趋势，再通过及时情况判断筛选……他么还是不信，不肯行动。”他怒道，“非要等到丧尸入城才火烧眉毛？”

　　徐嘉嘉捂着被子不忘挖苦：“你脑子进水了？跟那帮白痴讲科学？行不通嘛。”

　　独孤抬手示意别吵，随即推门出去，走之前吩咐道：“我去通知军方，准备一下，晚上去鬼门关看看。”

　　司年正在自杀。

　　没错，在她的认识里，在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进入凡间阴气最重的鬼门关，除了自杀真的没有别的解释了。

　　道路宽阔且平直，鞋底落在青石板上会有嗒嗒轻响；台阶两侧的鬼火次递燃起，一篷一蓬如同怨毒的瞳，照出一片阴森蓝光。

　　五人寂寞的脚步声在空旷里交错响起，远处一座巍峨山门，望山跑死马，一行人走来走去就是到不了。

　　李长安和司年交换了一下眼神，司年道：“看来得停一会儿，我们遇上鬼打墙了。”

　　他们现在仍在外围，跨过那座看上去已经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山门才能进入真正的地界。

　　林泽露看了一会儿，蹙眉：“这个障眼法很古怪，八卦定位起不了作用。”

　　司年想了想，从挎包里取出一沓演草纸，说道：“用学院选修课上的新方法试试。”

　　异能者拥有相应的完整知识体系，学无止境，各国总会都成立了异能者学院；开设各种选修课程，下属分会至少一人在读。徐嘉嘉等人纷纷表示说自己的领域已经不需要再精进，所以每次被踢到帝都去上课的都是倒霉蛋司年。

　　司年在异能者中算不上出众，但在十二年的正规教育中算得上优秀学生，大学之后也因为父母强压没能荒废学业，在一群同样是被踢来凑数的垫背们中，总会开设的课业还是能排到头几名。

　　所谓障眼法，实质是将空间顺序打乱再首尾拼接起来，让人走来走去都在不断转圈、原地不动，只要找出不完全吻合的位置，就能够破解。

　　理科生司年埋头在演草纸上刷刷写了一大串公式定理，十来分钟后，终于在地图上圈出一个位置，交给李长安。

　　李长安接过看了一眼，一面漫不经心地用念力破开那一处，一面夸奖司年：“行啊阿年，我就说你最适合去学院。”

　　司年：“……”

　　众人继续上路，向着那座可望不可即的山门前进。

　　两侧不断吹来阴冷的风，司年感到彻骨的寒意，连忙抽出张符纸护着周身，她体质特殊，虽说现在还没看见幽灵，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被附身了。

　　漫漫长阶仿佛没有尽头，一直向上连通最高的山门，徐嘉嘉累得气喘吁吁：“不会又鬼打墙了吧？”

　　司年疑惑地抬头，远处一抹狭长的暗色光芒一闪而过，隐没于她的瞳孔深处，她眨了眨眼以确定是否感觉出错：“那里有东西。”

　　下一秒，一道暗红色剑光自下而上劈来，独孤抬手格挡住，手中霎时多出一柄古剑。

　　五人默契地迅速排阵站好位，将不速之客围在中间，那是林泽露设计的阵法，很难突破。

　　一身黑衣的人抬起头，面容十分年轻，冷道：“什么人？”

　　他黑色的衬衫是上月的新款，显然不是那些隐居避世的怪人。

　　独孤简单介绍来意，声音冷淡：“贸然打扰先生，我是独孤。”

　　年轻人沉默一会儿，说道：“我叫唐宋，是这里的守护者。”

　　他抬手一指，将从脚下起到目光看不见处尽揽其中，眼睛幽深漆黑，无比坚定：“这是我家世代相传的符阵，镇守通向阴间的路，你们……进不去。”

　　独孤点头：“我知道。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符阵的守护者。”

　　“外面的情况你一定也知道了，丧尸很快就会侵袭Y市，如果他们进入了鬼门关，后果不堪设想。”

　　唐宋道：“你们想做什么？”

　　林泽露走上前：“唐先生，我们知道外面还有一座守护这座城市的符阵……”

　　唐宋的目光变了：“别打这主意，不可能。”

　　“Y市沦陷一定会波及到这里。”林泽露说得很委婉，“如果您缺乏人手，我们可以帮您。”

　　“那座符，从我的祖先开始就一直存在，无论是战争、灾难还是兴起城市，都没有改变它的形态。”唐宋看着远方，“是天造的符。无论是你们还是我，都没有能力改造它。”

　　李长安道：“唐先生，相信我们，只要您肯配合。”

　　那一座横越全城来自亘古的符，从生成起就护佑着这片土地，众人很清楚，它的力量还发挥了不到一成。

　　唐宋并没有被说动：“该开启时……它自然会开启，用不着我们插手。”

　　他静静地注视着每一个人：“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万物发展都有自己的规律，今天我们用特殊手段保护Y市避过了丧尸潮，那么明天呢？如果是地震，是洪水，又怎么做？”

　　“回去吧。”唐宋说，“你们可以组织居民撤退。我会用生命守住这里。”

　　司年道：“天意……不可违抗？”

　　唐宋笑了起来：“殊途同归，小姑娘。”

　　“你今天利用天眼改变了将要发生的一件事，事实上你只是让过程略有不同，最终这件事带来的结果依然会继续递推影响其他……不要妄图改变天意。”

　　李长安和徐嘉嘉都无法赞同，但唐宋态度强硬，不容商量。眼看就要争吵起来，独孤适时开口：“打扰多时，我们回去吧。”

　　路上司年问道：“老大……为什么放弃。”

　　独孤沉默了很久，在司年以为她又被无视掉的时候，他才解释道：“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Y市留存与否关系不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