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mesis》AWoCY

11、第 11 章

　　“空腹不要喝果汁。”手上的芒果汁被人拿走，郑秀晶抬起头，宋茜晃了晃手上的饮料罐，语气像是在教育小朋友。

　　“我只是……”郑秀晶哑口，其实她只是傻坐着被地板凉得回过神来，正好瞅见桌上摆着最喜欢的芒果汁，不知道该干什么便只好打开一罐来打发时间。

　　“有这么好喝？”宋茜看着郑秀晶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中饮料罐的眼神，挑了挑眉，举起罐子来抿了一口，然后像是在回味一般眨巴下嘴，低头对她笑道，“好像还不错。”

　　郑秀晶看着对方动作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饮料是为她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芒果汁？”

　　宋茜摇摇头：“我只知道你喜欢芒果，”她笑得有些奇怪，“老实说是绑架你之前做的功课，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呃……”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郑秀晶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地上，连忙爬上沙发坐好，觉得不够安心，又抓了个靠垫抱在胸前，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宋茜笑容一僵：“什么叫打算怎么办？”

　　“就，就你的仇，”郑秀晶有些紧张地望着她，“你打算怎么报？”

　　“我似乎已经说过，”宋茜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俩没有讨论的必要。”

　　郑秀晶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心里却莫名松了一口气。她害怕从宋茜口中听到一些之前一切串联在一起心里隐隐猜测却始终不敢挑明的事，比如——她的仇人是自己的父亲。虽然多年来因为母亲去世的原因她一直记恨着父亲，但归根结底，她还是他的女儿，就算犯了多大的错，潜意识里她仍然不希望他有事，尤其不希望伤害他的人——是宋茜。然而此刻，埋在她内心深处还有一层不敢接近不敢触碰的真相，如果妈妈的死跟宋茜一家灭门惨案有关的话，凶手会是——

　　宋茜望着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暗的郑秀晶，心里一紧，走上前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郑秀晶抬起头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她默念着，赶跑了心里所有的念头。

　　宋茜看着她的样子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郑秀晶一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去。是啊，她该怎么办？就这样跟着她，跟在一个自己的父亲也许是对方杀父仇人的人身边？

　　“我想，”宋茜停顿了一下，缓缓说，“你还是回家比较好，我会打匿名电话给警齤察，让他们来找你。”

　　“不！”郑秀晶本能做出抗拒，等到反应过来却把自己给吓到，抬起头看见宋茜也诧异地望着她，连忙背过身去躺在沙发上，用靠枕蒙住了脸。

　　“唉，”许久，背后传来一声叹气，“东西吃完了，我出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郑秀晶推开脸上的靠枕转过来。

　　“你疯了？”宋茜震惊地转过身来看着她，“外面警齤察正在搜查，如果撞上了怎么办？”

　　“你一个人就不会撞上吗？”郑秀晶反问道。

　　宋茜语气有些生气：“我和你不一样，我能脱得了身，你呢？难道还要再演一次威胁人质的戏码么？”

　　“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要跟你一起去！”郑秀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宋茜犟上了，只听见内心有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你……”宋茜望着郑秀晶眼神中透出的坚决的光愣住，良久，终于无奈地转过身去，“等傍晚再出去，记得戴上帽子。”

　　这是一家不大的路边小超市，或者说大型便利店更加合适，吃饭的时间点上店里人不多。一排货架前面站着两个女生，个子略矮的女孩俯下身懒洋洋地趴在手推车上，个子高一点的女生正面对货架挑选着什么。

　　“这儿东西好少，什么都没有。”郑秀晶扫了一眼货架，打不起兴趣。

　　“你还指望去市中心扫货？忘了我们是在逃难了吗？”宋茜语气有些揶揄，从货架上拿下几盒泡面，翻到底面查看生产日期，“咦，你竟然知道这里东西少，难道你也会自己去超市么？我还以为都有人帮你买好了。”

　　被说中的郑秀晶有些脸红，撇撇嘴没说话。

　　“将就一下吧，大小姐，”宋茜往前走了几步，拿了几罐饮料转过身来，笑着微眯起眼，“虽然东西少，至少还有芒果汁不是吗？”

　　郑秀晶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什么，想了一下，推着车走上前去，弯腰从冷藏柜里拿出几盒东西放进车里。

　　“你……”宋茜看着刚放到车里的抹茶味冰激凌愣了一下，抬起头，“你不是……”

　　“我只是看见茶几上有空盒子而已。”郑秀晶没等她说完就接口，讲完觉得不够，又僵硬地扯嘴角笑了笑，然后立马转头推着车往前走。

　　“真是……”宋茜望着匆忙逃走的背影，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成天板着脸，其实内心是个善良体贴的小朋友，只可惜……想到了什么，宋茜目光一暗，快步跟了上去。

　　“都买好了，我们回去吧。”郑秀晶将车推向收银台，一边拿东西一边说。

　　“恩。”宋茜跟了过来，正巧看见收银员闻声抬头看向郑秀晶的动作，伸出手压低了后者的帽檐。

　　“你付钱对吧。”想到竟然跟绑架自己的劫匪一起在超市购物，郑秀晶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好笑，不知怎么莫名地就开心了起来。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宋茜的眼角也弯了起来，伸手掏出钱夹，却在下一瞬间突然停住了动作。她装作自然地抬手扶着帽檐，在遮挡下缓缓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取钱付账。

　　“走吧。”她将手覆在还想把袋里的东西摆得整齐些的郑秀晶手上，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然后手一转，牵起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女孩向门口走去。

　　“唔？”突然的牵手让郑秀晶下意识发出一声疑问，却被接下来的话吓了一跳，“有人跟踪我们。”

　　“什么？！”郑秀晶手一抖，连忙转头想往后看。宋茜一把抓住她的帽檐将她的头拉回来，笑着俯身下去将脸贴在她耳边，看起来像是打闹着说情话一般，低声道：“别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出门再说。”

　　郑秀晶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轻轻点点头，任由宋茜牵着以正常步速走出超市，拐到街道上。宋茜缓缓减慢步速，微低下头侧过脸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看准时机，用力一捏郑秀晶的手心，说：“扔了袋子，跑！”

　　“诶……”反应不及的郑秀晶感到自己被大力地往前一拽，下意识松开了手里的购物袋，身形有些踉跄地被牵着朝狂奔起来。“别转头！”提醒的话语从侧前方传来，郑秀晶克制住身后追击的迅疾脚步声带来的内心的慌乱，使出浑身力气加快脚步。“啊！”膝盖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她身形一缓，不禁痛苦地呻吟出声。

　　“怎么了？”宋茜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郑秀晶痛苦地弯下腰，嘴唇有些发白，眼眶因疼痛而盈满了泪水：“膝盖……”是之前掉进沟里摔伤的伤口又再次裂开了。

　　“你……”宋茜着急地看了一眼她的膝盖，又朝后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追兵。来不及了！她伸手搂住郑秀晶的腰，拐进路边的小巷，没跑几步看见一扇门，似乎是某家小店的后门。她搂着郑秀晶躲进去，将后者放在地上，环顾一圈发现暂时没有人。

　　“你在这呆着千万不要出来，别发出任何声音！如果等会儿店家发现了你，就让他报警救你。”宋茜表情严厉地盯着她的双眼，语气既像恳求又像威胁，说完闪身出去，反手关紧了门。

　　“另外一个呢？”五个男人追到巷里，看见宋茜一个人站着。为首的一个面容清秀，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子往前跨了一步，语气轻蔑地问。

　　“无可奉告。”宋茜淡淡地说。

　　“所以你是准备一个人上了？”年轻男子挑了挑眉，笑得有些不屑，“以一敌五，还是赤手空拳，你觉得有可能赢么？”

　　宋茜嘴角轻轻一扯：“呵，那就要试了才知道。”

　　年轻男子拍拍手，又往前走了一步：“哈哈哈，有胆识，我喜欢。只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就当是给你个机会，另一个女孩在哪儿？”

　　“给我个机会？”宋茜挑高眉毛诧异道，“怎么，我要是告诉你，你就会放了我？”

　　“那可说不准，”年轻男子耸耸肩，“看你运气吧！不过，说了总比不说好。”

　　“既然这样，”宋茜也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那我还是不说了。”

　　对面的男人点点头，仿佛早就预料到是这个回答：“真不愧是宋真的女儿，很有骨气嘛。”

　　“你……”宋茜听见父亲的名字一惊，隐隐带着怒气，“谁派你们来的！”

　　“无可奉告。”男人学着宋茜之前的模样说。

　　宋茜捏紧拳头，说：“到底是谁，郑成焕？崔振浩？还是另有其人？”

　　“哎呦，看来你没我想得那么笨，”男人笑了笑，“不过还是四个字——无可奉告。或许等你见了上帝，仁慈的主会告诉你答案也说不定。”

　　“好，”宋茜眼神变得冰冷，“那就让上帝给我们答案。”

　　男人目光一沉，厉声挥手道：“上！”身后四个打手瞬时冲到宋茜跟前，刀光闪过，直奔要害。

　　宋茜身形一闪，避过锋利的刀刃，飞身踢向离得最近的打手，五个人在狭窄的巷弄里扭打起来。男人在不远处双手抱肩注视着眼前激烈的打斗，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宋茜身手灵巧，屡屡避过利刃的攻击，并重力回击靠近的打手，可时间一长，武器和人数上的劣势便显现出来，无论是还击的速度还是闪避的身形都慢下许多，她渐渐有些支撑不下去，落了下风。

　　“嘭”一声巨响，宋茜胸前受到重击，整个人踉跄退后撞在墙上，体力不支地滑到在地上。

　　“等等！”男人喝止了打手即将落下的刀刃，挥手示意他们退开，走上前蹲在宋茜身前，伸手抹了一下她嘴角上的血，微微一笑，“这么漂亮的美女，杀了真是有点不忍心呢……”他盯着宋茜，“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哼，”宋茜嗤了一声，别过眼去，“你话太多了。”

　　“嫌命长啦？”男人啧啧两声，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我再问你一次，那个女孩在哪儿？”

　　“这里……”男人闻声转过身去，只见一扇脏得不起眼的门被打开，郑秀晶脸色苍白弯着脚俯身斜靠在门上，眼中不知怎的有股视死如归的意味，“我跟你们走，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