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逝》向*然

20、番外 樊家如

　　我看着眼前这个的男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他似乎是看着我，但视线却穿过了我，落在了我身后。
　　我不必回头也知道，身后，是我的弟弟，只比我小了五分钟的双胞胎弟弟，樊家意。
　　这样的情况从我第一眼见到这个叫做江绪言的男人的开始，便一直延续到现在。我看着他，他却透过我，看着他。
　　多么讽刺。

　　我的弟弟从来都只是个安静的存在，安静的似乎都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虽然我是女孩子，但父母似乎更喜欢我，因为我更加聪明，活泼，能言善道，讨人喜欢。而家意，却只会羞奈的浅浅微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别人。“这孩子是不是有些自闭啊。”这是我常常听到的一句话，但只有我知道，家意并不自闭，他只是不善于和别人相处，但他很喜欢听我说话，清亮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愉悦，让我都觉得莫明，为何我没有他喜欢我的那么喜欢他？
　　从小到大，他都只喜欢跟着我，连父母也不大亲近，我一直和他一起睡，直到念小学。他小的时候就很瘦弱，胳膊细细的，都没有我结实，我那时都是把他圈在怀里，摸着他柔顺的头发，听着他的心跳。
　　我当时以为，我的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可是，人生之所以精彩，就是因为充满了“意外”。

　　15岁那年，因为父亲创业的需要，我们举家迁移到了另一个城市，在那里，认识了父亲好友的儿子――江绪言，那一年，他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富家子。全身散发的优越感是我习以为常的，因为，我身上也是这样的气息。
　　第一次见面，是父亲带我们上门拜访。他笑，明亮而帅气，“樊家如，樊家意，樊家如意……如意如意，好名字！”
　　我笑，扬起下巴，有些挑衅的看着他，但我知道，这个男人，是我喜欢的类型。

　　据说，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但是，一旦出事，却是再无任何生还机会。
　　事实如此绝对，连任何希望都无法给予。
　　父母过世以后，我们便搬入江家。
　　那是一套临海别墅。
　　他父母说，这是特意留给我们的新房。
　　我笑，眼里全是得意。可是，却多了一人。
　　樊家意。
　　江绪言与我们同住。他的房间在我隔壁，家意的房间在我对面。
　　那个房间，可以看到海景。是整栋房子位置最好的一个房间。
　　我弯起嘴角，与他道谢，“你这么照顾我们，父母也会很感激。”
　　他说，这是他的责任。
　　是，我是他的未婚妻，自然有责任，可是，除了责任，还有什么？

　　那年，江绪言已经开始工作。那段时间，江父一直提议合并的事情。我懂，父亲的公司是我的嫁妆。只是，时机未到。我不想这么快“奉献”自己唯一筹码。好在江父也是真心待我，并没有强加压迫。我也可以等到毕业在商量这个事情，只是，江绪言将代为管理。
　　我念工商，家意却不喜欢，他读了两年便退学。他喜欢化妆造型。
　　从小到大我就知道，只有我可以继承父亲的公司，家意根本志不在此。
　　江绪言却认真的帮他找了老师回来教他，还送他出去学习。我什么也不说，只在一旁看着，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我没兴趣。不过，家意的天赋，也是我不得不承认的。每次与江绪言出席各种宴会，我的造型都由他完成。而每每都能成为全场焦点，这倒是也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
　　只是……
　　那天下午没课，便早早回家，却看见他们……
　　我用手机，拍下了那个画面。他们……
　　家意在客厅的沙发睡着了，江绪言拿了薄被与他盖上，只是，从我的角度，咋一看，他们好似在接吻。也许，江绪言就是那么想的，只是我回来的过于及时……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空调开的很足，但窗帘大开着，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家意随意的躺着，蜷着腿，一只手垂在沙发外面，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他的皮肤一直都比我好。薄得几乎透明，阳光射过去似乎穿透了肌肤，只留下一层金色光泽。
　　夏日午后，沉睡天使。
　　那是当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文字。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江绪言喜欢的，是家意。
　　我曾经亲耳听到江绪言对他说，“爱”。
　　可是，这样的话，他却从未与我说过。
　　从未……

　　我的卧室有一间很大的浴室。面积并不比我的房间小。我问江绪言，是否可以装修？他点头。
　　我会意。找来师傅，改装成卧室。我问家意，是否愿意搬进来，这样就可以继续和我一起睡了。
　　他点头，说好。
　　江绪言不满，说我未免保护过头。我看他，不语。
　　我不是要保护他，我只是要隔开他们。

　　我提前毕业，进入公司实习。江父说，差不多可以操办婚事了。我说不急，我还小，想先积攒些工作经验。那时，我们和岳氏有一个合作开发案。但却因为利益分配问题而迟迟无法达成协议。
　　公司酒会，江绪言带家意出席，我明显的看到岳少珏看家意的眼神，透出一种异样。
　　我明了，便私下找他。我告诉他，我可以送出家意，只为那张和约。
　　他笑，很轻蔑的笑。说我居然会用这样的方法与他达成协议。
　　我说，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自然要绞尽脑汁，以求绝处逢生。
　　他说，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狠。
　　我笑，不语。我不会告诉他，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家意离江绪言远一点。
　　仅仅如此，而已。
　　我以为他会拒绝。但没有想到他竟会答应。我和他约好，这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家意的失踪是预料之内，但江绪言却平静得反常，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我不禁怀疑，难道是我错了，他根本不爱加意？那我做这些是为什么？
　　我试探的问，即使不是试探我也必须要问，家意和他一起去签合同，为何没有回来？
　　他说家意去朋友那里住几天。
　　这个谎说得未免太不高明，家意根本没有朋友！但我却默认了，没有再追问，他心虚得都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各怀心事的两人却在同个屋檐下。我忽然觉得可笑。
　　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而我竟然会是这个笑话的策划甚至主角。
　　只是，家意，你好吗？
　　姐姐不想走到那一步的，只是，只要你在，江绪言的视线就不会落在我身上。
　　只是，我曾经的担心，原来都是多余。
　　我担心，他不会为了那张合同放弃你，可是，原来，利益的诱惑远远大于爱情。我不禁怀疑，我在他心里，又算什么？联姻的工具，是谁都一样吧。若是另一个人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收益，说不定他也会毫不犹豫推开我。
　　家意，我怎能让如此单纯的你留在他的身边？

　　一次意外，我从二楼摔下。那个地方，是家意原本的房间。
　　就是那个有着无敌海景的房间。
　　我撞伤了脑袋，昏睡了两天才醒。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一个念头在我脑海迅速成型……
　　出院回到别墅，我指着家意的照片问，这是谁？
　　江绪言一脸震惊的看我，说“你不记得了？”
　　我点头，说“我应该要记得吗？”
　　我不想记得。我不要我和他之间有个人。不管这个人是谁！
　　然后家中一切关于家意的东西通通消失不见……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能从江绪言的心中消失？
　　我从未找过岳少珏问他关于家意的下落，我无法面对，所以选择逃避。
　　但不明白的是，为何江绪言与我一样也选择逃避？难道，是合同附加内容？
　　我不敢再想，事态发展并不在我掌控，甚至越来越脱离轨道。而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婚期定在年初。我和江绪言去拍照。是否女子都会热衷此道？我居然也兴致勃勃，不惜到次海出外景。
　　但没有想到，居然在那里见到家意。
　　他是我的造型师。
　　他曾经说，他一定会为我设计最漂亮的新娘造型。
　　我以为这已经是离我最遥远的誓言，却没有想到……
　　我装作若无其事过了两天，本来还有一天的拍摄，但是我对江绪言说，我累了，还有一天不拍了。
　　那夜，江绪言出门，我跟着他出去，却发现他只是下楼。影楼的工作人员与我们住一间宾馆。而楼下就是家意的房间。
　　我看到有人背着家意回来，而江绪言不知与他说了什么，那人放下家意就走了。江绪言扶着家意进房，家意似乎失去知觉，是睡着了还是……
　　那一刻，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不是嫉妒，不是恼怒，是种自己也无法明白的沮丧……
　　手脚瘫软着，使不上任何力气。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酸的无法自已。

　　我找出以前他们的照片寄给了那个男人，我查到了他的身份，端木笑寒。
　　“江樊”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比起岳少珏，他的手段，更狠。
　　只是，从未与他打过交道，无法比较传闻与事实。
　　而我似乎总是在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那些照片究竟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我拭目以待。